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你怎麼啦?!」
箜篌看著裴雅這樣,嚇得臉色蒼白,就仿佛能感同身受一般。
「我的心口……好痛……」
裴雅說著話,鮮血就順著她的嘴角流了下來。 🄲🄼
箜篌聞言臉色一變,取出傳訊玉簡給燧岩發了訊息。
【小姐危,備湯浴!】
發完這個,她便收了傳訊玉簡將裴雅打橫抱了起來,朝著裴府走去。
才剛走了一半,便遇上迎面找來的燧岩。
「怎麼回事?」他看著躺在箜篌懷中氣若遊絲的裴雅,也有些急了。
箜篌搖了搖頭,抱著自家小姐,腳步壓根沒停,只是問道:「湯浴準備好了嗎?」
「嗯,備好了。」
「先回去再說。」
他們一路去了浴池,燧岩止步在了浴池外,箜篌一人抱著裴雅邁入了水汽氤氳的浴池。濃稠的綠色水池仿佛沸騰了一般,冒出了一團又一團的水泡。
她除去裴雅身上礙事的外衣褻衣,將她放入了湯浴之中。
她的臉色在靈植的作用下,泛著不正常的嫣紅。
好看的眉頭也因為痛苦,緊緊皺起。吧書69新
箜篌就站在岸邊,守護著自家小姐,她手中傳訊玉簡上是給自家老爺發去的訊息,等了許久也沒回復。
箜篌眼看著小姐的唇色發白,那殷紅的血跡順著她的唇角潺潺流下,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抬腳來到了浴池外,燧岩一看她出來,趕緊上前一步,問道:「如何了?小姐還好嗎?」
箜篌搖了搖頭,「不怎麼好,這一次比從前都嚴重。」
說著這話,她抬起眸子看向了面前的燧岩,神色前所未有的鄭重,「燧岩,你能聯繫到老爺嗎?老爺當真閉關了?」
燧岩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說出任何有關老爺行蹤的話。
是了,即使他給老爺當了三百年的隨從,也依舊得不到他的信任。
箜篌一看他這神色,就懂了。
她抿唇斂目,沉思了許久,才說道:「只能動用最後的辦法了,你下去準備吧。」
在這一刻,他們兩人的身份似乎反了過來。
箜篌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小丫鬟,而燧岩也不是整個裴府的管事。
「是。」燧岩二話沒說,就應了下來。
裴府的一切都是為了小姐,若是小姐出了什麼意外,他們所有人都得替她陪葬。
這是當初老爺親手給他們下得禁制,他們的命是跟小姐的命綁在一起。💎✌ 69SнǗx.Č𝓞爪 🐍🐠
箜篌看著燧岩離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了她們的新姑爺。
她們都回來這麼久了,怎麼還不見他過來?
想到這個,她的神色頓時就更加不好了,隨便喊了個小丫鬟讓她去找找。
卻沒想到小丫鬟去找了一圈之後,過來告訴她,姑爺不見了。
「不見了?!去門口問問守衛,可曾瞧見姑爺外出。」箜篌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小丫鬟低著頭,兩手攥在一起,「箜篌姐姐,我問過了,守衛說並未瞧見姑爺外出。」
箜篌擰眉思索了片刻,又看向了她,「練功房呢?可有去找過?」
「找過了,姑爺時常去的地方都找過了,都沒有他的身影。」
箜篌氣得一跺腳,「真就奇了怪了,咱們裴府就這麼大,他還能憑空消失不成?」
「我再下去找找。」
……
箜篌打發了侍女,回到浴池,看到自家小姐身上的肚兜都被染上了血色,再想到不見蹤跡的姑爺,頓時就更氣了。
「小姐啊小姐,您當初為何就應允了呢?那秦昊根本靠不住,您這邊兒才剛出事,他就不見了……」
箜篌蹲在池子邊上,碎碎念著。
裴雅的頭垂在岸邊的靠枕上,烏黑的墨發四散,此時的她就仿佛一個隨時會支離破碎的琉璃娃娃。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的侍女走進來傳話,「箜篌姐姐,燧岩大人說一切都準備好了,您看……」
箜篌的思緒這才逐漸回籠,她兩手撐在膝上站了起來,對著身後的侍女說道:「幫我替小姐穿上衣裳。」
「是。」
裴雅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並不在自己的閨房。
屋子裡布滿了符文,從地上到牆壁上,再到天花板。
這間屋子她曾經來過……
裴雅掙扎著坐了起來,身邊的箜篌見狀立刻走過來扶住了她,「小姐!您醒了?!」
她聲音中的喜悅不加掩飾,裴雅嗯了一聲,屋子裡的符文她的瞳孔逐漸變得幽深。
良久,她黑亮的眸子閉上了。
就聽她嘆了口氣,說道:「箜篌,不必了。」
箜篌整個人一愣,問她,「小姐,您這是何意?」
裴雅泄了力氣,任由自己靠在了箜篌懷裡。
「我的命數本該如此,不必再拿別人的命填了。」
她都知道的,她母親早逝,她先天不足,原本根本活不過三十歲。
那一年,她一直活得渾渾噩噩,一天十二個時辰,她能昏睡十個時辰以上。
她知道自己快死了,但她的父親好像更忙了,她掰著手指算了算,差不多已經半個月沒見到過他了。
終於,這一日,她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到了坐在她床榻邊上的父親。
「爹。」
她清晰地記得那日他爹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好,就仿佛連日來的疲憊都一掃而空了。
他的眼睛亮得就好似那天邊的晚星,她聽到他柔和地嗓音在耳邊響起,「雅兒,你有救了,你不用死了……一切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說著話,眼睛就濕潤了,這還是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見到強大的父親落淚。
她心裡也高興,若不是沒法子,誰會願意死呢?
可是她做夢也想不到,她父親所謂的救她的辦法,竟然是給她換了一顆心臟。
她活了過來,父親說有了這顆心臟,她至少可以活到二百歲。
她自幼被困在府中,心思也單純,她無法接受用另一人的命來換她的。
父親告訴她,給她心臟的那人修為高深,沒了心臟也不會死。
她聽了這話,困在身上的那把無形的枷鎖仿佛突然就打開了。
直到許久之後,她才得知,事情根本沒有那麼簡單。
那日她躺在那個滿是符文的屋子裡,那些符文中流動的紅色,是諸多普通修士的血,是他們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