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打抱不平的小和尚
林蘇和林佳良已經回到了曲家,逸仙院的門口,兩個丫頭同時鞠躬:「綠衣小姐和陳小姐讓奴婢轉告公子爺,她們去了靈隱寺,稍晚就會回來。」
林佳良眉頭微皺:「她們去靈隱寺做什麼?求香拜佛麼?」
殿試之前,求香拜佛,也是有的,但眼前離殿試還有一個月有餘,這時候是不是早了些?
林蘇搖頭:「不是,綠衣曾說過,她要進京尋找一個人,可能這個人就在靈隱寺吧。」
「正是!」兩個丫頭道:「綠衣小姐說了是去找人的。」
那就很好,林佳良陪著林蘇進了逸仙院,多少有些不放心地跟林蘇探討了一會殺使這件事情,林蘇告訴他,晚上就該有分曉了,多思無益。
林佳良就回去了,去了曲秀的院子。
林蘇坐了下來,接過丫頭手中的茶杯,揮揮手讓丫頭出去,暗夜人影一晃,憑空出現在他面前。
「有什麼收穫?」林蘇道。
「棲鳳山莊的還是綠柳山莊的?」暗夜托起他的茶杯,眼珠輕輕轉。
「都說說!」林蘇抱住了她的腰。
暗夜在他懷裡輕輕拱一拱,綠柳山莊呢?今天的收穫主要是我自己的,我發現那個小娘皮也不過如此,我在她眼皮底下穿了幾個來回,她一無所覺,如果不是她被你迷昏頭的話,基本可以斷言,她在我面前從此可以不用放肆。
林蘇好吃驚:「她將我吊起來的時候,你就在旁邊?只看看不出聲?也不管事?」
是啊,你們小兩口之間喜歡玩點小遊戲,風情無限的我管什麼呀?
林蘇咬牙:「這個話題,晚上在床上再探討……棲鳳山莊呢?有什麼收穫。」
「有一個高手!」
「高手?」林蘇微微一驚:「比伱還高?」
「比我高倒也未必,但她有著一種獨特的隱身術,連我都沒辦法探聽到她與公主的對話,不過,我可以肯定一點,這個小公主,不願意嫁給大隅七皇子,巴不得你將七皇子也殺了,絕對不會因為你殺了個迎親使,而對你心生怨恨。」
……
京郊西側,桃花滿山,這個時節,是桃山最美的時節,綠衣和陳姐並肩站在靈隱寺外,面面相覷,她們今天前來可不是為了賞花而來,而是尋人。
綠衣的一個姑姑就在靈隱寺出家,說起這個姑姑,來頭真是不小,她原本是大晉的公主,嫁給前任國君,那是皇妃啊,如果沒有發生變故的話,這個皇妃必是深宮之中盡享榮華,但前任國君五年前病逝,將皇位傳給陛下的親弟弟寧王(當今皇上),這就尷尬了。
兄死弟即位,跟父死子就位,最大的區別就在這裡了。如果是父死子上位,前任皇妃升為太妃,在宮裡住著也沒啥,長輩嘛。但兄死弟繼位,皇妃住在宮裡怎麼弄?弟弟繼承兄長的妻子麼?有些草原部落倒也真是這麼幹的,但大蒼可不是草原蠻荒之地,禮法不允許,所以,前任皇妃就只剩下幾個選擇了,回老家,出宮另外找人嫁了,或者就是遁入空門,三者都不願意選的,就只能是自覺進入冷宮。
這位前大晉公主、前任皇妃回不了家,她的母國早已被滅,出宮另嫁她也干不出來,就只能遁入空門,在靈隱寺落髮為尼,號清隱。
綠衣和陳姐來到靈隱寺,但這位清隱師太兩年前就出去雲遊天下了,並不在寺中,當世唯一有固定聯繫地址的親人,也斷了線,綠衣悵然若失。
陳姐抱著她的肩頭輕聲安慰:妹妹,別傷心,你還有親人,公子,我,還有暗夜,都是你的親人。
綠衣強忍悲傷,緊緊地拉著陳姐的手。
外面的路上突然過來一群人,最前面一個是身著華袍的年輕男子,左右都是飛揚跋扈的隨從,年輕公子滿是酒色之氣的臉上露出笑容:兩位小娘子,可是進寺求香的?
陳姐和綠衣目光抬起,冷冷地掃他一眼,懶得理他,踏上回家的路。
但那個公子手一張,擋住了去路:小娘子,你求什麼佛啊?求求本大爺,不就什麼都有了?
旁邊的隨從笑著幫腔:你們知道面前的公子是誰嗎?兵部尚書張大人的五公子,兩位小娘子想求財、求家中長輩升官,都只需要五公子一句話,如果是求子,呵呵,那更是非我家公子莫屬了。
綠衣大怒,這已是不折不扣的侮辱。
但陳姐心思細密,隨從隨口一句話,引發了她的警覺,張文遠的公子?那個橫行京城無所不為、作惡多端的五公子?今天突然出現,絕非偶然!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不管是誰家公子,都該懂些禮法吧?」陳姐踏上一步,擋在綠衣面前:「讓路!」
「哈哈,林氏一脈,果然儘是不識抬舉之人。」
這下,綠衣也完全明白:「你是針對林家而來!」
「當然!」五公子笑道:「林三公子不是頗有手段嗎?我就想看看,他的兩個小妾在荒野之中不幸喪命,他是否也能破此奇案!」
綠衣和陳姐臉色陡然一沉。
呼地一聲,兩名隨從突然衝出,速度之快,不折不扣已是武宗境界。
陳姐手一起,哧地一聲,一把尖錐瞬間洞穿兩個隨從的肩頭,尖錐一回,直指身後一雙利爪的掌心,將後面之人逼退,左手一起,抓住綠衣的肩頭,身子從草叢中一滑而出,轉眼間沒入後面的深草。
連環三擊,一擊成功後立即逃跑,五公子還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她已經離開隊伍三丈開外,只需要兩個起落,她就可以突圍而出,只要到了下方的彎道,就有春遊的人群,張家的人再膽大妄為也終有三分顧慮。
但她剛剛鑽入草叢中,突然一隻枯瘦的手宛若空氣中浮現,轟地一聲,落在陳姐的肩頭,陳姐半邊身子發麻,被震入草叢之中,陳姐這一驚非同小可,手中尖錐猛然轉向,但那黑影手一動,陳姐的尖錐遠遠飛出,人也重重撞在大樹上,全身盡軟……
陳姐和綠衣目光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
幾名高手步步走近,手中的兵刃寒光耀眼,五公子跟在幾個高手身後,眼中也是陰狠無比,野外殺人,誰人能查得出來?你林蘇讓我張家損失如此之大,我就讓你一進京城就痛不欲生……
就在此時,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們要做什麼?」
五公子猛地一驚,他要殺人奪命,自然考慮周詳,下方山道完全封鎖,這片叢林更是幾大高手嚴密布控,怎麼突然冒出一個外人?
是誰?
是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沙彌,頭上沒有戒疤,但卻也一根頭髮都沒有,小小的腦袋光亮至極,而他的麵皮又白又嫩,顯得呆萌呆萌的,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小禿驢,滾!」五公子哪耐煩跟一個小和尚說什麼,抬腳就踢,這一腳如此猛惡,理應將這小和尚直接踢出八丈開外才對,但這一腳下去,五公子臉色猛地一變,他感覺一腳踢中了一塊生鐵柱,小和尚紋絲不動,五公子一聲慘叫,抱著腳打滾,他的腿骨已折。
「打死他!」五公子大叫。
哧地一聲,一雙利爪陡然落在小和尚的光頭上,正是控制陳姐的那個高手,這一出擊,又狠又准,不折不扣已是武極巔峰,小和尚一臉茫然地看著五公子呢,根本沒防備。 利爪直接落在他的光頭上,但那個武極高手臉色也變了,他這一爪可開石裂碑,但落在小和尚光頭上,卻傷不了他分毫,一股神奇的力量反噬,他的五指盡斷。
「佛門金身秘術!」那個高手大喝。
「金身秘術!小小年紀能有多大火侯?」綠衣身邊的另一名高手手陡然抬起,一把大刀直接劈下。
「小師傅,快躲……」陳姐一聲大叫。
小和尚還是迷茫狀態,那個高手手中的刀準確地落在他的頂門上。
轟地一聲大震,如同廟宇洪鐘敲響,大刀碎成碎片,持刀的手化成血霧,那個高手臉色變了,變得慘白。
五公子一聲大吼:「都進來,殺了這妖僧……」
十多人同時沖了進來,各種兵器齊舉,砍腦袋的,砍四肢的,捅要害的……
同時命中!
但他們的兵器同時粉碎,不管是刀、劍、槍、錘子,哪怕其中一名家丁手中的兵器是軟鏈,在捆上他身體的瞬間,也碎成碎片。
不僅僅是兵器碎,但凡出手的人,全都手臂折斷。
一時之間,滿地全是痛得臉色扭曲的人,而站在中間的那個小和尚,卻是一臉的茫然,摸摸自己的腦門:「師傅說過,我很扛揍,都怪我,我沒有跟你們提前說一下,寺里有傷藥,要不,你們放我走,我去給你們拿傷藥……」
眾人全都如同見鬼。
五公子臉色扭曲:「殺了這兩個賤人……」
兩個家丁遠遠避開小和尚,突然到了綠衣和陳姐的身後,同時出刀……
他們刀出的時候,小和尚還在原地迷糊……
但就在刀落的時候,小和尚突然一分為三,喀喀兩聲,刀再次落在小和尚腦袋上,兩個家丁手斷人飛。
三影合一,小和尚再次出現在原地,摸摸腦袋,更茫然了。
「走!」最開始的那個高手抱起五公子,一個起落就消失在叢林之中,其餘人,也快速離開。
小和尚慢慢走到陳姐面前:「姐姐,他們走了,你們快進寺里避一避,我師傅肯定可以保護你們……」
陳姐和綠衣滿臉驚魂未定:「大師救命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
小和尚這下吃驚了,猛地回頭,轉了個圈,迷茫地抓腦袋:「姐姐你說什麼啊?我還以為我師傅過來了,沒過來啊,我得回去做晚課了,你們別告訴我師傅說我偷偷跑出來玩,不然,我師傅肯定揍我……」
慌慌張張地跑了。
陳姐和綠衣出了叢林,回首那個叢林,她們全都心有餘悸,但看到那個靈隱寺的寺門,卻又百感交集。
「陳姐,他真的是一個大師嗎?這看著就是一個孩子。」
陳姐道:「佛門高僧,變幻形態也是尋常事,此人,必是得道高僧,否則,怎麼可能擁有這等出神入化的金身秘術?又怎麼可能擁有『菩提千葉』身法,化身三人,如臂使指?」
她們今天也終於知道江湖兇險了,趕緊回程。
踏下西山,進入人流鼎沸的官道,她們才真正放下心來,進入曲府,她們整理臉上的表情,踏入逸仙院,就看到了林蘇。
「你回來了?」陳姐先開口,今天她陪綠衣上靈隱寺,而林蘇和林佳良去綠柳山莊。
林蘇點點頭:「你姑姑找到了嗎?」
「姑姑雲遊天下去了……」綠衣輕聲回復。
「沒事,雲遊天下,總有回來的一天……你們遇到了什麼時候危險?」林蘇突然眼神一凝。
「沒有!什麼事都沒有。」陳姐說。
「必定有事!你有跟人動手的痕跡……」林蘇手一起,從陳姐頭髮上拿下一根幾乎肉眼看不到的小草根:「到底什麼事?」
陳姐跟綠衣對視一眼,終於嘆口氣:「我們可以說,但你必須答應我們,別衝動,敵人有可能就是引你衝動……」
她將事情經過全盤說了一遍。
林蘇臉色鐵青,拳頭慢慢握緊。
張文遠,張濤!
光天化日之下殺人,無法無天!
暗夜更是大怒:「我就去摘下那個畜生的腦袋,我倒要看看,後部尚書府有何等驚人的防護!」
林蘇趕緊伸手,抓住她:「不行!張文遠有官印在身,他的家,不可輕動。」
官印,乃是江湖高手的克星,不管你本事有多大,官印藉助的是文道聖力,總比你更強些,所以,但凡現任高官,任何人都不可輕動,這是聖殿的法度,也是世間政權存在的前提。
陳姐道:「正是,那個畜生今天行事,肆無忌憚,極有可能就是一步最陰險的棋,張文遠或許是想以我們兩姐妹的死,將公子捲入案件博弈之中,從而廢掉公子的殿試……公子任何一次輕舉妄動,都會中這老賊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