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一起完蛋

  英國人高估了他們在巴爾幹的影響力，俄羅斯帝國才是巴爾幹國家存在的基礎，沒有俄羅斯帝國的同意，任何人都無法成為塞爾維亞王國的新國王。

  尼古拉這會兒也顧不上塞爾維亞，俄軍在前線慘敗，小尼古拉辭職，華沙淪陷，有傳言彼得格勒即將疏散。

  尼古拉希望小尼古拉留任，這個決定遭到幾乎所有御前大臣的反對。

  過去一年內，俄軍在俄歐戰區潰敗的原因很複雜，全部歸咎於小尼古拉一人，對小尼古拉是不公平的。

  但身為俄歐戰區總司令，小尼古拉無疑要對此負責。

  尼古拉還想仿照日俄戰爭，將所有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戰爭爆發後從法國匆忙返回的保羅·亞歷山德羅維奇大公提醒尼古拉，如果他承攬責任，將對他的威信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傷。

  保羅是亞二和瑪利亞皇后的第八個孩子，最小的兒子，只比尼古拉大八歲。

  保羅自幼身體不好，成年之後罹患哮喘，需要在氣候溫暖的地方修養，於是保羅在1887年前往希臘，並於次年，和希臘王國喬治一世的長公主亞歷山德拉訂婚。

  婚後兩人生活甜蜜，但遺憾的是，1891年，亞歷山德拉在生下兒子德米特里·帕夫洛維奇大公後陷入昏迷，六天後去世。

  1895年，保羅邂逅有夫之婦奧爾加·卡爾諾維，兩人很快有了一個孩子。

  奧爾加離婚後，保羅希望迎娶奧爾加，遭到尼古拉的反對。

  保羅沒有聽從尼古拉的建議，堅持和奧爾加成婚，因此被逐出俄羅斯，所有財產全部沒收。

  被逐出俄羅斯之後，保羅一直和奧爾加生活在法國巴黎附近的塞納河畔布洛涅。

  1912年，尼古拉終於鬆口，赦免保羅，承認保羅和奧爾加的婚姻。

  世界大戰爆發後，保羅和他的家人才回到彼得格勒。

  對於自己唯一的親叔叔，尼古拉還是很信任的。

  但真正能對尼古拉產生影響的，還是皇后阿列克絲。

  皇后阿列克絲不僅希望尼古拉批准小尼古拉的辭職，而且建議尼古拉親自擔任俄軍總司令，希望尼古拉像個真正的沙皇，讓所有人都在他面前「瑟瑟發抖」。

  這是阿列克絲給尼古拉信中的原話。

  阿列克絲還對尼古拉說：你太過於善良，他們都利用這一點，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這裡的「他們」，不僅包括小尼古拉，也包括喬治。

  戰爭爆發後不久，彼得格勒就有關於喬治的流言在傳播。

  有人說喬治在君士坦丁堡看彼得格勒的笑話，有人說喬治要在巴爾幹裂土封王，更有人說喬治在利用戰爭打擊尼古拉的威望，繼而取代尼古拉，成為俄羅斯帝國的沙皇。

  尼古拉對喬治還是很信任的。

  阿列克絲對喬治的信任卻很脆弱。

  有道是三人成虎，對於俄歐戰區的接連潰敗，巴爾幹戰區的勝利就格外刺眼。

  7月3號，尼古拉在彼得格勒召開會議，喬治也要參加。

  喬治在7月2號晚上才回到彼得格勒。

  當晚，尤蘇波夫親王艾爾斯頓來拜訪喬治。

  艾爾斯頓是來和喬治告別的。

  艾爾斯頓和他的妻子尤蘇波娃，即將離開彼得格勒前往克里米亞。

  艾爾斯頓的理由是前往克里米亞避暑。

  這個理由有點扯，彼得格勒的夏天也不熱。

  「我這幾年大部分時間都在克里米亞，對於聖彼得堡這座城市越來越陌生——哦，這裡已經不再是聖彼得堡了，它叫彼得格勒。」

  艾爾斯頓不隱瞞，直言不諱的表達出對聖彼得堡的不滿。

  「困難只是暫時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喬治的話，連他自己都不能說服。

  「真正的困難才剛剛開始。」

  作為帝國第一貴婿，艾爾斯頓很聰明，看問題很深刻。

  「如果你能說服陛下不擔任總司令，那麼一切或許還有轉機——可這又怎麼可能呢，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歐洲戰區總司令最合適的人選，偏偏你最不可能。」

  喬治默然，這是個死局，無解。

  轉天的會議上，果然沒有人提議由喬治擔任俄歐戰區總司令。

  國家杜馬主席羅將柯提議起用已經辭職的蘇霍姆利諾夫擔任總司令。

  這個建議遭到所有人的反對，蘇霍姆利諾夫作為總參謀長都不合格，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總司令？

  大臣會議主席戈列梅金提議由接替蘇霍姆利諾夫擔任總參謀長的波利萬諾夫將軍擔任總司令。

  這個建議同樣被否決。

  波利萬諾夫擔任總司令，誰來擔任總參謀長？

  國務會議主席庫洛姆金提議由西方面軍總指揮阿列克謝耶夫擔任總司令。

  這同樣不現實，因為阿列克謝耶夫剛剛被魯登道夫擊敗。

  「喬治，你的意見？」

  尼古拉主動詢問喬治。

  「魯茲斯基將軍或許可以。」

  喬治對魯茲斯基的印象深刻。

  尼古拉沉默不語。

  魯茲斯基和蘇霍姆利諾夫關係非常好，受蘇霍姆利諾夫牽連，魯茲斯基目前正處於調查中。

  「鑑於目前的嚴峻形勢，我決定親自統率軍隊，即便讓我戰死，我也要拯救俄羅斯！」

  尼古拉下定決心。

  這是個讓所有人都眉頭緊皺的決定。

  會後，喬治主動找保羅，希望保羅能勸說尼古拉改變主意。

  「我已經勸說了無數次，但是在聖彼得堡正在被一股神秘力量所左右，我們都無能為力。」

  保羅雖然沒點名，矛頭直指皇后阿列克絲。

  喬治還有最後一個希望，皇太后瑪利亞。

  戰爭爆發後，皇太后瑪利亞要麼在倫敦，要麼在丹麥，從未回聖彼得堡。

  喬治給瑪利亞發電報。

  電報發出後入泥牛入海，渺無音訊。

  小尼古拉在自己家宴請喬治和保羅。

  這是喬治第一次見到一身便裝的小尼古拉。

  無論是在近衛軍服役期間，還是在冬宮參加皇室宴會，小尼古拉總是一身戎裝，一絲不苟。

  兩米的身高配合英俊挺拔的軍禮服，小尼古拉一直都被認為是俄羅斯軍人的代表。

  「脫去戎裝，一身輕鬆，我已經完成了我的任務，是時候放下這一切了。」

  小尼古拉心灰意冷，他接下來計劃周遊列國。

  「戰爭還沒有結束，你無法逃避。」

  保羅希望小尼古拉留在聖彼得堡。

  「留在聖彼得堡，我能幹什麼呢？」

  小尼古拉苦笑，將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突然紅著眼睛破口大罵。

  「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那個女人會把一切都搞砸！她是德國人的間諜，在大本營安插耳目，竊取軍事機密，你能想像你所說的每一句話，第二天都擺在那個女人的辦公桌上嗎？她對我，對伱，沒有絲毫尊重，你的大本營也一樣，完全在她的控制中——」

  喬治知道小尼古拉和阿列克絲的矛盾很大。

  但是沒想到居然這麼大。

  5月中的某天，內務部副大臣，憲兵司令准科夫斯基寫了一封信給小尼古拉。

  小尼古拉拿著信質問尼古拉，為什麼發生在大本營的事，聖彼得堡會知道的一清二楚。

  尼古拉無言以對。

  小尼古拉緊接著要求阿列克絲前往華沙大本營，當面把這件事說清楚，把問題「在家庭內部解決」。

  尼古拉同意了，阿列克絲卻不同意去華沙，因為信中有一部分是關於拉斯普廷的。

  小尼古拉曾說過，如果拉斯普廷去大本營，小尼古拉就會絞死他

  阿列克謝耶夫也曾表示，如果妖僧干涉軍事，阿列克謝耶夫就辭職。

  阿列克絲給尼古拉寫信，信中將准科夫斯基稱為「我的敵人」，並詢問尼古拉：你什麼時候能用拳頭敲著桌子訓斥准科夫斯基和其他人？

  「尼基！別胡說！」

  保羅阻止的太晚了，喬治已經聽到最關鍵的信息。

  「我胡說？你這些年一直在法國，你知道什麼！你知道我們在聖彼得堡都經歷了什麼嗎？你知道那封信的確切內容嗎？我告訴你，那封信中所陳述的並不是事實，因為事實比信中的內容荒誕一萬倍！」

  小尼古拉瘋狂大笑，眼中淚光閃動。

  保羅用擔心的眼神看喬治。

  喬治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腦海中迴蕩著小尼古拉剛才的話。

  你所說的每一句話，第二天都會擺在那個女人的辦公桌上——

  喬治有點懷疑，阿列克絲真有那麼大的能量？

  不過這也說不定。

  君士坦丁堡大本營人員複雜，有來自阿穆爾軍區的，有來自海軍部的，還有來自巴爾幹戰區的，以及各國的聯絡官，軍事觀察員，記者，等等等等。

  雖然小尼古拉能力不咋地，人品還是可以的，喬治相信小尼古拉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所以，回到君士坦丁堡之後，喬治也要開始內部調查。

  這不能說明喬治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擔心聖彼得堡知道。

  如果喬治身邊有阿列克絲安插的耳目。

  那難保沒有其他國家，甚至敵國安排的情報人員。

  「等著瞧吧，那個女人會毀了帝國，我們所有人都會完蛋！」

  小尼古拉徹底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