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見這一句話恍如一計重錘。
營養艙底，那圓筒形機器人正在檢修電子線路的機械手臂停了下來。
它的眼部顯示屏里，那些紅藍線條正飛快閃動，顯示它的邏輯系統正在瘋狂運轉中。
夏初見知道自己這是把這個機器人給整短路了，微微一笑，說：「行了，你慢慢修，我給你一個機會。」
「如果明天還出問題，我就向學校管理部門，投訴你們這些機械智能尸位素餐，要求你們全部回爐重造。」
那圓筒形機器人眼部顯示屏里的紅藍線條，已經閃得快冒煙了，甚至它的圓筒狀機械身體關鍵各處，都在冒出白煙。
夏初見心情大爽，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瀟灑離去。
……
她乘坐電梯回到第十九層的教室。
偌大的教室里，只有秋慎行一個人坐在講台上看書，好像還在寫什麼東西，一隻手在電子記事本上奮筆疾書。
這裡的歲月靜好，跟剛才遊戲裡的血腥殺戮，形成了鮮明對比。
夏初見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話，仿佛無論怎樣，都覺得唐突。
因為秋慎行實在太專注了，絲毫沒有看見夏初見進來。
夏初見尷尬地在旁邊站了一會兒，發現秋慎行還是沒有發現她的意思，才輕輕咳嗽一聲，說：「秋老師……」
秋慎行像是嚇了一跳。
他茫然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後眼神微凝。
「咦？夏初見同學，你怎麼回來了？這還不到一個小時啊……」
秋慎行看了看講台上顯示的各個營養艙的時間。
這是從學生們進入營養艙之後就開始計時的。
別以為在營養艙里玩遊戲就不計考勤了，沒這回事。
夏初見那個營養艙顯示，從她進去到出來，一共只有四十七分鐘。
這一次，她是第一個出來的，比別的新生在裡面待的時間都短。
秋慎行仿佛明白了什麼，和藹可親地說：「……是遊戲太難，被踢出來了吧？」
「沒關係，你就在這裡看看書，學習學習攻略，有什麼不懂的，我專業在線答題！然後你再去通關。」
「你知道，咱們學校也是要記考勤的。一天學習不到八個小時，你也是要被扣分的。」
夏初見一臉不好意思的樣子，好奇問：「是這樣啊……那一定要在教室里學習嗎？我可不可以回宿舍，或者去圖書館學習？」
秋慎行說：「去圖書館可以，回宿舍不可以。」
「夏同學，大學的學習跟你們高中不一樣，希望你要端正學習態度，不要有牴觸情緒。」
秋慎行語重心長地勸道。
他直覺夏初見是因為這麼快被遊戲系統踢出來，影響了積極性，想回宿舍逃避人生。
夏初見笑了笑，說：「是這樣啊……不過秋老師，我就想問問，如果是章節通關了，那剩下的時間，可以自己支配嗎？」
「還是依然要在教室里，或者圖書館裡耗上八個小時啊？」
秋慎行笑著說：「如果章節通關了，那當然可以自己自由支配時間。」
「學校雖然計考勤，但通關表示已經達到學習目標，自然不用在教室或者圖書館裡死磕。」
「但是，今天才第二天上午，才過去四十七分鐘，夏初見同學不是要告訴我，你已經通關了第一章？」
「那可是破紀錄了，我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第一年教學，就遇到一個破紀錄的學生啊！」
秋慎行完全是以打趣的口吻說出這番話，根本不覺得，夏初見就是這種學生。
而夏初見也沒有藏著掖著玩什麼「扮豬吃老虎」。
她理直氣壯地說：「秋老師確實運氣很好呢！」
「您第一年教學，就遇到了我這樣的學生！」
「是的，我剛剛通關了第一章《帝國晨曦》，很累，想回宿舍休息。可不可以？」
她還象徵性地錘了錘自己的肩膀，仿佛真的是用胳膊，「打」通了遊戲……
秋慎行渾身一震。
他瞪大眼睛打量夏初見，像是不認識她一樣，失聲叫道：「你真的已經通關了第一章？！」
「你真的以前從來沒有玩過這種三維全息仿真遊戲？」
「你難道真的把課本都已經背下來了？！」
「這怎麼可能呢？！」
秋慎行發出了振聾發聵地「真的」靈魂三連問。
夏初見沒有來得及回答。
因為這時候，那豐碑一樣的中心教學樓外的成績顯示屏里，正傳來響徹全校的電子合成音。
「恭喜殲星艦指揮專業，大一新生夏初見同學，破有史以來《帝國晨曦》通關最快速度！奪得有史以來最高分！」
而那大型高清實體顯示屏上，夏初見以二百二十分的成績，高居榜首。
這條消息，不僅由中心教學樓上的大鐘通過電子合成音通告全校，而且全校所有師生，包括歷年曆屆的畢業生，和以前在這裡任教過，工作過的老師和員工，只要自己的量子光腦或者智能手環上，有帝國皇家第一軍事大學這個應用程式的，都接到了這條推送。
這也算是學校的一個榮譽記錄，是要進校史的。
他們這種公共必修課的上課方式，並不是最近才出現的。
自從學校建校以來，就是這種方式。
不同的只是機械智能的不斷疊代發展，讓其中的場景和遊戲邏輯更加完善而已。
但是破紀錄的現象，卻是鳳毛麟角。
只在最近十年，有一個破第一章通關時間的紀錄保持者，是霍御燊。
他通過第一章的時間，是四十小時。
按照一天八小時算，他花了五天時間。
而夏初見，是三小時四十七分鐘。
縮短的，是一道幾乎再也沒有人能夠逾越的鴻溝！
一時間，校內網論壇上立即炸了。
「這怎麼可能？！」
「滿分不是一百分嗎？！」
「她得了二百二十分是幾個意思？！」
「我知道如果某個章節玩得特別好，可以有二十分的獎勵得分，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但是一百二十分的獎勵得分，就只能是系統出問題了！」
「呵呵，作弊作得太猖狂了，連裝都不裝了嘛？」
「縮短了這麼多時間，得分又大大超過限定得分，我合理懷疑是機械智能出故障了！」
「附議樓上！凡是經歷過這個遊戲的人都知道，第一章雖然難度不高，但卻是限制最多的！特別容易死亡！」
「同意！因為第一章的科技發展處於蒙昧時期，大家要通關，有攻略都沒用！只有靠自己的拳頭，跟那些怪獸搏鬥！」
「高等級基因進化者都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搞定！」
「這個新生的基因進化等級，該是高到什麼程度啊！」
「各位各位，我得到的消息，這名新生，是基因不能進化的普通人……」
這條消息，一度淹沒在潮水般湧進來的討論中。
直到被人發現，頂到了最熱帖。
「什麼什麼？！這個破紀錄的新生，居然不是基因進化者？！」
「是哪位英雄豪傑？有吊大的知道嗎？」
「……樓上嘴真臭！這就是我們今年招生的帝國高考狀元啊！」
「真不愧是狀元！這學習能力真是蓋蓋的」
「我堂堂帝國第一軍校，終於有了靠腦子打天下的牛人了！」
「喂！樓上這話，是要把我們的霍學長，置於何地啊！」
「霍學長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但是這位學妹，也不遑多讓！」
「霍學長當年入學的時候，才十二歲，雖然是高等級基因進化者。」
「而夏學妹已經十八歲，但不是基因進化者，只是普通人。」
「所以我認為他們在個人素質上，打了個平手。」
「在同等條件下，夏學妹用時更短，是不是超越了霍學長？！」
這麼說的話，就算是霍御燊的忠實擁躉，也無法狡辯了。
可還是不甘心。
這時，一條實名認證為「霍御燊」的帖子，也進入帝國皇家第一軍事大學的校園內部論壇。
【霍御燊】：大家不用爭辯。夏學妹的成績，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我甘拜下風。
論壇上一時又是腥風血雨。
無數早就畢業的學長學姐們也湧入了校園內部論壇。
帝國皇家第一軍事大學的校園網就是這樣的。
畢業後的學生，只要通過實名認證，還是能回校園網，發帖或者瀏覽都可以。
所以這也是軍校的傳統，哪怕畢業了，跟學校還是有聯繫的。
那些帖子裡，一大部分都是在對夏初見的成績表示驚嘆。
一小部分是在對「霍御燊」表示崇敬和問候。
很多人還在問他，有沒有機會重返前線……
但霍御燊沒有再回復。
論壇顯示，他已經離線，那就是退出論壇了。
而那些擁護夏初見的在校學生，更是把霍御燊的這條回復頂到了最高的位置。
論壇管理員甚至動用權限，給他置頂了……
這一切，都發生在夏初見離開教室，回到宿舍的三分鐘之內。
她才第二天上學，對學校的內部網絡還不熟悉，也還沒有下載帝國皇家第一軍事大學的應用程式，因此除了那聲響徹全校的電子合成音，她對論壇上的腥風血雨毫無知覺。
直到霍御燊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霍御燊】：做得很好，再接再勵！我期待你全面超越我的那一天。
這是第一更，下午一點第二更，大章哦！
各位寶子們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