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我不

  從去年冬天開始，聖彼得堡貴婦圈就開始流傳有關「聖水」的傳說。

  起因是在一次宮廷舞會上，王后瑪麗亞艷冠全場，亞歷山德羅維奇大公夫人詢問了王后的貼身女官之後才知道，王后使用了一種叫做「聖水」的護膚品，效果顯著。

  今年年初，加特契那宮傳出好消息，王后有喜。

  聖彼得堡的大公夫人們頓時全瘋了，尤其是那些已經年老色衰的大公夫人。

  英雄落幕，美人遲暮，最是人間留不住。

  大公夫人們年老色衰，大公們就把感情轉移到年輕女孩們身上，大公夫人們白首孤燈，獨守冷宮，怎一個淒悽慘慘戚戚可以形容。

  王后上一次有喜，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不說老蚌含珠，可在俄羅斯也不多見。

  誰不想奪回丈夫的寵愛呢。

  所以自從王后有喜的消息傳出後，整個俄羅斯的大公夫人們，都在瘋狂尋找這個叫「聖水」的東西。

  俄羅斯王室沒有秘密，大公們有幾個私生子，人們一清二楚。

  喬治委託法貝熱設計包裝也不是什麼秘密。

  喬治人在羅夫諾，大公夫人們找不到喬治，於是每天通過各種關係求到尼古拉這兒的，就猶如過江之卿。

  連小尼古拉都為求家庭和睦給喬治發電報，讓喬治給他弄點「聖水」。

  喬治現在唯一擔心的是，「聖水」的產量太低，無法滿足大公夫人們的需求。

  「聖水」的產量高不高，取決於包裝瓶的生產速度。

  法貝熱設計的包裝瓶，對於工藝的要求很高，無法進行大批量工業生產，只能手工打磨。

  喬治不嫌慢，大公夫人們如果等不及的話，可以去買祝福水——

  祝福水已經在法國正式銷售，供不應求。

  葉卡捷琳娜得到珍珠霜的時間，比王后更早。

  身為女性，葉卡捷琳娜對於化妝品的市場需求，比喬治更敏感。

  所以喬治還在辛辛苦苦招人設計包裝的時候，祝福水已經在法國開始銷售。

  1884年的當下，巴黎牛肉2法郎一公斤。

  葉卡捷琳娜的祝福水，1法郎1克。

  你還別嫌貴，這價格還經常買不到，畢竟這可是俄羅斯王室用品，傳說尤里耶夫斯卡婭公主，就是憑藉祝福水，才備受沙皇寵愛。

  葉卡捷琳娜本來就保養的很好，於是所有見過葉卡捷琳娜的人，都對祝福水的作用深信不疑。

  截止到去年底，從祝福水中獲得的利潤，已經超過香檳酒的三倍。

  所以葉卡捷琳娜才有底氣去美國訂購機器。

  葉卡捷琳娜在得知喬治在聖彼得堡科學院組建研究所之後，極力要求喬治將研究所轉移到巴黎，和俄羅斯相比，巴黎的市場更廣闊。

  別看法國輸掉了普法戰爭，巴黎依然是毫無爭議的世界金融中心，全世界的有錢人趨之若鶩，俄羅斯很多貴族，每到冬天就要去法國度假，王室也不例外。

  母上大人的話，喬治不敢違背。

  馬卡洛娃和沙德林對去巴黎也不牴觸。

  尼娜更雀躍，她對巴黎嚮往已久。

  喬治不嚮往，羅夫諾就是喬治的天堂。

  在聖彼得堡時，喬治的一言一行，都受到沙皇的密切監視。

  喬治的所作所為，要考慮王室的榮譽，以及輿論風評。

  喬治還每天都擔心刺客的炸彈，大多數時間都待在橡團，或者是橡園。

  羅夫諾方圓百里，現在已經成為無人區，除了橡團官兵，就是來自拉多加湖的哥薩克。

  說到哥薩克。

  自從拉多加湖哥薩克抵達羅夫諾之後，葉羅欣和德米特、瓦西里，每天都追著喬治問，能不能讓更多哥薩克定居羅夫諾。

  喬治是怎麼對待哥薩克的，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拉多加湖哥薩克抵達羅夫諾的時候，除了一身衣服之外一無所有。

  喬治從羅馬尼亞為他們買來馬和牛，從聖彼得堡為他們訂做新衣服，喬治甚至成立了一所學校，和一家醫院，這在整個俄羅斯都絕無僅有。

  俄羅斯的教育還好，雖然說不上完善，俄羅斯人有機會接受教育，成績出色的還可以接受高等教育。

  俄羅斯一直到1707年，才有第一所正式醫院，在那之前，俄羅斯的醫院大多是修道院，俄羅斯的醫生被人認為是魔法師，真正的醫生只為貴族階層服務，平民患病，根本沒機會得到治療。

  羅夫諾每年都要舉行演習，意外傷亡少不了，在羅夫諾建一所醫院，符合演習需求。

  可以說整個俄羅斯，同時擁有醫院和學校的小鎮，僅羅夫諾一個。

  哥薩克們也爭氣，他們面對新生活，爆發出無與倫比的熱情。

  男人們沒日沒夜耕種，羅夫諾居民雖然搬走，土地還在，根本不需要開荒，可以直接播種。

  女人負責照顧家庭，孩子們去讀書，在火車站工作的女孩們，每天都把候車廳和售票廳的地板拖到一塵不染，即便這麼多天下來，一個乘客都沒有。

  小伙子們盡職盡責，恨不得給羅夫諾的老鼠都編上號，他們的工作範圍已經擴大到整個小鎮，進出小鎮的兩個路口，每天都有人值守。

  哥薩克的變化，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於是就有越來越多的士兵請求，讓他們的家人也來羅夫諾。

  橡團上下兩千多人，背後至少兩千個家庭。

  時下的俄羅斯，一個家庭十幾口人都屬正常，喬治如果放開的話，羅夫諾旬日之間，就能發展為擁有人口上萬人的小城。

  人口上萬，就不再是小鎮了。

  喬治不敢放開這個口。

  只有幾百人的小鎮，內務部睜隻眼閉隻眼也就算了。

  上萬人的城市，內務部不可能不管不問，到時候喬治就將失去對羅夫諾的控制權。

  士兵們的合理要求也不能不管不問，那會打擊士兵們的積極性。

  於是在7月份的橡團內部考核中，喬治決定各項考核前十名的家庭成員，可以獲得定居羅夫諾的資格。

  7月份的這次考核，也成為橡團歷次考核中，成績最好的一次。

  僅200米固定靶，橡團拿到滿分的士兵，就有350人之多。

  阿爾弗雷德終於知道橡團有多少精確射手了。

  「喬治，這不行——」阿爾弗雷德希望喬治能將一部分精確射手上交軍部，由軍部分配給各軍團，擔任射擊教官。

  老子辛辛苦苦，用無數子彈餵出來的精確射手，你一句話就想要走，好大的臉面！

  喬治不會說的這麼直白，讓阿爾弗雷德去徵求精確射手們的意見。

  如果精確射手願意調走，喬治願意放人。

  阿爾弗雷德高高興興的就去了。

  射擊教官也是軍官，一般少尉起步，優秀射擊教官甚至可以是大尉。

  在俄羅斯成為軍官，就邁入貴族行列。

  阿爾弗雷德覺得精確射手們，不可能拒絕成為軍官的誘惑

  事實和阿爾弗雷德的想像大相逕庭。

  阿爾弗雷德說破了嘴，也只有十幾名精確射手願意離開橡團，這和他想像中的並不一樣。

  阿爾弗雷德此前信心滿滿，只要他把承諾給出去，不說橡團精確射手全部跟他走，最起碼也得喬治求著他，給橡團留幾個才對。

  沒想到只有十幾個人願意離開橡團。

  難道橡團的吸引力就這麼大？

  「跟著軍團長，有肉吃——」楊科夫是橡團射擊教官，阿爾弗雷德的第一個攻略對象。

  楊科夫已經是軍官了，還是喬治的侍衛長，前途一片光明。

  阿爾弗雷德就算真的把嘴說破，楊科夫也不會離開橡團。

  「難道在加特契那宮就吃不到肉？」阿爾弗雷德不理解，他給楊科夫開出的職位是，加特契那宮衛隊射擊教官，軍銜中校。

  喬治現在的軍銜是上校，一年一級，有時候還跳級。

  楊科夫不說話，任憑阿爾弗雷德說的天花亂墜，眼皮子都不抬。

  「你遲早會後悔的！」阿爾弗雷德不在一棵樹上吊死，轉身去找7月考核的第一名拉爾森。

  拉爾森話更少，翻來覆去就一句：「我不！」

  「去近衛軍其他部隊，伱可以成為軍官。」阿爾弗雷德努力讓自己和藹可親。

  「我不——」拉爾森惜字如金。

  「到時候你的家人也可以去聖彼得堡生活——」阿爾弗雷德換個策略。

  「我不——」拉爾森油鹽不進。

  「難道你就不想讓你的家人過上更好地生活嗎？」阿爾弗雷德逐漸氣急敗壞。

  「我不——」

  「該死的你能不能換句話？」

  「休想——」

  換了嗎？

  換了。

  也沒換。

  跟俄羅斯的刺刀一樣，冥頑不靈。

  阿爾弗雷德大受打擊，來找喬治喝酒。

  「難道他們就不知道，你遲早要去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嗎？」阿爾弗雷德很為這些哥薩克們惋惜，他們終究還是所託非人。

  「你忽略了一件事，他們等不到我去符拉迪沃斯托克，就要退役了——」喬治話說一半，就算他去了海參崴，這些哥薩克還是能帶走。

  前文說過很多次俄羅斯人不願意去西伯利亞的原因。

  如果俄羅斯官方能給新移民完善的保障，解除新移民的後顧之憂，俄羅斯人難道不願意去西伯利亞嗎？

  不可能的，到時候恐怕俄羅斯的貧農和哥薩克，會把開往西伯利亞的火車擠爆。

  想想看，30年免稅，免稅期限結束後，還可以以3盧布一俄畝的價格將地買下來。

  也就喬治有爵位，否則喬治都願意去西伯利亞開荒。

  「這麼優秀的士兵，怎麼能讓他們退役呢？」阿爾弗雷德憤怒，這特麼是浪費。

  「那你要把他們安置到什麼地方？」喬治不理解俄羅斯這幫軍官都是怎麼想的。

  精確射手是很難得。

  可是橡團已經用事實證明，精確射手是可以批量培養的。

  所以為什麼不去培養新的精確射手，非得盯著喬治手裡這仨瓜倆棗呢。

  俄羅斯當軍團長的公爵又不是喬治一個。

  小尼古拉和謝爾蓋，他們的莊園裡難道就沒有可以開荒的土地？

  橡園雖然不收稅，橡園的佃農和老兵們，在收穫季結束後，主動將達莉亞準備的庫房塞的滿滿當當，每天的新鮮雞蛋吃不完，達莉亞只能醃起來，一米高的大缸，達莉亞一次要買20個。

  今年春天，達莉亞無奈地發現，去年冬天準備的食物，連一半都沒吃完。

  哥薩克來到羅夫諾吃的食物，有一部分就來自橡園。

  這也就是能用軍列，否則雞蛋的運輸成本，比雞蛋本身的價格都高。

  「安置到近衛軍、地方部隊、海軍——」阿爾弗雷德說著說著就閉了嘴，他想到了這種可能。

  不是可能，只要願意，是肯定！

  「為什麼會這樣——」阿爾弗雷德苦笑，沒道理啊。

  喬治笑笑不解釋，俄羅斯沒道理的事多了，問題誰都能發現，但是誰都沒辦法解決。

  上帝來了都不行。

  除非沙皇來一場自上而下的大清潔。

  而且還不是一勞永逸，每隔一段時間，就得這麼來一次。

  「喬治，我會將我在這裡看到的，形成報告上交加特契那。」阿爾弗雷德直言不諱，他相信喬治能理解。

  「最好把重點放在哥薩克上。」喬治不僅能理解，還願意幫阿爾弗雷德修改報告。

  喬治在羅夫諾並沒有付出太大代價，橡團士兵就爭先恐後把家人移民羅夫諾。

  帝國如果在西伯利亞也能這樣做，那麼相信開發西伯利亞就不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代價其實也不大。

  俄羅斯每年雖然有半年積雪期，用來蓋房子和囤積食物足夠了。

  喬治在蓋房子這方面很有經驗，只要把材料提前準備好，一棟能供五口之家居住的房屋，只需要十個人，一個星期就能建好。

  這樣計算的話，只需要一個一百人的建築隊，在六個月之內，完全可以建成一座可以容納一千人的小鎮。

  「喬治，報告還是你來寫吧。」阿爾弗雷德又習慣性偷懶，喬治把功勞送到他嘴邊上，他都懶得張嘴。

  「別犯傻，難道你想當一輩子的侍衛長嗎？」喬治恨鐵不成鋼，沙皇的侍衛長外放，怎麼著也得弄個師長乾乾吧。

  這份報告寫好了，沒準就是總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