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泉聽見羊鬍子老頭的話兒，目光不禁一亮，看來走訪一下這些農民的鄰居，還是有所收穫的。
他連忙順著羊鬍子老頭的話茬兒，問道：「我也覺得很奇怪啊，在沙海里種樹，真的能成功嗎？」
羊鬍子老頭說道：「我們這裡以前種樹的人很多，可是沒見過有哪個成功的，沒辦法啊，風沙太大了。
這幾年，村子裡的人都陸續遷走，這鬼日子是沒法過了。
霍必土信了那家什麼牧雅公司的話兒，說要種樹發財，將來肯定得吃大虧的。」
白泉心想這不只是農民們相信了牧雅林業的話兒，就連X市四維都相信了，這裡面或許有問題。
羊鬍子老頭說了幾句閒話，才記起來問一句：「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問這些？」
白泉沒說自己真實的目的，只說：「我們是記者，來這裡是想採訪一下霍必土，問問他關於在沙海里種樹的事情。」
羊鬍子老頭「哦」的點點頭，說道：「霍必土他們一家子都不在，記者同志你要想採訪他們，最好在七點以前過來，才能見到他們。
嗯，要不就在晚上，晚上八點以後，他們也都是在家的。」
白泉算了算，霍必土一家子一天呆在他們承包的土地上，超過12個小時，這裡面的艱辛，可想而知。
合作種樹，並不是輕鬆的好活兒，而是要付出大量努力的。
至於結果如何，沒人知道。
至少他是不看好的，北棹口的風沙是出了名的，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種樹，真不太容易種得出來。
羊鬍子老頭是個話茬兒，微微一頓，又壓低了聲音說：「我聽說啊，他們這些參加了合作種樹農民里，有一個人被抓起來了……嘖嘖，不聽話好好種樹，就會被抓起來，現在這事兒傳得可凶呢。」
白泉聽了這話兒，又在心底記了一筆，呼和巴日被抓的事情在當地百姓之中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響，現在已經有點人人自危了。
這究竟是植樹致富，還是剝削壓迫？
白泉覺得這樣的小標題很適合這一段對領居家的走訪，又和羊鬍子老頭聊了幾句後，才原路返回了。
「老白，看來接下來哪家都不用去了吧，他們應該都去幹活了。」
攝影師一邊走，一邊對白泉說。
白泉點點頭：「我們回去吧，先去查一下這家牧雅林業的情況，再看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三個人很快開著車，離開了北棹口。
朝著X市返程的時候，白泉沒有開車，而是讓小助理開，他則拿起手機，在網上搜索起了牧雅林業的信息。
「肉蓯蓉？這是什麼？」
在網上搜索出來的結果中，排在最靠前的，都是有關牧雅林業和種植肉蓯蓉的信息。
而且，有好幾個都出自微博發出的文章，看那些微博博主的頭銜，應該是一些農林方面的研究員。
這些微博文章，就是阿奇善那些研究員之前發出來「質疑」牧雅林業「一年生肉蓯蓉」的文章，這就是有關於「牧雅林業」最新鮮的信息了。
白泉點開這些文章，一一閱讀以後，忍不住皺了皺眉，心想這家公司真是「劣跡斑斑」啊，居然還摻和到阿奇善那邊的肉蓯蓉買賣去了。
看這幾篇文章的意思，牧雅林業種植的肉蓯蓉有「作假」的嫌疑。
原本兩三年種植梭梭樹，再過兩三年才能種出的肉蓯蓉，現在牧雅林業一年就種出來了，這已經嚴重的攪亂了那裡的市場，使得人家這幾個專業人士不得不站出來，質疑他們。
難道是騙子公司？
白泉心裡猛地一動，呼吸一下子重了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兒，那這個報導的新聞價值就更高了。
正想著的時候——
突然——
「砰！」
前面經過一段小路，眼看著就要進入高速公路，沒想到就在這時候突然從旁邊的一條小岔道上，竄出了一輛破破爛爛的小麵包車。
然後，小助理連忙扭轉方向盤，想要避過去。
可是路徑很小，根本沒辦法避得開，所以他們的切諾基運氣很不好的掉進了路旁的溝里，車輪子一下子被卡在了裡頭。
這一下變故，把車裡面的三個人顛得欲仙欲死，如果不是系了安全帶，恐怕腦袋都要磕破了。
「我艹，怎麼開的車。」
小助理罵了一句，一邊揉著自己的腦門，一邊打開車門下車，想要查看一下情況。
那輛破爛麵包車上，也下來了五六個人，都是農民打扮的壯碩漢子，一起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你們怎麼開的車，出來也不看一下的嗎？差點走撞上了，多危險啊？」
小助理看了一眼自己的切諾基，整輛車都陷入路旁的溝里了，看起來必須要找其他車子幫忙拉，才能出來了，這讓他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張口就罵了一句。
那幾個農民走過來後，看了一眼切諾基的情況，似乎很滿意，其中領頭那人哂笑道：「你這人怎麼說話的呢？我怎麼知道你開得這麼快？你開車不看路，自己掉溝里了，還埋怨人嗎？」
小助理被嗆得佛祖升天，正想反嘴回懟，倒是攝影師看出點不對勁兒來，連忙伸手拉了他一把，沒讓他說話。
白泉的臉色有點發沉，看著那幾個農民，沒吭聲。
領頭的那個農民看著這是三個外鄉人，問道：「怎麼樣，你們的車子這樣了，需不需要幫忙？」
他指了指自己後面的那輛破爛麵包車，又道：「給點錢，我們幫你把車子拉上來。」
白泉說道：「謝謝，不用了，我們會自己聯繫拖車。」
「哦，這樣啊。」
那農民眯了眯眼睛，又說：「不需要幫忙那就算了，不過你們在路上這麼亂開車，差點撞到我們了，這該怎麼算？」
白泉沉聲問：「你想怎麼算？」
那農民笑了笑：「賠錢呀。」
一聽這話兒，後面的小助理忍不住了，怒道：「我們都沒撞到你們，怎麼就賠錢了？」
那農民收斂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的說：「我們剎車太急，受傷了。」
說時，他朝著身後的一個農民招招手：「老五，把你磕碰到地方讓人家看看。」
後面一個農民嘿笑著走出來，露出了自己的袖子，手臂上真的就有一塊淤青，不過看起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居然說是剛碰的。
情況很明白了，對方這就是在訛錢。
白泉他們三個人看著這幾個農民，臉色都變得很不好看。
他們這時候已經能猜想得到，之前的一切，或許都是對方預先設計好的。
白泉想到的更多，他有點驚疑不定的思忖：這是偶然事件嗎？怎麼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