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的上房裡，楊昭面對谷萱一臉歉意。
「可能讓前輩失望了，晚輩過幾天就要前往黑珠島經營開脈業的海場，實在是沒時間幫前輩買上幾件繡品，還望前輩見諒。」
谷萱一聽這話，臉色一怔。
「怎麼，小友看不上這銀子？一副好的繡品可以賣到上萬兩銀子，你拿一成也是幾千兩呢，小友就做個中間人搭句話的事兒，恐怕沒有什麼銀子比這更好賺的了。」
這銀子確實好賺，只要楊昭跟國富民強那邊說了，這銀子就到手了，根本就不用她操心。
但這件事情不是這麼算的。
繡品拼的是師傅的手藝，耗時比較長。
這筆生意除了能賺到銀子之外，對楊昭對國富民強那邊並沒有什麼別的好處。
這銀子不值得楊昭浪費香火。
楊昭遺憾的搖了搖頭：「我現在只想把黑珠島經營好，說句大話，晚輩我不缺銀子。」
本來坐在旁邊笑嘻嘻看戲的張世彬猛然一怔，感覺這話有點熟悉。
「不缺銀子？」
谷萱無奈的笑了：「唉，就怕你們這種不缺銀子的年輕人。」
「耽誤小友一點時間，聽我細細的將這件事跟你說一下。」
接著也不管楊昭是什麼表情，淡定的把事情說了下去。
原來她想要的不是普通的繡品，而是想要一張異獸圖。
大嵊商行的創始人是一頭異獸，是股份最大的東家，如今正值壯年。
那駿馬圖就是他的收藏品，他曾多次私下裡對人感嘆，想要一副自身的繡圖，把自己的壯年神武的身姿留下來。
說白了，他就是想要一副自己的藝術照。
谷萱作為大嵊商行的掌柜的，自然是要討好自己的東家，沒事兒就會踅摸一些好的繡品奉上。
可惜，這些年也沒被那東家看上眼。
今天在衙門裡一見到楊昭，她連海場都交給別人去爭奪了，自己出來給大東家找製作藝術照的師傅。
「我們東家最是大方，只要這幅繡圖讓他滿意了，那好處自然也不會虧待小友。」
谷萱看楊昭的眼神里滿是深意。
「而且就算沒別的好處，我大嵊商行的人情也是銀子買不到的，小友既然要入主黑珠島，那這份人情可保你海場的平安，這樣小友還不心動嗎？」
楊昭眯著眼睛想了想。
這事最大的受益者，其實是這位大掌柜的。
她能得到的也就是這位大掌柜的人情罷了。
雖然她這話里話外說的都是對楊昭的好處，但其中卻帶著一絲威脅。
他大嵊商行能保楊昭海場安全，自然也能讓他不安全。
「黑珠島的安全問題不用大掌柜的操心，您大嵊商行乾的是靈珠的買賣，我乾的卻是開脈葉，咱們兩家生意上沒多大交集。」
開脈葉這事兒你也幫不了我。
「至於銀子問題，前輩，我真不缺銀子，我雖然知道與您的交情無價，但黑珠島才是我該費心思的地方。」
「這一幅繡品太耗費時間了，晚輩實在沒有時間浪費到這件事情上，還望掌柜的您見諒。」
這下子谷萱古掌柜的臉色有些難看，她抬起頭來看向一旁看戲的張世彬。
「張公子，她是小輩兒，年紀輕見識淺，不知道我大嵊商行是何物，但您總該知道吧，這當長輩的應該給小輩指指路，不是嗎？」
張世彬沒想到這把火還能燒到自己頭上。
「這，我一個粗人，也不懂什麼繡品的事兒啊！」
他顧左右而言其他，雙眼透露著無辜，往深里看還夾雜著幾分幸災樂禍。
畢竟，也該讓別人嘗嘗「我不缺銀子」這句話是什麼滋味。
總不能，都讓他們張家兄弟給吃了。
這遇上一個難兄難弟，他心裡還挺好受的。
谷萱看張世斌的眼神中帶著異樣。
她現在有些摸不清張世彬和楊昭的關係了。
小輩不知道他這個大掌柜的人情的份量，張世彬是絕對知道的。
若兩人關係親密一些，那他應該勸楊昭答應下來才對。
可你要說兩人的關係不親密，張家卻花費自己的人情，靠自己的面子給楊昭租下了黑珠島。
她還在衙門裡的時候，就有人告訴過她，那黑珠島是楊昭掏的銀子，也是她簽的書契。
這開脈葉海場就算掙不了多少錢，也不是隨便哪個人有銀子都能租下來的。
朝廷更看重的是世家的實力。
沒有張家在前面頂著，哪怕楊昭再多付一倍的銀子，朝廷也不會把這黑珠島交給她。
雖然看上去是楊昭掏的全款，但最大頭的責任是張家頂著呢。
若是關係不好，張家怎麼願意擔這責任？
「唉，現在是真的顯得老身老了，幾萬兩銀子的生意都沒人看得上。」
谷萱臉上泛起一絲苦笑，她雖然可以暗地裡威脅楊昭，但這話不能明說，畢竟張世彬就坐在這裡。
「我是真的想要這幅繡品，小友提個條件吧。」
楊昭抬眼看著張世彬。
張世彬一下子笑了。
「一副繡品幾萬兩銀子而已，不值得我妹子花費心思，這黑珠島若是經營不好，朝廷可是要問責的，相比之下，自然是黑珠島重要的多。」
「大周朝人傑地靈，就算大周找不到還有外族呢，谷掌柜的也說了，這是幾萬兩銀子的大生意，肯定有人願意做，不必為我這妹子費心勞神。」
他這話說的漫不經心，惹的谷萱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她左手食指無意識的敲了著桌面，沉思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
她抬起一雙銳利的眼睛看著楊昭。
「若老身的人情不值錢，那我介紹小友見一見我們大東家的如何？」
這下的楊昭還沒什麼反應，張世彬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看來古掌柜的很有誠意。」
他低著頭看著楊昭。
「妹子，這生意可以做呀，哪怕是不賺錢，見一見那位大前輩也是你天大的造化。」
他這態度改變的太快了，楊昭根本就沒反應過來。
「那位前輩您認識？」
「我是小輩，無緣得見一面，但你見一見絕對是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