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種樹,同年還能把肉蓯蓉給種出來……這事兒是真的嗎?」
劉大海也有點吃不准這一次自己巴巴的跑到這X市來,究竟是不是來對了。
要知道X市並沒有多少農民種肉蓯蓉,從來都不是收肉蓯蓉的好地方。
他這一次冒險跑到X市來,就是因為之前聽老王提過一嘴,說這裡有人種肉蓯蓉,所以才想著來碰一碰運氣的,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收到肉蓯蓉。
現在看來,他覺得自己可能有點犯傻了。
萬一他在這裡收不到肉蓯蓉,其他地方又被德興藥材搶了先手,那他這一次可就真的是顆粒無收了。
劉大海搖了搖頭,有點喪氣地說:「我幹了這一行那麼多年,可從沒聽說一年就能把肉蓯蓉種出來的……唉,不說肉蓯蓉了,就只說梭梭樹,這一年……才長多大啊,怎麼能種肉蓯蓉?」
肉蓯蓉依靠吸收梭梭樹的養分成長,梭梭樹必須長得足夠大才能給肉蓯蓉提供養分,否則很有可能會長不起來,提供給肉蓯蓉的養分也不夠,讓肉蓯蓉也長不出來。
所以才說梭梭樹要種下去兩三年,才能下肉蓯蓉的種子。
肉蓯蓉也要種下去個兩三年,吸收到足夠多的養分,才會冒頭出土。
一年生的梭梭樹,照劉大海的理解,那就是株樹苗,根本還沒長大。
老王笑了笑,說道:「一年就把肉蓯蓉種出來這事兒我也沒見過,沒辦法和你說什麼,可牧雅林業那一年生的梭梭樹我卻是見過的,真的能長出來。」
「哦?」
劉大海好奇的看著老王。
老王抿了一口酒,舒服的嘆了口氣:「人家別處賣的梭梭苗都是一年生、兩年生的苗,可牧雅林業不一樣,他們的樹苗都是三月生的,買回來種下地以後,很快就長起來了,種一年比那些種了兩三年的樹長得都要好。」
「還有這種事兒?」
「就有這種事兒。」
老王斬釘截鐵的說:「我手底下好多客戶家裡都用了牧雅林業的梭梭苗,他們的苗真的是育出來三個月就上市了。」
「三個月出苗?」
劉大海又被驚住了,感覺這家牧雅林業可能還真有點東西的,否則三月生的苗怎麼可能出得來?
農民們雖然懂得的東西不多,可他們對於樹苗好壞應該還是能分辨得出來的,畢竟這是他們吃飯的本事。
正常來說,市面上賣的梭梭苗都是一年生的和兩年生的。
一年生的梭梭苗是最好的,想種肉蓯蓉的農戶一般都選一年生的苗。
兩年生的梭梭苗差一些,因為成活率比一年生的苗低。
可是三月生的苗……
劉大海真是聽都沒聽過。
老王繼續說:「牧雅林業的樹苗啊,非常特別。
種下地後,開始的兩三個月和其他的樹苗看起來一樣,可只要挖開底下的根一看,就知道它們的不一樣了。
它們的根長得特別好,又深又廣,比普通梭梭都要霸水。
半年後,它們的長勢就比其他的梭梭要好了。
一年左右,普通長了兩三年的梭梭樹根本沒法和它們比。」
劉大海咋舌:「這麼厲害?」
這應該就不是吹的了……
老王自己都親眼看到了。
劉大海自然知道老友的話兒是信得過的。
老王點頭:「就是這麼厲害,所以牧雅林業的樹苗在我們X市已經賣瘋了,口碑好得不得了。」
微微一頓,老王又說:「這種事情總是一傳十、十傳百的,傳得特別快,聽說最近疆齊省其他地方的農民,都知道了牧雅林業的名頭,很多人開始想要購買牧雅林業的樹苗,這一段時間牧雅林業的樹苗是越來越難買得到了,即使我們本鄉本土的人都得提前訂。」
聽完老王的話兒,劉大海對這家叫做牧雅林業的公司總算有了一點了解。
不過他還是不太能接受「一年生肉蓯蓉」這事兒,想了想後說道:「老王,明天你看看哪家有種肉蓯蓉的,你帶我過去轉轉,這事兒不親眼看一看……我總覺得不踏實。」
「沒問題!」
老王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劉大海之後又詢問了一些有關牧雅林業和肉蓯蓉的事情,老王都對他說了。
兩人吃飽喝足後,劉大海這才離開老王家,回到了旅館。
喝了一頓好酒,躺在床上本來應該是一下子就睡著的,可劉大海翻來覆去就是好一陣子都睡不著,難受極了。
他從床上坐起,想了想,拿起手機給家裡撥了出去。
這個時間點,接電話的是劉大海的妻子。
「孩子們都還好吧?」
老夫老妻,也不用多說什麼其他的事情,問了幾句孩子的情況,劉大海就把自己遇到的事兒說了。
劉妻聽完,問道:「那你準備怎麼辦?」
劉大海回答:「家裡還有多少錢?我準備這兩天看看情況,如果這裡真有人把肉蓯蓉種出來了,我就把這裡的肉蓯蓉都包圓了……嗯,還得和農民簽訂合同,明年接著收,這都需要一筆錢。」
「除了你拿走的,還有十來萬吧。」
妻子一向管著家,也管著錢,她心裡比劉大海有數。
「這,不太夠啊!」
劉大海想了想,有點發愁,忍不住看了自己拿放在床頭那個土裡土氣的大行李包一眼。
行李包里,裝著的全是錢,有八萬多。
像劉大海這種跑農民家的人,必須準備現錢。
不管是阿拉善的牧民、還是疆齊省的農民,大多喜歡收現錢。
什麼銀行轉帳、電子支付之類,在這裡都不好使。
銀行轉帳就不說了,就拿電子支付來說,在這裡常常會遇到無信號區,根本連不上網,所以也就沒有電子支付一說了。
想方便做成生意,還是直接數鈔票比較實在。
在心裡暗暗算了算,手上有八萬多,再加上家裡的十來萬,也就是不到二十萬的樣子,只怕還是收不了多少。
想了想,他咬了咬牙對妻子說:「如果真不行,就把房子抵出去,我找人借點錢周轉。」
劉妻沉默了一會兒後,才說:「你明天看清楚了再說,這事兒不能著急,別頭腦一熱可就後悔都來不及了。」
劉大海把話兒說出去,就擔心妻子反對,可現在聽了妻子的話兒,他也多少有底了,點頭道:「放心吧,這事兒我心裡有數。」
夫妻倆掛了電話。
劉大海的心裡總算是踏實了,想了想後,躺回到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
第二天。
劉大海一早就跟著老王,趕往其中一個林場。
承包這個林場的農民,是老王的客戶,他家裡的一台輕型拖拉機是從老王的手裡買的。
這兩天,農民似乎正琢磨著要買一台水泵,所以老王就得趕到林場去給他介紹。
走進林場,劉大海一眼就看見那一片沙地上種著的梭梭樹。
老王給他介紹:「這些梭梭樹,應該就是牧雅林場的樹苗種出來的。」
劉大海走近看了看,這樹就這麼看並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可是因為他知道這樹種下去還沒有一年,心裡就不得不感到驚訝了。
這完全和那些種了兩三年的梭梭樹一模一樣了,一點區別都看不出來。
老王領著劉大海,熟門熟路走進林場深處,找到了林場的主人。
附近,有很多人正在幹活,林場的主人也在其中。
老王看見林場的主人,遠遠的就打起了招呼:「薩拉木,老謝木謝爾,一切都還好吧?」
林場的主人是一位年紀已經六十多的老農民,聽見老王的招呼,立即站了起來,熱情無比的過來和老王抱了一下,笑著說:「王銷售,你可總算來了,你要是再不來,我可就沒水用了哩。」
老王問道:「怎麼回事兒,我記得你這裡原本不是有一台水泵嗎?怎麼?壞了?」
老農民呵呵的笑道:「壞了壞了,那台水泵太老了,沒壞的時候就已經力氣不夠哩,只要遠一點地方就用不上水,我想買一台新的、好的水泵,以後用起來不用那麼吃力哩,你得幫我介紹一款實用又便宜的才行。」
老王跑銷售那麼多年,察言觀色算是基本功。
他看得出來,老農民今天的心情非常好。
明明水泵壞了要花錢買新的,可老農民卻完全沒當一回事兒,還是笑容滿面,看起來今天這單生意是沒問題了。
心裡轉著念頭,老王嘴上好奇的問道:「老謝木謝爾,你這是遇到什麼好事兒了,今天看起來紅光滿面的,狀態很好嘛。」
老農民忍不住露出很自豪很開心的神情來,說道:「我林地里的肉蓯蓉已經冒頭哩,呵呵,這兩天正讓人採挖呢,收起來後應該不少。」
肉蓯蓉?
老王心中一動,頓時轉頭去看劉大海。
劉大海不是關心肉蓯蓉的事情嗎,正好可以讓他過來和老農民聊一會兒。
可是他轉過頭的時候,卻錯愕的發現,劉大海已經自顧自的走到了其中一名農民那兒,專心致志的看著人家幹活兒。
老王無奈的搖了搖頭,對老農民說道:「這是我的一位朋友,是專門收購肉蓯蓉的商人,因為聽我說我們X市這裡很多人種了肉蓯蓉,他就特地趕了過來,想看看情況,如何適合的希望能夠收購一些肉蓯蓉。」
「收購肉蓯蓉?」
老農民目光一亮,笑著說:「正好哩,我這裡挖出來的肉蓯蓉可不少,王銷售,如果價格合適的話,你的朋友可以從我這裡收哩,我也省得麻煩拉到鎮上去賣了。」
「可以啊,我和他說。」
老王拍了拍胸膛,一口答應下來。
然後,他又和老農民聊起了水泵的事情。
老農民大概是因為肉蓯蓉的收成好,知道自己將要賺一大筆錢,所以準備買一台型號新、功能好的水泵,對價格一點也不挑剔,表現得特別爽快。
老王輕輕鬆鬆就把生意做成,心情一下子也變得好起來。
他看了一眼自家老友,看見劉大海正轉悠在那一個個農民的身後看著,似乎看得特別沉迷,心裡不禁暗暗思忖:「不知道老劉看得怎麼樣,如果沒問題,今天得儘量幫他也把生意給談下來。」
劉大海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有點忘我了。
他眼前的這些農民,都在挖肉蓯蓉。
看見他們挖出來的這些肉蓯蓉,一根根*莖*身粗壯,體型高長,他真有點激動不已。
以他那麼多年的從業經驗,一眼就看出這真的是質量上乘的軟大芸。
現在市面上賣的肉蓯蓉,氛圍軟統和硬統兩種。
軟統的就是軟大芸,因為寄生在梭梭樹根上,也叫做梭梭大芸,是真正的荒漠肉蓯蓉。
而另外一種,硬統的,是硬大芸,叫做紅柳大芸,學名是管花肉蓯蓉。
兩種肉蓯蓉都說是肉蓯蓉,可其實傳說中能夠壯陽補氣、並上貢給古代皇帝的肉蓯蓉,說的是荒漠肉蓯蓉。
寄生在紅柳上的管花肉蓯蓉雖然也叫做肉蓯蓉,可是在藥效表現上,比荒漠肉蓯蓉差得就比較遠。
說白了,就是硬統的藥用價值不如軟統的。
這兩種肉蓯蓉的差別,其實也表現在了價格上,硬統的比軟統的差了好多倍。
真正想買肉蓯蓉的人,甚至會直接把管花肉蓯蓉看做假貨,不屑一顧。
在自然的環境下,荒漠肉蓯蓉一般只出產在內蒙哥西部的阿奇善一帶,而管花肉蓯蓉則主產於疆齊和田地區,等到人工種植技術擴散開來後,疆齊這邊才漸漸出現了荒漠肉蓯蓉。
本來,劉大海聽了老王的話兒後,還有點擔心這所謂的一年生肉蓯蓉,是管花肉蓯蓉,可現在親眼看到農民採挖,這一點點顧慮就自然煙消雲散了。
「真的是肉蓯蓉,品質還這麼好,我的天啊,這麼長這麼粗……怎麼可能是才種了一年就長起來?」
劉大海看了將近半個小時,心裡的興奮和激動漸漸地有點按捺不住了,他忍不住呼了一口長氣,強行讓自己不再去看那些農民的採挖,準備找這裡的主人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