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聖手滅皇朝

  即便是對內情一無所知的普通人,也讀懂了三分。

  林蘇身在醉花閣。

  他是聖殿常行。

  他還是大隅最大的強敵。

  兩國國戰開啟,不可能留他這個強敵扎在京城最中心,一定會除。

  現在,這個聖人出現,一腳踏向醉花閣,必定是衝著他去的。

  這個最可恨最囂張的瘋子,你也有今天。

  白衣人一現,林蘇與白衣人之間的牆壁突然化為一片虛無,林蘇目光抬起,盯著這白衣人,他的臉色突然改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孫真!

  他昔日的小寶貝孫真!

  孫真五年前離開他,前往天絕淵。

  當時那個白髮長老言,三年之內,她會回來。

  林蘇記下了,陳姐都記下了,綠衣崔鶯也知道,到了第三年頭上,一遍遍地問他,孫真姐姐為什麼還沒回來?

  林蘇也不知道為什麼沒回。

  三年堪堪到期的時候,東海之上,林蘇真的見到過她,但是,只是長得很象,他無法確定是不是她,那個長得很像孫真的人,身手完全不可能是孫真,因為她一掌就滅了血棺,她是聖人!

  從此以後,林蘇放下了心中的疑問,他也覺得那個白衣聖人不可能是孫真,但是,桃妖告訴了他一件秘聞,讓這件事情再度充滿懸念,這件秘聞就是「輪迴轉世身」……

  種種的思緒在他心頭流過,泛起無盡的狂潮。

  以致於面前這個白衣聖人來到他面前的時候,從未失態的林大帥哥,怔怔地看著她,一句話都沒有。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三萬里,吹渡雁門關,漢下白登道,胡窺惶恐灣,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戍客望邊色……」白衣聖人曼聲吟道:「真是好詩也,後面是什麼?」

  「思歸多苦顏!」林蘇輕輕道。

  「思歸多苦顏,思歸……苦顏……」白衣聖人喃喃道:「想說什麼?說吧!」

  她的手輕輕一彈,人已經進了房間,畢玄機已經能動,她猛然彈起,站到了林蘇身邊,盯著白衣麗人,臉色蒼白,但她的手已經按在腰間,腰間,是她的玄機刺。

  不過,室中二人,竟然似乎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室外,也無人能見到房內的情況。

  只能看到透過房屋的六彩聖光。

  林蘇輕輕道:「五年前,十月二十九,海寧林家後院,我送別一個人離開,我捨不得她離開,但是,我必須讓她離開,因為她身懷天陰絕脈,惟有前往天絕淵才有可能活下來,她也答應過我,三年之內必定回家。三年過去了,我沒能等到她的歸來,卻在東海之上意外地遇到了你,我曾問過你,你是不是孫真?你一言未發!今日,我還是想問一問你,你……是不是孫真?」

  畢玄機全身大震。

  聖人突現,生機全無,絕代對峙已在房間展開,然而,卻是這樣的打開方式。

  孫真!

  她知道,跟他有關係的女人,她全知道。

  那是昔日海寧江灘之上,一個快死了的村姑,被林蘇納為小妾,後來去了天絕淵……

  那是五年前的事,不是五百年前!

  面前的白衣聖人,怎麼可能是她?

  縱然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五年入聖?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是她!

  白衣麗人淡淡道:「我目前姓賈,單名一個真字。」

  「賈真!真真假假,虛幻莫辨是嗎?」

  「是啊,世間一場大夢,人間幾度清涼,輪迴道上,會有很多個名字,但這些名字,也都毫無意義。」賈真道。

  林蘇心頭大跳:「你果然是輪迴轉世身。」

  畢玄機完全僵硬。

  兩人的對話她懂一些,但更多的還是不懂。

  「輪迴轉世身,在這方小世界,當是一個很高端的詞彙,你能知道已屬難能。」賈真言:「看來你我一別之後,你的確經歷了很多,也成長得很快。」

  「你終於還是承認了,你是孫真!」林蘇輕輕吐口氣。

  「我已經說過,我有很多個名字,孫真,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段行程,相對於我漫長而複雜的記憶而言。」

  「是啊,擁有漫長而複雜的記憶,修為直達聖級之上,在某個尚未喚醒記憶的特殊節點,偶爾打落凡塵,做了一回海寧江灘的村姑,於你是不屑於記起的記憶,甚至可以說,甚是不堪!」林蘇苦笑:「大概也只有我這樣的低端俗人,才會如此執著。」

  賈真輕輕搖頭:「莫要如此說,這段記憶,並非不堪,亦非不屑,只是一段行程,要怪可能也只能怪我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如果事事記起,我的修行之途將會雜念叢生,我的聖道,亦會面目全非。所以,抱歉了。」

  「理解!」林蘇手輕輕一抬,一壇酒出現在茶几之上:「這是你當日熟悉的白雲邊,喝上一杯昔日酒,了了這份因果吧!」

  兩隻酒杯,一字排開,濃郁的酒香四溢。

  林蘇舉起酒杯。

  賈真輕輕托起酒杯,輕輕一笑:「這是頂級!」

  「是啊!」

  「當日你去楊知府府上談事,我將你書房裡珍藏的那壇酒送給他,因為我想你在官場之上,有人幫襯。」賈真道。

  林蘇淡淡一笑:「為何還要提這麼低端的事?」

  「低端還是高端,因時而異,那個時候,我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村姑,我覺得這是通天的大事。」

  林蘇道:「是啊,時過境遷,我已經不是需要向官場送禮的後輩,你更加不是勸我送酒的村姑。」

  「時光飛逝,有時候也是一種痛,是嗎?」

  「喝吧!」林蘇沒有回答,手一翻,白雲邊進入腹中。

  賈真輕輕舉起酒杯,慢慢喝下杯中酒,目光慢慢移向畢玄機:「你是他今日的小妾?」

  畢玄機道:「是的!跟當日的你一般無二,但將來的我,肯定與你不同。」

  「是嗎?」

  「世間修行,高層人士視聖道通途為唯一目標,我畢玄機沒那麼高端,我很低級,我十三年參禪,被他十三夜時間弄得面目全非,但我偏偏樂在其中,縱然將來某一日,我也踏到了你這般高度,我一定還會是畢玄機,成不了賈玄機!」

  面對聖人,如此譏諷,當今天下,大概也只有她。

  賈真酒杯輕輕一放:「在你們的預想中,今日我前來,是殺你們的,是嗎?」

  林蘇和畢玄機同時一驚……

  賈真淡淡一笑:「所有人都以為,天絕淵出手,自然該是殺林蘇,但是,大家忽略了一點,賈真從來都不屬於天絕淵,只是天絕淵中的一個過客。如果說五年過客就可以換來我如此決絕的回報,那麼,半月夫妻又能換來什麼?」

  半月夫妻?

  她終於說了這句話。

  從突破那層關係之後,她與他剛好過了半個月夫妻生活。

  林蘇輕輕抬頭:「那你今日前來……」

  「看看你!」

  看看他!

  賈真嫣然一笑:「另外,我還想問問你,有什麼事情是你不方便做,而想做的!」

  林蘇久久地看著她,嘴角慢慢露出了笑容:「眼前只有一件事情。」

  「說來聽聽。」

  「我是聖殿中人,按聖殿之規,不便於直接出手顛覆世俗皇權。」

  賈真微微一笑:「明白了!」

  她手中酒杯輕輕一落,慢慢走出房間。

  一時之間,不知多少雙眼睛都落在她的臉上,感受著這神奇的聖人之光,包括文廟打更人,包括深宮裡的李熾,他們的心跳都差點跳出了胸腔。

  聖人進了林蘇的房間,現在她出來了。

  林蘇呢?

  終於死了嗎?

  賈真的手慢慢伸出,似乎一掌覆蓋天地……

  轟地一聲,整座皇宮離地而起……

  皇宮之中,一聲龍吟響徹天地,皇印金光化為一條金龍,猛衝而起,天邊金線交織,護京大陣同步啟動。

  然而,皇印金光沖不出她手掌的方寸之間。

  護京大陣更是喀地一聲當場破裂。

  李熾一聲大呼:「這是為何?」

  他的聲音無限蒼涼,無限絕望……

  噗!

  皇印粉碎!

  李熾全身化為血霧!

  賈真手掌一翻,皇宮支離破碎,空中似乎出現了一個黑洞,哧地一聲,大隅皇宮從這片天地完整抹掉。

  文廟之上,段十七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栽下文廟,賈真一雙沒有絲毫感情的眼睛透過十里空間盯著他,打更人全身一片冰涼,他的文心、文界似乎一瞬間離他而去。

  無聲無息間,金蓮盛開於天際,賈真一步踏上,雲層開合,消於無形。

  畢玄機小嘴兒張得老大,呼吸都停止了。

  耳邊傳來林蘇的感慨:「看來還得多找媳婦啊,老天作證,我只玩了她半個月,她就幫我平了一個國度,要是玩上一年,她豈不要幫我打下整個九國十三州?」

  畢玄機死死地盯著他,完全無聲。

  雲層深處,金蓮已經合上了,但離徹底合上還差那麼一絲,這一刻突然有了幾許滯礙,賈真臉上有了一種剛才不曾有的表情,這表情或許叫懷疑,這……這算什麼?我幫你做了你不便於做的事,你將這歸結為:你玩了我半個月!

  有你這樣的人嗎?

  有你這樣做事的嗎?

  我……我懷疑我今天幫你幫錯了!

  我有點後悔了!

  林蘇盯著雲層最深處的那一抹玄機,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別人看不到青蓮開合那最後的玄機,他看到了。

  看到了,他的心跳加速了……

  小妞兒,看來你也並不是真的萬事皆空!

  如果你能將我的調戲當空氣,那你四大皆空……哦,不,你道境超脫我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但現在看來,你的道境也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超脫,一句調戲,都能撩撥你的心境漣漪……

  城外,飛龍軍團帥府,厲嘯天手中大印陡然舉起,華光沖天!

  「李熾已死,皇權已經終結,入幽都!」   飛龍軍團連夜拔營,殺入幽都。

  幽都之軍,呆呆地看著空無一物的皇宮,呆呆地看著戰友呆若木雞的臉,呆呆地看著席捲而來的飛龍軍團,戰不戰?為誰而戰?皇帝都沒了,皇宮都沒了,還有守的必要麼……

  轟!

  城門破,飛龍軍團殺入幽都!

  整整一夜,殺聲未消。

  次日清晨,幽都全城失陷。

  厲嘯天與晉王並肩而來,踏入醉花閣,掌柜的帶著所有夥計跪地而迎,戰戰兢兢。

  厲嘯天與晉王同上頂層,敲一敲房門,房門應手而開,裡面空無一人。

  林蘇,已經離開幽都。

  整場戰役,他全盤都未參與。

  厲嘯天緩緩抬頭:「傳令!」

  「在!」

  十八部將的聲音從幽都大街傳來。

  「兵事未完,兵不止歇,繼續北進,目標:飛龍戰旗插到北海邊!」

  「奉令!」

  飛龍軍團一聲怒吼,開啟了新的征途,這次行程的終點,就是林蘇劃定的終點,北海之側!

  整個大隅,都將在這一戰之下蕩平!

  而幽都,晉王李清秋留下了,他的晉地軍團主要承擔的是打掃戰場的活,幽都,無疑是一個比較難打掃的戰場,但是,李清秋打掃戰場已經輕車熟路……

  他唯一有幾分疑惑的是,妹妹怎麼也不肯留下來幫幫他?

  這個妹子啊,跟林蘇這個風流情種關在醉花閣整整半個月都沒出過房門,會不會也被他亂了道心?

  應該不會吧,這是大戰之時。

  他應該沒這個閒心的。

  更何況這個妹子可不是綠衣,她的心境比誰都清亮乾淨,那種無法啟齒的事兒跟她好像有點遙遠。

  事實證明,他對這個妹子的了解還沒有綠衣深。

  他家這個妹子啊,屬於什麼類型呢?

  恬靜有佛性是必須的。

  等閒情況下真心撩不動。

  但只要撩動了,她比她家妹子還放得開……

  她知道相公很快又要走了,她知道相公未來的行程她無法掌控,所以,在有限的時間裡,讓這次墜落紅塵而不悔,是她的追求。

  於是乎,她給了他全部的溫情,她接受了他所有的激情與浪漫。

  北海之側,人海分割線之內,一條小船悠悠,兩條人影在海上浪漫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時間,戰火從幽都轉到了北境。

  北部大草原上,那幾支北王殘部終於見到了厲嘯天,他們擺出草原霸主的氣勢,派出使者求見厲嘯天,傲慢地自報家門:「我家族主說了,只要一份大蒼皇帝之國書,我飛鷹一族可以為大蒼鎮守北部荒原!」

  另一個使者同此說。

  第三個,第四個,第八個全都如出一轍……

  厲嘯天從放著帥印的帥案後面抬頭,露出了讀書人的斯文微笑:「北部草原,李熾發跡之地,向來野性難馴,本帥實無耐心慢慢馴服,事實上,今日這片土地上,也根本不需要馴服,只需要殺戮即可!」

  所有使者齊齊大驚……

  厲嘯天手中帥印一抬:「來啊,將這八條死狗丟出去,明日,兵發北部草原,徹底摧毀草原上所有的勢力,北部草原,牛羊可留,牧民可留,那些部落頭領,盤根錯節的落部勢力,不必留了吧!」

  十天時間,整個大隅,再也沒了任何一方大的勢力。

  有的只是從大蒼晉國借鑑過來的土地革命。

  幽都城破的第二十日。

  六月初十。

  大隅最北邊的北海邊,一面飛龍戰旗獵獵狂舞,戰旗之下,厲嘯天靜靜地站立。

  不得不說,多年的沙場征戰,這位文道聖進士,身上已經消去了進士特徵,他,就是一個沙場猛將。

  他的臉不白,他的手,不瘦,他的短須,堅硬如鐵,他的眼神,帶著殺戮天下的霸氣絕倫。

  前面的北海之上,一條小船悠悠而來。

  兩條人影坐於舟上,向厲嘯天微微舉杯。

  厲嘯天一步而來,落在小舟之上,迎接他的是……茶!

  「萬里紅塵三杯酒,千秋大業一壺茶!」畢玄機微微一笑:「所以,我家相公給厲帥準備的是茶!」

  厲嘯天眼睛落在林蘇臉上:「林兄,兄弟我沙場征戰,整整一月,你竟然在這個月時間裡,將自己變成了郡主的相公?」

  「哈哈……」林蘇哈哈大笑:「這就叫各人有各人的命,你的命就是征戰沙場,我的命就是紅袖添香。」

  「是啊,世間事就是如此不公平!」厲嘯天也笑了,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茶杯慢慢放下,他臉上露出了幾許神秘:「陛下下旨了!」

  「什麼旨?」林蘇問。

  「你少在那裡裝,你敢說陛下封我為北王,不是你舉薦的?」厲嘯天橫他。

  北王?

  畢玄機眼睛大亮。

  她曾設想過,大隅國全部拿下之後,該當如何管理,但戰事未定之前,她也不便於問,現在結果出來了。

  厲嘯天封北王,昔日的大隅國,將成為大蒼的屬地,由厲嘯天管轄。

  這是合理的選項,自古以來,裂土開疆可封王,大隅是厲嘯天一手打下來的,所以,封給他也正當名分。

  然而,一個邊城戰神突然封王,還是給了畢玄機一些震動。

  尤其是,厲嘯天所說的,相公舉薦?是不是真的?

  林蘇笑了:「所以這一戰中,我不到萬不得已,不出手!我要的就是你一手一腳打下這片基業!」

  厲嘯天提起茶壺,再倒一杯茶,他的目光慢慢抬起,無限複雜:「林兄,能想到嗎?」

  「什麼?」

  厲嘯天道:「昔日北方四鎮的漏網之魚,能夠踏上文道成為進士本身已是傳奇,更何況是成為邊關戰神,收復四鎮,進而收復晉地,今日更是……」

  他的胸口輕輕起伏,沒有說下去,但是,似乎又說了很多……

  是啊,誰能想到一個落魄的四鎮之人,一步步走過文道之巔、兵道之巔,進而來到官路之巔?

  「又想到你的父母親人了,是嗎?」林蘇輕輕握住他的手。

  厲嘯天的手反握:「林兄,我曾設想過無數次,如何為父母報復雪恨,但哪怕喝了十壇白雲邊,也不可能想到是如今這樣的方式,我親手將殺害三百七十二位親人的皇朝掀翻……但是林兄,我真的不想當這個王!」

  「為何?」

  「因為這片土地,不是我喜歡的土地!」

  林蘇道:「這片土地上的人,給你留下的傷痛太深,但是厲兄你得明白,給你留下傷痛的,不是這片土地本身,也不是那些同樣遭受壓迫的百姓,而是特權階層。你已經親手砸了這些階層,你已經可以放下心頭的枷鎖,用跟李熾完全不同的管理手段,讓這片大地變得不再讓人傷痛!」

  厲嘯天目光慢慢抬起:「我懂了!林兄且放心!我縱然不能讓這方天地變得美麗,但我至少可以保證,這座持續不斷釋放凶獸禍及大蒼的巨大獸籠里,從此不再有凶獸釋放,我的家園,我父母親人亡魂安息的北方四鎮,永無邊關之禍!」

  三杯酒後,厲嘯天踏空而起,返回幽都。

  從今日起,這片大地,換了主人。

  沒有皇朝,只有大蒼的王爺,沒有勢力縱橫,只有一個堅強的核心,它,不再是大蒼之患,它,只會是大蒼的一處塞北江南。

  厲嘯天去了,遙遠城池之上,只有一面大旗還在獵獵飛舞。

  畢玄機目光移了過來,深深感嘆:「結束了!誰能想到,困擾大蒼皇朝整整六百年的魔咒,在相公手中,解決起來卻是如此簡單。」

  「不,還沒有結束!」林蘇道。

  畢玄機微微一驚。

  林蘇托起茶杯:「常規軍事結束了,還有兩趟不常規的行程。」

  「什麼?」

  「其一,北海龍宮,其二,天絕淵!」

  畢玄機大吃一驚,猛地抓住了他的手:「北海龍宮……相公是想聯合東海龍宮,覆滅北海?」

  「聯合東海龍宮就免了吧!」

  「免了?」

  林蘇笑了:「昔日儒聖一紙封凶谷,書聖一硯台砸出了一個無定山,兵聖一筆平了西海,聖人的戰力,給這方世界留下了太多的傳奇,我也想給後人留下點東西。」

  畢玄機心頭怦怦跳,他一連列舉了三個聖人,然後將自己加上去,這……這真的不算忤逆嗎?

  「走吧,寶貝,我們去一趟北海龍宮!」林蘇腳下的文道輕舟馳向北海深處,前面就是人海分割線,輕舟筆直地穿過這道分割線,一路向前。

  碧浪輕涌,北海,在這個季節,乃是一年中最美的季節,無風無雪無冰,萬里碧波,如夢如幻。

  然而,一股子殺機還是透過這份平和,傳入了畢玄機的骨髓最深處。

  她知道,她和他已經驚動了北海龍宮,眼前雖然一切平和,但殺機或許已經近在咫尺。

  對方一旦知道他的來路,這趟行程就是真正的九死一生。

  別的人族入北海,北海龍宮或許還不會非殺不可。

  林蘇入北海,豈能倖免?

  需要知道,一個月前,北海龍宮越過人海分割線的十萬天驕,被他殺得乾乾淨淨。

  這份仇恨比這北海之水更深。

  但她沒有提出異議,因為她知道相公之謀,從來都是滴水不漏,他敢入北海,必有倚仗。

  聰明的女人,就是無條件信任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