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 金岩寺里有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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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拒絕的河間王,短短三天之後灰飛煙滅。

  他選擇的那個沒落將門,步步騰飛。

  到如今,大蒼林家乃是九國十三州第一等的世家,一門三俊傑,老大邊關統帥,老二一州知州,老三更是不得了,與一國國君平起平坐的一字並肩王!即便是林府的老夫人,都已是一品詔命。

  更有甚者,這個一字並肩王,並非只是身份尊貴,文道之上的成就驚世駭俗——狀元郎出道,青蓮第一宗師,聖殿常行……

  這是林家的崛起,更是鎮北王的慧眼。

  當然,這只是外界對於鎮北王的公認,鎮北王自己都是懵的……

  此刻,這老頭望著坐在閣樓里,看金岩寺的四小姐,還是覺得頭腦一陣陣發脹……

  這個女兒,很讓人頭疼啊。

  你說你如今也二十出頭了,跟你提的婚事都橫跨各大王府了,陛下都親自給你安排了,恨不得將全國的所有青年才俊都拉過來給你做選擇題,你題目都不看,直接否決,這是要出家麼?

  如果是一般的女兒,堂堂王爺還治不了你?

  訓上一頓,揍上一頓,再來幾句父母之命,你敢翻天還怎麼地?

  但是,面對鴻葉郡主,鎮北王還真的不太敢亂來,因為他內心對女兒是有幾分佩服的,眾人個個誇他慧眼識真珠,但是,他內心有愧啊,真正慧眼識真珠的人真不是他,而是鴻葉!

  當時林蘇入鎮北王府代他兄長求親,鎮北王弄死林蘇的心都有,是這個女兒,堅定地站在林蘇那邊,以智道鎮住他,以親情疏通王妃,跟她姐姐溝通,跟林蘇溝通,最終才換來的與林家真正聯姻。

  如果不是女兒,他鎮北王一步踏錯,前途盡改,搞不好現在連王府都不存在,他自己的墳頭恐怕也長了一地的荒草……

  他知道女兒的想法。

  但是,這事兒難啊……

  你一門心思要嫁林蘇,但是,林蘇是那麼好嫁的?隔著一個國度,隔著萬里之遙,林蘇如此身份,如此地位,大蒼那邊聽說皇帝陛下的親妹妹都懸在半天空,皇帝親口勸婚都沒能讓這個一字並肩王兼上「駙馬爺」的身份(這就是以訛傳訛了,姬廣真沒開這個金口,他也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能讓你這個萬里之外的郡主搶先摘桃子?

  哎,愁人啊……

  鎮北王重重在腦袋上拍一巴掌,又愁上了。

  閣樓之上,鴻影望著夕陽,也是愁腸百結……

  坐在閣樓看夕陽已經很多次了,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兩年前的金岩寺夕陽,想起在寺廟中的那次邂逅,想起海寧碼頭的那次送別……

  他送給她的那幅詩稿,她貼身收藏著,似乎已經化為她身體的一部分……

  這首詩,她抄了無數遍,他的字跡,她都摹仿得維妙維肖……

  「握手東風淚不干,年來只在別離間,遙知獨聽燈前雨,轉憶同游金石山。憑寄語,勸加餐,桂花時節約重還,分明小像沉香縷,一片傷心欲畫難。」這首詩從她頭腦中又一次流過,鴻葉喃喃低語:「寫下這首詩時,你分明讀懂了我的心意,但你可知,那次一別後,我已經無數次聽過燈前雨,而金石山,又迎來了這一年的春天!桂花時節你未還,我告訴杏兒我不傷心,因為你憑空遙寄了一首《水調歌頭》,我承認你履行了你的中秋之約。但是,一年年這樣過去,你一直都不曾前來,你真的不怕我傷心嗎?」

  竹簾輕輕一拉,杏兒托著托盤站在門邊:「小姐,吃點東西吧,夫人都說了,你這段時間消減了許多。」

  「放下吧,我等會兒吃。」

  杏兒將托盤放下,一眼就看到桌上的一張紙,紙是翻轉過來的,在風中輕輕地飄,露出下方熟悉的兩行字。

  杏兒輕輕吐口氣:「小姐,你……」

  「別亂說話啊!」鴻葉橫她一眼,臉蛋上掠過一絲微紅,趕緊將桌上的詩稿收了起來。

  杏兒道:「小姐我都沒說話,你還冤枉我亂說話,那我真亂說了……我覺得上次海寧開的那個玩笑,真的可以想辦法做一做。」

  「啊……你個死妮子……」鴻葉一把揪住杏兒,在她屁股上扇了幾巴掌,又羞又惱。

  為啥呢?

  因為這件事情太羞人了。

  上次姐姐生寶寶的時候,鴻葉本著為姐姐負責的態度,將幾個太醫從南陽古國千萬里送到海寧,那個時候,林家還沒有崛起,太醫恐怕是唯一一件林家辦不到的事情,所以,她這個妹子就送過去了。

  這一過去,鴻葉也隨著過去了。

  其用意當姐姐的如何不明白?

  但是,這個姐姐很難啊,她知道這個小叔子不太好搞定。

  於是就有了各種分析探討,這一探討,事情就跑邊了……

  鴻影郡主的貼身丫頭提了個建議,一個不象正經人家出的建議,這建議很強大,強大得……一出就挨了一頓胖揍。

  什麼建議呢?——先上車後買票!

  你不管三七二十幾,先將自己的身子給他!這個文王殿下別的地方爭議極大,人品在有人口中那叫一個稀碎,但是,卻有一個女人眼中很大很大的優點,那就是做過的事情真負責!絕對不是提起褲子不認帳的類型。

  不管是什麼人,只要上了他的床,他就一以貫之,視為媳婦!

  陳姐是這樣,綠衣是這樣,孫真是這樣,崔鶯也是這樣!

  所以四小姐你啊,主動些,先將禮法放一放,只要突破了那層關係,你就算身在萬里之外,他還是當你是媳婦的……

  至於那個名分,眼前不重要,將來是你的還是你的……

  這種屁話,鴻影是說不出口的,鴻葉除了揍那個丫頭之外,是不可能作出任何表態的……但是,杏兒上心了!

  這丫頭非常急切,甚至到處打聽,有沒有什麼藥物,能夠讓人一喝就非那個啥不可,她還真的收集了一大堆這類藥物,只等著三公子某天出現在小姐身邊。

  對此,鴻葉心知肚明,但她……她是郡主,她怎麼好意思懂這麼不要臉的事兒?所以,她選擇性地不懂……

  此刻,在夕陽返照金岩山,在草叢裡的小蟲蟲都在起歪心思的萬物復甦季節,丫頭再提舊事,又討了一頓打……

  再說金岩山上,此刻的夕陽之下,一條人影漫步登山,踏過有幾許春意的山徑,腳下纖塵不起,穿過熟悉的紫竹林,竹林搖曳生風,前面就是金岩寺的寺門,林蘇輕輕抬手,敲響……

  一個和尚出現在林蘇面前:「施主何所來?」

  「從很遠的地方來。」林蘇答。

  「施主可是要入寺投宿?」和尚道。

  「方便否?」

  「阿彌陀佛,世外之人,不談方便,只論佛緣,施主星夜而來,即是緣分,請入寒寺!」

  有些事情,事過境遷。

  有些規矩,重回正軌。

  昔日的金岩寺,是有毛病的,最大的毛病就是裡面住著一個隨時都有可能失控的和尚,還有一大堆經歷了殺戮,日夜反思殺戮,最終卻無法從佛法中釋懷殺戮的將軍。所以那個時候的金岩寺,很不正常,一般人不准入。

  但現在,和尚釋懷了,重新做回了皇帝。

  將軍釋懷了,重新做回了將軍。

  金岩寺不再是感化之寺,而是滲透著文道之光的正常佛寺。

  所以,林蘇的入寺之旅也正常了。

  特別是他從佛門大殿路過,進去投了百兩銀票的「佛緣」之後,這個和尚臉色就更溫和了,給他端來了素齋,青菜、豆腐的居然味道鮮美。

  最後的一抹陽光,在林蘇的視線中收歸山後。

  一聲晚鐘迎來了金岩寺的黑夜。

  林蘇走到禪房之後,後面的紫竹林輕輕搖曳,禪窗竹影動……

  禪窗竹影動,這在大蒼是一個典故,說一個尼姑偷人,翻窗而入,師傅問她,你這是去哪了?尼姑言,我看到窗外竹子搖曳,是故出門借玉竹而靜心。

  這個典故被西山幾女玩出了花,畢玄機無數次背鍋,大家動不動笑她禪窗竹影,為啥呢?誰讓她修的是禪?誰讓她修的還是個假禪?誰讓她被林某人帶到溝里,一寸寸地爬著,卻越來越看不到能爬出來的跡象?

  這事兒林蘇也是知道的。

  當時一笑置之。

  而今夜,看到這搖曳的禪窗竹影,他突然想到了一段往事,一個人……

  那段往事是當日的鴻影踏竹來,正式稱他為「叔叔」。

  那個人卻是鴻葉,當日她進金岩寺,他借「問世間情為何物」,在她面前掀開兄長與嫂子的愛情序言,也開啟了南陽古國的一場百年大變局……

  時光如流水,過往總悠悠。

  生命之中,有很多過客,有的過去了了無形,但也有很多人總會在,在某一個時間的節點,突然從心底泛起。

  比如說她,鴻葉!

  他不是不知道嫂子一直想跟他說什麼。

  他大哥甚至當面跟他提及過鴻葉。

  他知道鴻葉的心意,以未婚之身兩次來到海寧林家,本身就是這重含義,但是,他有太多的事情,他有太多的女人,他有很多未了之牽掛,他有點怕人家罵他貪得無厭(括號:沒有映射讀者),所以,很長時間裡,他都在學會收斂,比如說過零丁洋的時候,沒有在畢玄機跳江時將她接住,比如說,在周魅言語撩人之時裝純真,比如說沒事兒的時候儘量不去西山別院,比如說謝小嫣讓他窘迫的時候,他儘量克制自己,寧願自己窘迫也不讓她窘迫……

  今夜,住在金岩寺,山下就是鎮北王府。

  她在幹嘛?

  就在此時,突然一縷聲音傳來,讓林蘇大為吃驚。

  林蘇目光抬起,盯著禪房最深處,那是一片紫竹林,紫竹林深處,隱藏著一間禪房,這聲音就是從禪房裡傳來的。

  是什麼聲音?似歌而非歌!

  帶著神奇的音樂節奏,但卻根本不是樂器奏出來的奇妙音樂。

  更讓他感覺不可思議的是,這節奏他特別熟悉……

  這分明就是他首唱的禪歌:春有百花冬有雪,夏有涼風秋有月,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這首歌最先就是在南陽古國唱起的,緣於他與詩聖聖家大長老李長庚的詩道比拼,他當時裝了回13,不僅僅寫下這首七彩詩,還用美妙動人的音樂唱了一回,震動了整個南陽古國京城,也讓李歸涵這個道聖聖家道子一頭扎進他的花花泥潭,直到如今大概爬不起來……

  這歌兒如此之美妙,南陽古國早已流傳,如果不是因為開創者是他這個外國人,興許還會成為南陽古國的招牌,即便限於他的身份,不太方便全國推廣,也依然是青樓、寺廟的必備歌曲,不好意思,將青樓和寺廟放在一塊兒了……

  歌曲在這裡出現絲毫不奇,奇的是,這歌曲是用什麼樂器演奏的?

  就連林蘇這個樂道大家,也都完全不知道。

  他都想不通,什麼樂器演奏的樂曲,會是他聽到的這幅模樣。   似乎是打擊樂,又似乎是弦樂,更象是和弦合唱!

  林蘇認真聽了半響,越發迷糊,終於,他瞅瞅這窗外的竹影動,心還是動了,一步踏出後窗,來到竹林深處。

  前面就是禪房,明月之下,無比安靜,林蘇眼睛猛地睜大,無比地吃驚……

  是她!

  這是一個尼姑,標準的尼姑,頭頂有戒疤的那種。

  但是,她卻不是一般的尼姑!

  她真實的身份是南陽古國公主,星月公主!

  當日,煙雨樓把控楚雲飛的後宮,即便是皇后也是保不住自己的骨肉,她的子女一個個被毒殺。

  太史令言:皇后是三克之體,克夫克子克江山。

  皇后不堪流言,自殺以謝天下。

  死之前,她留下了兩樣東西,一是讓人將她的女兒假死送出宮城,遁入佛門,這是一個女人最後的抗拒,她想讓世人看一看,她這個皇后是不是真的一個子女都留不住。二是以命為諫,讓丈夫留下皇印。

  她的兩著奇謀都起了作用,皇印讓楚雲飛重歸皇位,她的女兒也得以保全。

  星月公主在父皇重歸皇位之後,去了大蒼一回。

  為《金剛經》的講經會而去的。

  那是林蘇跟姬商正式大攤牌的前夜!

  當時,林蘇、姬廣、李清泉在靈隱寺謀天下,李清泉還告訴過林蘇一件他看來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是一句話:你知道嗎?她的骨頭會唱歌!

  這骨頭唱歌是在打坐的時候才會唱的,所以林蘇沒有聽到這奇妙的歌聲。

  當時重任在肩,局勢無比的艱危,他也根本沒心思聽骨頭唱歌,所以,星月公主在他的印象中,不是歌手的角色,只是一個幫手的角色,在他與姬商的隱龍衛最後階段短兵相接的時候,星月公主參戰了!

  她的參戰很忌諱。

  甚至比瑤姑的參戰更忌諱。

  瑤姑是聖家之人,不便於參與世俗皇權之戰,而她,是異國之人,更不適合他國皇權參戰。

  但她參戰了,林蘇事後向她致謝之時,她揭穿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南陽古國皇家公主,你參與了我國皇室之戰,為我父皇鼎定古國立下汗馬功勞,所以,在你的戰場上,我也參戰一會!

  這是報答!

  從這句話說出的時候起,林蘇就知道她是一個佛門特例。

  她不是一個單純的佛門弟子。

  佛門弟子四大皆空,是不會有紅塵之念的,更不會有恩仇這一說。

  今夜,跨越萬里,跨越兩國,在林蘇進入金岩寺的第一夜,他就遇到了她,而且他還親耳聽到了她的歌聲,李清泉當日神秘告訴他的那種歌:打坐之時,骨頭會唱歌!

  是的,這歌,真的是從她身體裡面傳來的。

  似乎是以骨肉為鼓,以筋為弦,彈奏的一曲不屬於人間的奇妙禪歌。

  林蘇突然覺得有點冷……

  他的目光一抬,微微一驚,前面的竹林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女子,黑衣女子,冰冷的目光似乎讓月色一下子變得無限冰冷,這個女子就這樣站在一枝竹枝之上,身子起伏如同無物,冷冷地盯著他。

  林蘇吃驚的是,他剛才明明沒有看到這個女子,他甚至沒有感覺到這個女子的到來,而這女子,偏偏就無憑無據出現在他面前。

  這種身法,這種修為,簡直匪夷所思……

  禪房之中,奇妙的歌聲突然停止。

  星月公主眼睛睜開,一雙妙目透過窗戶盯著林蘇所在地。

  林蘇輕輕一笑:「公主殿下,別來無恙?」

  星月公主眼睛睜得有點大:「是你?!」

  「是!」

  「何日來西南?」

  「今日剛到!」林蘇道:「打擾到公主殿下了嗎?如果不便,在下告辭!」

  「如公子前來是打擾,清風明月俱是打擾,公子如若不嫌禪房簡陋,還請入房一敘!」星月公主站起,雙手合十,躬身為禮。

  林蘇目光掃向竹頂之上,那個黑衣女子眼中光芒流轉,帶著大大的問號……

  林蘇輕輕一笑,大步而前,推開房門。

  推開房門之時,那個女子尚在竹頂,但禪門推開,林蘇面前站著的女子,卻分明就是她,一動之際,無聲無息,此女之身法,近乎瞬移。

  這幾乎是跨越時空的能力。

  星月公主坐於禪房之後,她的身後,竹影搖風。

  她的身後,一盞青燈,青燈光芒微弱,但在山風吹拂之下,卻沒有半分熄滅的跡象。

  她的面前,是一竹几,竹几之上,一壺兩杯。

  那個黑衣女子移步,手起,一杯茶遞到林蘇面前,林蘇欠身道謝。

  女子直接回頭,這一回頭,再度無蹤。

  星月公主微微一笑:「微瑕並非對公子無禮,她是從不說話的人,還望公子勿怪。」

  從不說話,而不是不會說話……

  林蘇微笑道:「閉口禪麼?」

  星月輕輕一笑:「能讓世人閉嘴之事甚多,也並非只有禪門之法。」

  「在下孟浪了!」林蘇道:「公主何日返回的西南?」

  「大蒼國皇權落定的第七日,我就返回了西南,但公子北定晉地,名垂天下之豐功偉績,星月還是在南陽有所知聞,公子扭轉干坤之能,父皇佩服得五體投地。」

  林蘇目光抬起:「有一事或許不該言,但我還是想問上一問,如有唐突之處,公主莫怪。」

  「但講無妨。」

  林蘇道:「我不明白你目前到底是何身份。」

  「卻不知公子為何在意我眼前的身份?」

  「因為我有一事,欲與陛下一會,如果你身在空門,讓你傳訊並不合適,如果你身在紅塵,此訊卻是正當名分。」

  星月笑了:「我的事情,別人大多不知,但你想必已經盡知!我當日入空門,只是母后之遺命,如今時過境遷,空門於我,只是過往之一驛站也。」

  這句話就已經全面作答。

  她,於空門只是過客。

  她,現在不是尼姑,而是星月公主。

  林蘇輕輕一笑:「你所住之地,你這套衣服,還是給了我誤導!」

  星月公主也笑了:「空門於我雖是過客,但我之修行,卻是佛門之法,所以,身居佛門靜地,於我只是修行而已。」

  「人為紅塵人,只修佛家法,是嗎?」

  「其實我也曾有過糾結,既然已修空門法,已是佛家頭,何不乾脆入佛家門?只是……只是不忍見父皇一人在紅塵之中摸爬滾打,所以,想多陪父皇走一程。」

  話說得輕柔平和,但是,林蘇還是從這句話中聽出了深深的世情糾葛。

  九國十三州的所有皇帝,大概只有楚雲飛最吻合「孤家寡人」這個皇家稱呼。

  因為他真的是孤家寡人。

  他的皇后沒了,他的子女幾乎全都沒了。

  唯有星月公主一人!

  一個人如果無後,縱然坐擁億萬里山河,心中也是空落落,沒有任何精神寄託。

  星月公主如果入了空門,楚雲飛恐怕是最難過的。

  而星月公主知道父皇的心意,所以,她選擇跟在父皇身邊,在紅塵之中陪他一程。

  也正因為此,這位星月公主在南陽古國的位置就極其特殊。

  她是皇帝唯一的精神寄託,她也是這個皇帝坐在皇位之上,還能開心的關鍵原因,相對應的,她也會是整個帝國權力最大的人之一。

  「父皇已經到了!就在他當日的禪房,公子是此刻就去,還是……」

  林蘇微微一驚:「已經到了?」

  「是!父皇隱身而來,沒有驚動任何人。」

  林蘇起身:「陛下赤誠之人,林蘇真是佩服也!這就前去,公主是否同行?」

  「方便同行否?」

  「借用公主剛才一句話,如果公主不方便,那麼,入窗之風、滿天之月亦是不便!」

  星月公主笑了:「公子請!」

  「請!」

  二人的身形在黑夜之中陡然消失。

  而禪房之頂,那個黑衣女子身子也突然消失,林蘇與星月公主的身法如果是快的話,那她,就如同是黑夜的倒影,真正是無跡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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