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帶餐廳的熱氣球

  甲午剛賠了兩億，辛丑又賠4.5億，清帝國砸鍋賣鐵也賠不起。

  關鍵這一次由於沒有可抵押的東西，沒有外國銀行願意貸款了。

  所以清帝國的賠款要分39年全部付完。

  小尼古拉的意思是，錢什麼時候付完，俄軍就什麼時候撤出關東。

  這還撤個蛋啊。

  面對洶洶輿情，聖彼得堡也扛不住全世界的譴責。

  於是5月末，小尼古拉和阿列克謝耶夫突然拿出來一份《奉天交地暫且章程》。

  《奉天交地暫且章程》一共9條，名義上是將關東交還給清帝國，實質上卻是將關東置於清俄共管之下，且是以俄羅斯帝國為主。

  這玩意兒一拿出來，西巡的太后都懵了。

  這啥？

  我怎麼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簽的？

  《章程》上寫的很清楚，光緒二十六年九月十七日，西曆1900年11月8號。

  不過這個章程並不是清帝國官方和俄羅斯帝國簽訂的，而是清帝國盛京將軍曾琦和俄羅斯帝國太平洋艦隊司令阿列克謝耶夫簽訂的。

  《章程》一出，舉世譁然，除了俄羅斯帝國奉若至寶，其他國家一概不認。

  清帝國遂派工部右侍郎楊儒，於俄羅斯帝國重開談判。

  那就慢慢談唄。

  這就是聖彼得堡的目的。

  別管《章程》是否有效，在協議達成之前，俄羅斯軍隊就可以繼續駐紮關東。

  喬治萬萬沒想到，阿列克謝耶夫不知道怎麼搗鼓出來的這玩意兒，居然還和海參崴扯上關係。

  《章程》第一條規定：清帝國盛京將軍回任後，應負責地方治安，務使興修鐵路毫無攔阻損壞。

  既然中東鐵路的安全問題得到保障，阿列克謝耶夫第一時間奏請聖彼得堡，裁撤中東鐵路護路隊。

  喬治知道阿列克謝耶夫的意思。

  護路隊最初是以太平洋艦隊水手為主成立的，根本無法起到作用，最後不得不以阿穆爾預備役為主成立護路隊，中東鐵路的施工才得到保障。

  俄軍從清帝國直隸退出後，並沒有回到俄羅斯帝國，而是退至關東。

  現在關東有15萬俄軍，所以這是要卸磨殺驢啊。

  喬治肯定不同意。

  需要阿穆爾軍區幫助的時候，舔著個大臉裝孫子。

  不需要阿穆爾軍區了就一腳踢開。

  把阿穆爾軍區當什麼？

  把喬治這個尤里耶夫大公當什麼？

  夜壺嗎！

  阿列克謝耶夫其實也沒幾天好日子了。

  西伯利亞艦隊升級為太平洋艦隊之後，阿列克謝耶夫以關東州總督一職，繼續兼任太平洋艦隊就已經不合適了。

  整個俄羅斯帝國，軍政一肩挑的地方大員，只有謝爾蓋和喬治兩人。

  謝爾蓋和喬治是皇叔。

  阿列克謝耶夫是個啥？

  真當自己是先皇私生子呢。

  喬治一發力，阿列克謝耶夫就難受。

  護路隊還沒有裁撤呢，聖彼得堡傳來命令，阿列克謝耶夫不再擔任太平洋艦隊總司令。

  從太平洋艦隊總司令任上離職，阿列克謝耶夫還是關東州總督。

  喬治連總督都不想給他留，於是喬治又找小尼古拉拱火。

  「你快得了吧——我才不干呢！」

  小尼古拉不傻，也就阿列克謝耶夫這沒吃過好豬肉的狗東西，才會把關東州總督當寶。

  首先關東州根本就不是俄羅斯領土，這就意味著這個職位是暫時的，隨時可能裁撤。

  其次由於阿穆爾的發展太過出色，所有人都對遠東垂涎三尺，所以不管是誰坐到這個位置上，都會被架到火上烤。

  聖彼得堡大公已經紛紛將手伸向關東。

  喬治已經放話，沒有他的允許，一根毛都休想離開關東。

  小尼古拉自問沒能耐協調大公們在關東的利益，所以這個總督誰想當誰當，小尼古拉只想撈一筆就走。

  「你怎麼那麼沒志氣？」

  喬治驚訝，這貨怎麼突然變聰明了。

  「你有志氣你去啊——」

  小尼古拉死道友不死貧道。

  「尼基叔叔怎麼生出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喬治加碼。

  「別逼我扇你！」

  小尼古拉翻臉。

  喬治落荒而逃。

  喬治到處煽風點火的同時，聖彼得堡的爭議也越來越大。

  在遠東，喬治是地頭蛇，其他大公還沒有把手伸向關東呢，喬治就藉助勘測中東鐵路的便利，將中東鐵路沿線的礦產資源開採權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俄軍入侵關東後，聖彼得堡大公們驚訝的發現，關東有價值的資源，已經全部被喬治搶走，留給他們的只剩下不值錢的邊邊角角，只能種種地，砍砍樹什麼的。

  要種地和砍樹，還至於去關東？

  西伯利亞有的是地和樹。

  於是一時間針對喬治的霸道行為，聖彼得堡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大。

  來自大公們的壓力，尼古拉可以頂住。

  可大公們也不傻，他們無法離間喬治和尼古拉的關係，於是就走夫人路線。

  喬治和尼古拉關係好，在聖彼得堡人盡皆知。

  太后和皇后對喬治可沒感情。

  尤其太后。

  尼古拉很孝順的，雖然居住在冬宮，隔三差五還是主動去加特契那，陪太后吃個飯散散步什麼的。

  亞三在世的時候，瑪麗亞還算收斂。

  亞三去世後瑪麗亞徹底放飛，加特契那幾乎每天都有舞會和宴會，瑪麗亞這段時間也確實是不堪其擾。

  「遠東的情況很複雜，只有喬治才有能力處理。」

  尼古拉相信喬治的能力。

  阿穆爾一流放之地，交給喬治這才短短几年時間，已經成為俄羅斯帝國最發達的地區，這充分證明喬治的能力。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其他人不行呢？」

  瑪麗亞不甘心，都是王室成員，憑什麼啊！

  「這個不能試的——」

  尼古拉也不想看到喬治在遠東隻手遮天，奈何其他人都不中用，尼古拉也是沒轍。

  「關東州跟阿穆爾軍區有關係嗎？」

  瑪麗亞不認為喬治無可替代。

  尼古拉左右為難。

  表面上看，奪取關東州確實是和阿穆爾軍區毫無關係，畢竟阿穆爾軍區一個兵都沒出。

  可帳不是這麼算的。

  「別忘了你姓羅曼諾夫——」

  瑪麗亞倒不是針對喬治，遠東的權力，確實是應該分散，不能集中在一個人手裡。

  換成謝爾蓋或者小尼古拉，瑪麗亞同樣會這麼做。

  小尼古拉心情沉重，他知道瑪麗亞說的是對的。

  晚上回到冬宮，阿歷克絲又在拆盲盒——

  喬治和安妮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送一堆禮物到冬宮，有時候是最新款的化妝品，有時候是補品，也有給小公主們的玩具之類的。

  前段時間由於清帝國戰亂，清帝國皇室貴族的收藏大量流失，阿穆爾也收穫甚豐。

  阿穆爾的收穫不是搶的，而是買的。

  而且也不是從聯軍手裡買的，而是從清帝國那些傳教士手中買的。

  聯軍人生地不熟，絕大部分官兵都是第一次來到清帝國，根本不知道誰家有錢誰家沒錢。

  於是清帝國的傳教士就在聯軍掠奪的過程中發揮了關鍵作用。

  這並非杜撰，法國媒體曾採訪參戰士兵：我們開向皇宮，修士們跟著我們去——他們慫恿我們屠殺、搶劫——我們行搶都是替教士乾的，愛殺就殺，愛拿就拿，實際搶了八天——教士們做我們的嚮導——我們把店掌柜抓了當僕役，教士們把搶來的東西，讓他們背著運到教堂去了——

  這裡面固然有甩鍋。

  可誰都不能否認，義和團運動本身就是因為各國傳教士的暴行引發的。

  馬克·吐溫曾撰文揭露，僅在任丘縣一處，美國基督傳教士梅子明以「用人頭抵人頭」為口號，殺害清國無辜農民680人。

  所以安妮這一次送來的盲盒，其中就有一些來自清帝國王室的珍藏。

  「看這些珍珠，它們真漂亮，可以用它們做一串項鍊——」

  阿歷克絲已經是四個孩子的母親，看上去依然天真無邪。

  四個孩子都是女孩。

  「這種珍珠叫東珠，伱如果喜歡，可以讓喬治多送一些過來。」

  尼古拉和阿歷克絲的感情非常好，結婚這麼長時間，尼古拉身邊只有阿歷克絲一個女人。

  這在羅曼諾夫家族簡直是奇蹟。

  「聽說遠東遍地黃金，是真的嗎？」

  阿歷克絲看似無心，尼古拉的心情越來越沉重。

  遍地黃金不至於。

  但是海參崴的豪富，在聖彼得堡已經無人不知。

  俄羅斯帝國遠征，帶的有隨軍記者。

  隨著隨軍記者的報導，海參崴的熱度在聖彼得堡持續暴漲。

  這是聖彼得堡第一次對海參崴進行大規模報導。

  聖彼得堡人現在才知道，海參崴不僅有砍不完的樹和撈不完的魚，而且有濱海樂園，有醫院，有大學，有來自天南地北的各色商品，有數不清的餐廳、劇院、圖書館、博物館等等等等。

  海參崴是俄羅斯帝國第一個除了警用馬，不允許大型牲畜進入的城市。

  聖彼得堡街頭的計程車還是馬車呢。

  海參崴的計程車是轎車。

  如果坐不起轎車，那麼還可以乘坐電車和地鐵。

  甚至可以乘坐飛艇，來一個西伯利亞一日游。

  帶餐廳的飛艇見過嗎？

  海參崴就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