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以臨時政府的名義
克倫斯基的意思是，他沒有把沙皇送給喬治，幫了喬治的大忙，讓喬治能夠放開手腳大幹一場。
這純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喬治根本沒想當沙皇，否則誰都攔不住。
小尼古拉以前也曾懷疑喬治有篡位之心，現在小尼古拉才確認，喬治對沙皇完全沒想法，否則喬治的「沙皇」就不止是綽號了。
放在以前，小尼古拉根本不會見克倫斯基，直接弄死一了百了。
現在小尼古拉想幹掉誰，必須程序正確。
亞歷山大也想弄死克倫斯基，不過就這樣直接弄死，太便宜他。
亞歷山大思考，換成喬治這事兒應該怎麼做。
然後就有了辦法。
「他不是想當總理麼，讓他繼續當總理啊——」
「你瘋啦？」
小尼古拉驚訝，下一代尤里耶夫大公就這水平？
「讓他當，然後以他的名義，清算所有有罪的人。」
亞歷山大要拿克倫斯基當替罪羊。
雖然亞歷山大和小尼古拉很想弄死克倫斯基。
但不得不說，如果通過正常途徑，大概率是弄不死克倫斯基的。
克倫斯基有罪，但罪不至死，他對俄羅斯造成的傷害，甚至都不如小尼古拉。
像克倫斯基這樣的人，聖彼得堡還有很多，他們的所作所為，都對帝國造成不同程度的傷害，但以帝國法律而言，無法追究他們的責任。
「你說得對，我們早該這樣做。」
小尼古拉恍然大悟，要說陰險，還得是你們尤里耶夫家族的人。
克倫斯基不知道他即將面對什麼樣的命運，離開皇村後，克倫斯基被帶到塔夫利達宮，這裡是以前國家杜馬和臨時政府所在地，第二臨時政府成立後，委員會同樣在這裡辦公。
對於塔夫利達宮，克倫斯基並不陌生，他以前也曾在這裡辦公。
時隔八個月，克倫斯基終於又回到塔夫利達宮，眼前的一切都讓他感到陌生。
塔夫利達宮同樣遭到亂軍的洗劫，聖彼得堡城破之日，這裡曾發生戰鬥，屍體雖然已經清理乾淨，血跡和彈痕還沒有來得及清理。
克倫斯基的辦公室在三樓右側，第二臨時政府成立後，這裡被作為某位委員的辦公室，進行徹底改造。
克倫斯基貴族出身，不說錦衣玉食，但也衣食無憂，沒過過幾天苦日子，即便在流亡巴黎期間，克倫斯基的生活也以奢侈著稱。
這可能是克倫斯基所見最混亂的辦公室，辦公桌居然有好幾個，估計似乎多人在一起辦公，這讓克倫斯基無法忍受。
克倫斯基開門找衛兵，讓衛兵喊保潔人員過來打掃衛生。
兩名身著水兵服的衛兵在門口一左一右，手持刺刀雪亮的步槍，板著臉一絲不苟。
執勤軍官過來，聽完克倫斯基的要求，忍著笑說道：「抱歉總理閣下，這裡沒有保潔人員，恐怕您需要自己打掃衛生。」
「能讓士兵幫助我打掃嗎？我可以付錢——」
克倫斯基誘之以利。
軍官恍然大悟，命令衛兵對克倫斯基進行搜查。
克倫斯基的錢包里裝滿了英鎊和法郎，但沒有盧布。
也對，盧布貶值的這麼厲害，一百盧布買不到一個麵包，確實沒什麼用。
除了現金之外，克倫斯基身上還有一枚戒指和一塊手錶。
軍官將克倫斯基的錢包和手錶拿走，還給克倫斯基留在一張收條。
「要這玩意兒有什麼用？」
克倫斯基強忍憤怒，軍官還是有人性的，沒有把他的婚戒拿走。
「看來你忘記了你們曾經做過什麼——」
軍官提醒克倫斯基，臨時政府當初就是用收條，換走王公貴族家不知道多少代人積攢的財富。
「那是臨時執行委員會幹的，和臨時政府無關！」
克倫斯基引以為傲的口才，根本排不上用場。
「既然你是總理，為什麼放任臨時執行委員會？」
軍官的問題，讓克倫斯基啞口無言。
克倫斯基不是放任，而是縱容。
小尼古拉讓克倫斯基扔到塔夫利達宮就不再管他，親自來到彼得保羅要塞。
彼得保羅要塞現在關滿了人，有臨時政府的工作人員，有臨時執行委員會的幫凶，還有各種搶劫犯、投機客、不法商人、報社編輯，甚至以正義自詡的撰稿人。
要塞負責人約瑟夫自城破之日起，每天的睡眠時間不足4小時，他不僅負責對囚犯的管理，還要負責確認這些囚犯的犯罪行為。
性質比較嚴重的罪犯，比如在城破之日趁機搶劫的，都已經被就地槍決。
非法藏匿財物的除物歸原主之外還要重罰，如果沒有能力支付罰金，要承擔相應的勞役，直到罰金繳清為止。
編輯和撰稿人最難處理，他們的罪行很難認定。
約瑟夫拿來厚厚一疊卷宗，請小尼古拉審閱。
小尼古拉根本就不看，大筆一揮，全部死刑。
「大公，您還是看看吧，這裡面有幾位是彼得堡大學的教授——」
約瑟夫提醒小尼古拉，對於這些特殊人士要謹慎處理。
一直以來，帝國對於有能力的人都格外寬容，彼得堡大學的學生即便刺殺沙皇，都可以自由選擇死刑的方式。
這是斯托雷平時代。
斯托雷平執政之前都是流放。
「你弄這麼厚，讓我怎麼看？難道你想累死我？」
小尼古拉還是那個喬治熟悉的小尼古拉。
在喬治面前，小尼古拉雖然已經收斂很多。
但在回到聖彼得堡之後，小尼古拉重新放飛自我。
「全部槍決，但不是以我的名義，而是以總理先生的名義。」
小尼古拉獰笑，沒有了尼古拉，還有克倫斯基，真好！
尼古拉當沙皇的時候，大公們不管犯了什麼錯，都是尼古拉背鍋。
所以小尼古拉無須為北線俄軍的慘重損失負責。
在君士坦丁堡期間，小尼古拉終於嘗到失去沙皇庇護的滋味。
老實說，那滋味一點也不好受。
約瑟夫瞠目結舌，現在還有總理呢？
這個可以有。
亞歷山大不管小尼古拉如何大開殺戒，喬治讓他來聖彼得堡，是參與聖彼得堡的重建工作。
喬治希望亞歷山大明白，在廢墟上重建一座城市有多複雜。
經此一劫，聖彼得堡損失慘重，沒個幾十年，很難恢復元氣。
亞歷山大手頭的資源不多，最關鍵的是缺少勞動力。
世界大戰期間，帝國損失人口上千萬，聖彼得堡只剩老弱婦孺，青壯要麼戰死沙場，要麼被第二臨時政府裹挾前往莫斯科，十不存一。
北線俄軍在戰爭期間俘虜的近百萬奧匈帝國士兵，在《布列斯特合約》簽訂之後全部釋放，這讓亞歷山大和庫查耶夫面臨無人可用的窘境。
亞歷山大只是輔助，庫查耶夫才是重建聖彼得堡的工程總負責人。
「我們現在只能先利用聖彼得堡的婦孺，讓她們的生活儘快恢復穩定。」
庫查耶夫曾參與君士坦丁堡和阿德里安堡的建設工作，經驗豐富。
「她們的效率肯定不如真正的工人。」
亞歷山大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
「效率的問題以後再說，關鍵是秩序，我們要儘快恢復聖彼得堡的秩序——」
庫查耶夫有輕重緩急。
去年冬天，聖彼得堡人每個星期用在採購糧食上的時間為40個小時，平均每天接近6個小時。
聖彼得堡的冬天，白天時間很短，居民幾乎將所有時間都用在搶購食物上。
就這，聖彼得堡去年冬天還是發生了餓死人的慘劇。
放在時下的大背景下，也不能說是慘劇吧，應該說是普遍現象。
不止聖彼得堡，各主要參戰國的首都，情況都沒有好到哪兒去。
維也納人吃光了軍馬之後，連拉車用的狗都吃光了，戰爭如果繼續，今年冬天估計連老鼠都能吃絕種。
柏林人去年冬天的主食是甘藍，這種食物以前都是餵牲口的，人根本不吃。
巴黎和倫敦的情況稍好一些，飢餓情況不算嚴重，但衛生水平和醫療水平大幅下降，新生兒死亡的比例和戰爭爆發前飆升十倍，婦女死於肺結核的比例同樣飆升。
需要說明的是，這只是官方數據。
實際上到底有多少人間接死於戰爭，根本就無法統計。
畢竟每年冬天，倫敦因為霧霾死亡的人，都在千人以上。
1916年最慘，僅12月就有超過3000人死於霧霾。
亞歷山大心情沉重，透過辦公室的窗戶，亞歷山大清晰的看到路邊那些豎著的十字架。
十字架上吊著的，是被以各種理由處死的罪犯。
這些屍體一天不清理掉，恢復秩序就是做夢。
那就先從清理屍體開始。
讓亞歷山大沒想到的是，聖彼得堡居然有一個專門負責清理屍體的團隊，他們中的有些人，曾經為臨時執行委員會工作。
亞歷山大找到團隊負責人康斯坦丁，詢問康斯坦丁有沒有尼古拉一家人的消息。
康斯坦丁也不知道尼古拉一家人的下落，不過康斯坦丁承認，他的團隊處理過很多無名屍體，有些屍體損毀嚴重，面部已經無法辨認。
亞歷山大很難過，為阿列克謝和公主們感到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