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退位
葉卡捷琳娜記仇，至今都沒有原諒皇太后瑪麗亞。
葉卡捷琳娜對阿列克絲的厭惡，更在瑪麗亞之上，提都不想提。
喬治倒也不是一意孤行，他本來就不想去聖彼得堡。
世界大戰爆發後，聖彼得堡每年都要召開軍事會議，喬治每年都提出以防守為主，不過分刺激德國人，讓德國人和英法聯軍相互消耗。
喬治的建議不能說一點用都沒有，每一次在會議上，兩位尼古拉都好好好。
但是到執行的時候，斯拉夫人性格中的衝動又占據上風，將喬治的提醒拋之腦後。
去年11月，前內政大臣杜爾諾沃在接受記者採訪時悲觀的說：即便現在成立責任內閣，由於自由派的軟弱和無能，他們的勝利也只能是暫時的。
杜爾諾沃是對的，可是他的話卻沒有引起貴族階層和官僚集團的重視，進入1917年，情況在持續惡化。
到1917年，帝國動員的青壯年已經達到1400萬，占適齡人口的46%——
這只是適齡人口，20歲以下，和50歲以上的男性，還沒有開始動員。
與之相對的是，今年英、法、德將徵兵年齡，已經放寬到55歲。
從1914到1917，短短三年，帝國的馬減少了500萬匹，耕地不增反減，俄羅斯人形容尼古拉像一個大手大腳的廚娘，將俄羅斯人像劈柴一樣丟進爐子。
為粉飾功績，聖彼得堡將巴爾幹戰區的進展作為重點進行宣傳。
人們卻已經對戰爭感到厭倦，廢除死刑後，逃兵大規模出現，後方人們為了逃避兵役，甚至弄斷自己的手腳。
今年夏天，西伯利亞糧食獲得大豐收，內政部長普羅托波波夫說，整個1917年，帝國都不用擔心糧食問題。
實情確實是這樣，喬治去年冬天賣給法國人價值10億法郎的糧食，這些糧食甚至都不需要從西伯利亞調撥。
聖彼得堡也不缺糧食，2月初，聖彼得堡的存量還有50萬普特。
一普特大約折合16.38公斤。
3月8號，尼古拉從聖彼得堡返回大本營。
就在尼古拉返回大本營的第二天，聖彼得堡街頭出現大規模散步，人們高呼「麵包！麵包！」，整個城市都在騷動。
從1月份開始，聖彼得堡就有流言，說糧食即將耗盡，引發居民搶購。
普羅托波波夫要求聖彼得堡軍區司令哈巴羅夫發布公告，讓人們不要搶購糧食，聖彼得堡的儲糧，足夠聖彼得堡人食用。
可問題是，普羅托波波夫卻沒有增加市場供應，任由市場上出現糧荒。
早在3月4號，普提洛夫工廠的工人就開始罷工。
3月9號，散步的人群開始失控，和維持持續的警察爆發衝突。
鏢騎兵和龍騎兵開始出動，協助警察維持秩序。
哈巴羅夫繼續發公告，告訴人們聖彼得堡有足夠的糧食，但是商店內的糧食卻已經售罄。
此時的鏢騎兵和龍騎兵，和世界大戰爆發前的近衛軍已經有很大區別，他們都是剛進入軍隊不久的新兵，很容易受到外界影響。
哈巴羅夫和普羅托波波夫，分別將聖彼得堡的情況匯報給總參謀長阿列克謝耶夫和宮廷侍衛長沃耶依科夫。
阿列克謝耶夫向尼古拉匯報，要求立即採取更嚴厲的措施。
尼古拉當天在視察前線，回到住所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當沃耶依科夫將阿列克謝耶夫的電報呈給尼古拉時，尼古拉說：我累了，不管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
3月10號，大約30萬人湧上街頭，涅瓦河大街水泄不通，從喀山大教堂到海軍部的交通全部堵塞，國家杜馬所在的塔夫利達宮也被憤怒的人群包圍。
杜馬和大臣會議都在緊急召開會議，大臣會議出現分裂，以普羅托波波夫為首的一部分大臣要求效仿斯托雷平解散杜馬，另一部分大臣希望和杜馬進行談判，由杜馬出面安撫民眾。
尼古拉這一天上午9點半才起床，11點來到司令部，和宮廷事務大臣弗列傑里科斯一起喝茶到12點。
下午1點，尼古拉吃午飯，然後乘摩托車兜風，中途去森林散步，采蘑菇，晚5點喝茶，7點吃晚飯。
晚飯後，沃耶依科夫終於找到機會，把阿列克謝耶夫的信呈給尼古拉。
尼古拉回電給哈巴羅夫：在戰爭困難之際，首都不應該出現混亂，限你在明日之內全部平息。
當晚11點，尼古拉的私人醫生費德洛夫教授來到大本營，想告訴尼古拉聖彼得堡到底發生了什麼。
尼古拉已經休息，一位侍從將軍正在往樓梯上釘鏡框。
當費德洛夫教授表明來意之後，侍從將軍不以為然，認為費德洛夫教授得了「革命恐懼症」。
尼古拉的電報在晚上9點，才到哈巴羅夫手上。
哈巴羅夫滿心沮喪，向副官抱怨：民眾如果說「我們要麵包」，那就給他們麵包；可現在他們要求推翻沙皇統治，我該如何滿足他們的要求？
哈巴羅夫命令部隊，如果明天還有民眾聚集，就以果斷方式驅散人群。
「果斷」的範圍包括開槍。
當晚10點，3顆紅色信號彈從聖彼得堡升空，這是緊急狀態的信號。
11號是星期天，或許前幾天的散步，讓人們都感到疲倦，這一天聖彼得堡很神奇的格外平靜。
尼古拉晚上接到阿列克絲的電報，對聖彼得堡的情況很滿意。
「看，情況也不是已經到了非常棘手的程度。」
尼古拉晚餐後例行散步，他決定一個星期後返回聖彼得堡。
11號夜間，隸屬於近衛軍的帕夫洛夫團起義，雖然起義在兩小時後即被鎮壓，哈巴羅夫卻徹夜未眠，直到凌晨四點才昏昏睡去。
12號，情況持續惡化，超過50萬人湧上街頭。
近衛軍所屬的沃倫斯基團、立陶宛團、以及普列奧布拉任斯基團，都拒絕執行鎮壓命令。
勉強抵達民眾聚集現場的哥薩克，也拒絕向民眾開槍。
民眾高呼「哥薩克萬歲」，很多哥薩克立即加入到散步的人群中。
監獄起火，政治犯被釋放。
12號中午，在國家杜馬所在的塔夫利達宮，「臨時執行委員會」成立，齊赫澤當選為委員會負責人。
12號下午，羅將柯致電尼古拉，稱局勢惡化，必須立即採取措施，現在是決定帝國命運的最後時機。
尼古拉這時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緊急指派侍從將軍伊萬諾夫率領格奧爾基耶夫團攜帶火炮返回聖彼得堡，穩定局勢。
悲哀的是，喬治團剛離開大本營不久，就有超過一半的士兵逃走。
伊萬諾夫下令部隊開槍，卻遭到所有官兵的漠視。
局勢惡化的速度，令人目不暇接。
12號中午，基里爾·弗拉基米羅維奇大公找到聖彼得堡城防司令哈巴羅夫，要求哈巴羅夫立即逮捕內政大臣普羅托波波夫。
此時普羅托波波夫和大臣會議所有成員都被困在馬里恩宮，當哈巴羅夫出示逮捕令時，普羅托波波夫沒有反抗：唉，有什麼辦法，我唯有服從，我現在只等被槍斃。
晚上6點，大臣會議主席戈里岑致電給尼古拉，宣布政府已經無力應對，建議政府立即解散，由有聲望的人成立責任政府。
至於誰才是有聲望的人，戈里岑沒說。
這一天阿列克絲給尼古拉發了3封電報，要求尼古拉立即返回聖彼得堡主持大局。
晚7點，尼古拉在大本營召開會議，布置工作。
會議結束後，尼古拉給戈里岑發電報，讓戈里岑組閣，並稱伊萬諾夫將配合戈里岑的工作。
此時尼古拉還不知道伊萬諾夫本人，都已經被憤怒的士兵殺死。
晚11點，尼古拉乘坐火車從大本營返回聖彼得堡。
在距離聖彼得堡150俄里處，尼古拉得知前方車站已經被叛軍占領，於是尼古拉轉向另一條鐵路。
可這條鐵路也被叛軍占領。
尼古拉無奈，只能前往北方集團軍總司令部所在地普斯科夫。
此時擔任北方集團軍總司令的，又換成了魯茲斯基。
3月14號（俄歷3月1號），尼古拉的專列抵達普斯科夫。
就在這一天，被尼古拉寄予厚望的海軍副大臣，基里爾·弗拉基米羅維奇大公來到塔夫利達宮，宣布他和他率領的皇家海軍陸戰隊，向臨時政府效忠，接受臨時政府的指揮。
基里爾隨身攜帶著一份由三位大公簽字的宣言，這三位大公分別是基里爾、尼古拉的親弟弟米哈伊爾，以及尼古拉的親叔叔保羅。
這一決定非同小可，消息傳出，近衛軍所剩無幾的士氣徹底崩潰。
晚11點，尼古拉接到阿列克謝耶夫的電報，阿列克謝耶夫要求成立責任內閣。
尼古拉同意將大部分權力過渡給責任內閣，但要求保留任命國防大臣和外交大臣的權力。
阿列克謝耶夫沒有給尼古拉會電報。
這天夜裡，普斯科夫的電報房徹夜未眠，幾乎所有聖彼得堡大公和御前大臣，包括遠在高加索的小尼古拉在內，都給尼古拉發電報，要求尼古拉立即退位。
魯茲斯基將一大疊電報拿給尼古拉，希望尼古拉立即退位。
弗列傑里科斯和沃耶依科夫快要氣瘋了，沃耶依科夫大叫著要逮捕魯茲斯基。
尼古拉大口抽著煙，沉默了一會，起身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我接受決議，傳位給阿列克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