第146章 鬼仙小倩為金仙 人鬼相戀多算計【4k】
聶小倩，這一位同樣在前世鼎鼎有名的女鬼，在現如今的方龍野看來，可一點也不簡單。
倘若此方世界的事情發展，和他前世記憶中的故事脈絡大差不離的話，那這位寧生的續弦，就有的說道了。
「後數年，寧果登進士，女舉一男。納妾後，又各生一男，皆仕進有聲。」
這是前世《聊齋志異》聶小倩篇的結局。
也就是說，聶小倩這隻女鬼，和眼前寧生這麼一個大活人，接連生了兩個活生生的兒子。
這是什麼概念？
這表明這位名叫聶小倩的女鬼，最次也得是一尊金仙級數的『鬼仙道』修士。
也只有步入金仙級數的鬼仙，才能陰陽兼備，生就靈軀，與人結合，可以誕下正常的生靈。
「恐怕，事實和我猜想的，應該是大差不離了。也只有這位寧生的續弦夫人聶小倩，是一尊金仙級數的存在，才會和青離她們的機緣造化有關聯。」
這般想著，方龍野同樣對著寧采臣輕施回禮，也不掩飾，直言不諱道:「蒼茫山元龍君，見過這位先生。」
這位鼎鼎有名的「亡靈騎士」驀然一愣，似乎沒想到方龍野如此坦誠，居然直接自報家門。
愣神過後，連連擺手道:「這位龍君謬讚了，寧不過讀了些聖賢書，哪裡稱得上先生?」
身旁原本戰戰兢兢的周鏢頭，聽聞方龍野的自報家門後，也是一愣，當即偷瞄了方龍野幾眼，逐漸恢復了鎮定。
這番舉動，自是讓方龍野盡收眼底，當即心中暗笑，龍君的名頭還真是好使啊！
都沒有真正確認，就能讓凡人放下心中的恐懼。
「某俗世名諱曰方龍野，寧兄喚我方兄便是。」
「寧某不過一俗世書生，怎敢與龍君平輩相稱？」
「寧兄此言差矣，正所謂……」
一番推辭，寧采臣終於應下，「方兄既然如此屈尊紆貴，願對某折節下交。寧某就大膽應下了。」
言罷，他恢復了先前的那份洒然，望了望破敗的山莊，笑道:「在外站了許久，不知可否入內討杯茶水喝？」
方龍野笑道:「我們也不過是一方過客罷了，只要寧兄不懼，隨兄台的意。」
寧采臣聽聞笑了笑，當即踱步進入此間，饒有興致的打量著破敗不堪、陰氣森森的山莊。
眸中生起一絲懷念，似乎是回想起了什麼。
方龍野隨手對周鏢頭賞賜些財物，便將其打發了下去。
接著踱步來到了寧采臣身旁，朝著正對山莊暗暗出神的他試探道:「某剛才也不過是道了自身名號，又沒有什麼明證。寧兄就不擔心，某主僕三人是什麼邪魔外道？」
寧采臣聽聞此言，回過神來，當下拍了拍腰間的劍囊。
開口笑道:「我不相信，方兄看不出來某這劍囊的神異。若方兄是什麼邪魔，這方劍囊早就有所反應了。」
方龍野望著這位寧生腰間的那個破舊劍囊，眸光湛湛，繼續試探著引話道:「好一件異寶！可是家傳之物？」
寧采臣搖了搖頭，道:「哪裡是什麼家傳？不過是早年間得一位異人朋友所饋～」
「哦？看來，寧兄倒是有一番奇遇啊！」方龍野心中暗道，穩了，果然故事發展和前世記憶大差不離。
「因緣際會罷了！」寧采臣望著周匝陰森可怖的場景，一陣感慨。
隨即輕笑一聲，「便如今日得遇方兄，於某而言豈不是另一場神奇的際遇？」
「我倒是對寧兄先前的際遇，挺感興趣的。」方龍野笑眯眯道，「難得有緣，莫不把酒言歡？」
「方兄相邀，自是不勝榮幸。」
方龍野見此，當即一笑，隨手一揮，當即改換景致，妖氛一清，草木競發，整座山莊隨之煥然一新。
不復先前的那份破敗狼藉，陰森恐怖。
在庭院假山池塘處，有柳枝倒影在波間，絲絲縷縷入水，空明新染，綠意盎然。
池前樹下擺置有玉桌藤椅，上面放置古銅花壺，斜插著稀稀疏疏的花枝，盛開如錦。
兩人相對落座，伴隨著案上玉甌新茶，煙氣氤氳，寧采臣隨即將七八年前的際遇，娓娓道來。
果然，如方龍野前世記憶那般，故事脈絡大差不離。
廟中遇燕生，夜會鬼嬌娥，劍斬夜叉妖，臨別贈劍囊，小倩身相許，妻死續弦之，劍囊除舊敵，鬼妻誕二子。
其間種種，或有偏差，但大概脈絡如一。
寧采臣講述起這些自身的過往經歷，自是聲情並茂，生動活潑，聽在耳中，宛若這些事情在眼前演繹了一番似的。
方龍野哪怕早已對這位寧生的故事，熟知能詳，依舊聽得津津有味。
中間又夾雜起一些談天說地的相互交流，什麼詩詞歌賦，道佛經文，百家之說，自我見解，……
倒也聊得痛快。
……
外面的松柏葉影傾斜進來。
夾雜著淡淡的昏黃，圈圈暈暈的光影在青石地面上。
青黃交映，層迭有致。
寧采臣坐在竹藤椅上，談笑風生，滔口不絕。
良久，他停下言談，抿了口茶，微風吹拂，一陣涼意，才愕然發現時間遠遠流淌而去。
只見四下柳色浸波，碧雲冉冉，不知何時，晨曦早已轉作夕光，昏黃的落日餘暉自林杪過來，竹木森疏，水紋纖纖。
在臨桌池塘前，泉自獸面中出，噴水如雪，洋洋灑灑，幽韻靜謐。
夕光，水波，石意，交織在一起，成了一幅美好的圖卷。
寧采臣並不是太在意景色的纖麗，而是真沒有想到，自己和對方這麼投機。
不知不覺，已從旭日初升聊至了夕陽西下，一整個白天的時光過去，竟然都沒有察覺。
他詫異之後，感慨道:「世人言，『白首如新，傾蓋如故』，以前我不曾體會到。今日方知，此為何種感覺。」
方龍野淡淡一笑，並沒有吭聲回應。以他前世今生的經歷，來與其攀結交談，只能說是欺負人了。
不過，這位娶了鬼妻的寧生，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給了他不小的驚喜。
涉獵之廣，見解之奇，渾不似凡俗人物，當真匪夷所思。
方龍野望了望其頭頂的氣運顯形，聯想到聶小倩這位『鬼仙道』修士，若有所思。
「唉！雖然能結交到方兄這樣的人物，自然不虛此行。只是，到底耽擱了不少時間，平白讓家中妻兒多候了我一日。」
寧采臣恢復激動之情，平心靜氣後，想到家中的妻兒，當即嘆了口氣。
「哦?」方龍野聽聞後，眼眸一轉，當即笑道:「要不？便由我送寧兄一程?」
「啊？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方龍野擺了擺手道，「不過舉手之勞的事。」
「我與寧兄一見如故，這點小忙而已。況且，到底是與我交談而耽擱了時間，不過彌補罷了。」
見寧采臣猶豫不決，方龍野當即拍板道:「就這麼定了。」
「以我的手段，只消頃刻，就能令寧兄安然歸家。寧兄難道就不想，今晚就見到家中妻兒嗎？」
寧采臣聽聞此言，當即謝道:「那就勞煩方兄了！」
「不麻煩。」
「不過，外面周鏢頭他們，還請方兄也關照一番。」
「寧兄宅心仁厚。某自省得～」
一番安排後，方龍野攜著寧采臣來到馬車旁邊。
「寧兄請看！」
話音剛落，整座車輦，連同拉車的寶駒都變幻了模樣。
恢復了原來的樣貌。
一方雕龍畫鳳，寶珠鑲嵌的車輦騰空而起，懸浮在半空。
底部雲氣叢生，團團簇簇，仙光冉冉，瑞氣騰騰。
好一副仙家座駕。
原本神駿的赤色寶駒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龍口、獅頭、魚鱗、牛尾、虎爪、鹿角，貌似麒麟的異獸。
只見其通體赤明，腳踏金芒，朵朵盛開，同樣懸浮在半空。一看，就不同凡響。
「我們走吧！」
方龍野攜著他，一步躍入車輦。
還來不及細看車輦空間內的布局，只聽得耳邊傳來呼呼風聲。
不多時，方龍野推了推陷入呆滯的他:「寧兄，到地方了！」
「啊？」
寧采臣回過神來，透過一扇小窗，向外看去。
只見車輦下方，是一處占地數畝的府邸，種植有高槐深竹，翠綠垂衣。
府邸之內，樓台高閣，曲廊花榭，水木明瑟。
正是自家府邸。
「這?！」
方龍野笑而不語。
其實，以寧采臣府邸的距離，他揮手間就能帶他挪移往返。
之所以，召出座駕之類的，不是彰顯什麼排場，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為了他家的婆娘——聶小倩。
不要誤會，不是你們想像的那種心思。
而是為了彰顯背景，好招攬她這個人才。
鬼仙一道，能夠晉升金仙，何等艱辛？不管這位聶小倩為了晉升金仙，動用了什麼手段，但能夠功成，就足見其天資橫溢了。
放在哪一方勢力，都是值得大力培養的人才。
而從寧采臣的描述，和方龍野察覺的種種跡象來看，這聶小倩還是山野散人一枚。
正合他進行招攬。
方龍野可不會相信，能夠晉升金仙的一位『鬼仙道』修士，會是什麼傻白甜、戀愛腦。
不然，也不會選擇寧采臣這個冤大頭，進行套牢鎖死了。
只要他展現背景，給出一個向上攀爬的階梯，不信這位鬼仙中的佼佼者，不會為他效勞。
看～
這不就引來了她的關注。
感受著一道目光透過車輦，打在自己身上，方龍野循著目光看去。
只見下方府邸，一位婦人翩然而出，來到庭院中，抬首相望。
在常人眼中是一副已婚婦人打扮的她，在方龍野法目之下，消弭了重重遮掩，展現出真實的形象。
赫然是一副女冠模樣，頭梳飛仙髻，玉顏清冷，眉心一點硃砂，手持拂塵，法衣上紋理若雲中水，裊裊層層。
眼中的神情，令人發憷，滿是冷漠，冰冷冷的，讓人一看，就不寒而慄，如墜冰淵。
眸光如霜，若一道白色匹練，透射而來。
方龍野不甘示弱，當即日月金瞳發動，太陽、太陰的力量交織，金銀二色纏繞，目擊而去。
到最後，兩相碰撞，迸射交鳴。
在虛空當中，生出肉眼難見，細細密密的火花，有一種說不出的美麗。
「好厲害的一位龍君！」精神層面的交鋒，隱隱落入下風，聶小倩清冷的眸光照入金銀二色，瞳孔之中，都有一種刺痛感。
「果然是底蘊深厚的龍族。」她美眸低垂，心中暗道，「我觀這位龍君，還沒有步入金仙吧！」
詫異之下，心生艷羨。
還是『天仙道』修士前途遠大啊！
「娘子——」
揣度間，一道聲音傳來，抬眼看去，正是自家夫君。
寧采臣一臉歡喜。
她整理心情，當即向前微微福了一禮，開口道:「夫君——，這幾位是？」
「噢——」寧采臣拍了拍腦袋，介紹道:「這位可不一般，乃是蒼茫山元龍君當面，可是一位真真正正的神仙人物。」
他不好意思的朝著方龍野致歉道:「許久未見家妻了，有些情難自禁，讓方兄見笑了。」
「寧兄天真率直，哪裡會惹人見笑？」
接著，方龍野臉帶笑意，道:「見過尊夫人。」
「小婦人不過一介女流，哪敢勞龍君如此禮遇?」聶小倩一臉惶恐的行禮道。
雙方在寧采臣面前一番裝模做樣。
之後，又沒營養的敘上了幾番，這才各自退散。
寧府別院，深深幾許。
時值中夜。
天無纖雲。
冷光若倒囊入水，落在庭院中，和竹影松蔭交暈，積下空明，風吹來，搖曳生姿，美麗精緻若詩句，飛上苔衣。
「正所謂，小別勝新婚。寧兄剛回來，夫人不陪著寧兄歡度新婚，來方某這邊作甚？」
松竹之間，放置有一木榻，高有二尺，長有丈許，後面是鏤空花紋，繪有山雨空山，浣紗少女。
方龍野半倚在木榻上，抬首望月，耳朵一動，知曉來人，當即開口調笑道。
「哼！」一陣雲煙縈繞，聶小倩的虛影顯現在院中的一處古井旁。
配合著其一襲白衣，當真有三分滲人。
她冷顏相對，面上不苟言笑道:「大名鼎鼎的元龍君，便是這麼一個專好欺負弱女子的無賴貨嗎？」
「弱女子？」方龍野當即笑的前仰後合，「金仙境界的弱女子？還是說，哪一家弱女子，能在真仙階段就敢算計一位背景深厚的轉世金仙？」
見她毫無反應，方龍野當即止住笑聲，暗道一聲無趣。
「常言道，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不過，如今看來，龍君當真是不同凡響。」
「不過，我想龍君萬里迢迢，跑過來找小女子，不是為了說這個的吧？」
聶小倩見方龍野一言道破自己的根底，當即心底大吃一驚，不過面上不顯，依舊冷聲道。
方龍野對她這個態度，不以為意，懶洋洋道:「確實不是為了這個，不過自見到道友第一面起，原本的問題，便已經解決了。」
「本想著邀請道友加入我蒼茫山，做一番大事。結果——」方龍野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既然道友，另有青睞，方某也不好說什麼了。」
聶小倩聽聞此言，只冷冷盯著他看了又看，之後一聲不吭的消弭了這道化身。
消散離去。
方龍野懶洋洋的起身，拍了拍手，對著身旁侍奉的青離、敖瑩道:「行了，該走了。既然人家看不上咱這樁小廟，那就算了。」
「也該去往屍魂嶺，找尋屬於青離的機緣造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