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離開茶館後,很快找到女醫生和維族姑娘:「我們回去吧,今天就不逛了。」
女醫生和維族姑娘也沒有問為什麼,跟著自家男人逕自離開市集。
坐在車上,陳牧對小武問道:「發現有人跟著我們嗎?」
「額沒看見。」
小武坐在副駕駛座上,一邊觀察,一邊回答。
劉威在開車,插了一句話:「老闆,來的路上我倒是發現了一輛車子挺可疑的,不過它很快就被我甩開了,也沒再跟上來,所以我沒說。」
「哦,知道了!」
陳牧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管怎麼說,走哪兒人家就跟到哪兒,這種感覺挺不好的。
人家能隨時隨地掌握他的行蹤,而他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被動應對,就像自己被人操弄在手掌心一樣。
現在看來,瞿遠鴻就是純粹的想要挖瞿雲的牆角。
大概聽說了黏合劑的項目,所以特地來截胡。
都是西山省本地人,雖然瞿家的勢力大多在隴城,可是總有辦法打聽清楚黏合劑項目的細節的。
只是這個手法有點不講究,雖然已經儘量周全,但卻還是顯得很粗糙。
想著想著,陳牧又覺得有點不對,
剛才瞿遠鴻連兩倍的價碼都願意開出來,由此可見他的決心有多大。
這是為什麼呢?
感覺很想要啊,這個黏合劑的項目就有這麼吸引人?
又或者說,只要能從瞿雲的手搶到項目,就算付出再多也無所謂,單純只是為了一口氣?
陳牧回想了一下剛才和瞿遠鴻說話的情景,覺得並不像是這樣的。
瞿遠鴻顯然不是那麼毛躁的人,為了一點意氣之爭,就不計血本。
從他應酬自己的情況來看,瞿遠鴻更應該是懂得隱忍的人,至少表面上即使對著瞿雲,他也能面帶笑容、和氣說話,只有在背地裡,才會兩面三刀。
所以,他應該有什麼目的的吧……
陳牧突然打心底冒出這麼個念頭,覺得自己似乎應該提醒一下瞿雲,讓他注意一點。
第二天,陳牧見到瞿雲,原原本本的把自己在市集「遇到」瞿遠鴻,兩人見面的事情說了。
「沒事,你不用和我說的,都是自家兄弟,我還能不信你嗎?」
瞿雲沒當回事兒,只是笑著對陳牧說。
陳牧沒好氣的說道:「三哥,我要和你說的不是這個,我一點也不擔心你不信任我。」
微微一頓,他把自己心裡的一些懷疑說了,然後才道:「三哥,總之你自己小心著點,我覺得瞿遠鴻這一次肯定藏著什麼事兒的。」
瞿雲皺著眉頭想了起來,也沒說話。
姚兵和李少爺都在旁邊聽著,姚兵說道:「老三,我覺得陳牧說得沒錯,有些事情就應該小心謹慎,多提防著點,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瞿雲說道:「我家裡的生意都是長輩們在管著,我其實不太說得上話。」
李少爺對這事兒倒是有主意的,畢竟他家的生意,他也是說不上話兒的。
因此聽見瞿雲這麼說,便笑著給建議:「別管能不能說得上話,反正這事兒你就和家裡人說,讓他們注意著點……嗯,要是他們不願意聽你說的,你就多說,一次不行說兩次,兩次不行說三次,總有讓他們上心的時候。」
瞿雲想了想,說道:「我回頭試試吧。」
有些事情,只能點到為止。
畢竟不是自家的事情,陳牧算是已經提醒過了,盡了心意。
之後怎麼樣,只能看瞿雲怎麼做、瞿家怎麼做了。
又在隴城挖了兩天,陳牧和李少爺終於要回程,順利結束這一次西山之行。
姚兵、瞿雲自然是對他們再三挽留的,尤其對陳牧和維族姑娘,姚兵、瞿雲巴不得他們倆能永遠留下來不走,只是他們也知道陳牧夫妻倆有多忙,最終只能無奈放人。
倒是臨到機場時,太太團們的淚灑當場的情景讓幾個男人有點訝異。
他們完全沒想到這麼短短几天,太太們居然都結交下了這麼深的感情。
太太們還約定了過一段時間,要一起到海青省走一趟。
男人們面面相覷,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女人們都要去海青省了,他們要不要跟著去?
總不能讓幾個女人自己跑過去吧?
這會不會有點不安全?
……
回到X市,陳牧他們乘坐的車子剛駛進加油站,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加油站里走出來,看著他們這邊。
「她怎麼在這裡?」
陳牧怔了一怔,有點不明所以。
女醫生和維族姑娘本來都在後排收拾著東西,聽見陳牧的話兒也都抬頭,朝著車外看去。
「一晨?」
女醫生訝異道:「她不是在默哀國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那個從加油站里走出來的熟悉身影,正是陳一晨。
這個時候,她穿著一身休閒服,拿著一支冰可樂,倚在門前,看起來挺愜意的。
陳牧記得之前聽大舅說過,他的這位表姐據說從大學畢業後,也不知道怎麼的運氣那麼好,居然被一家默哀國的大公司錄用了,薪資非常高,待遇也非常優渥,好得不得了。
之前還談了個男朋友,就是那個孫楚,不折不扣的商業間諜一枚。
陳牧之前打電話和大舅說了孫楚的事情,也不知道大舅之後是怎麼操作的,究竟有沒有把表姐和孫楚的關係給弄掰。
現在突然看見陳一晨,倒是讓他非常意外。
下了車,陳牧招呼道:「表姐,你怎麼來了?」
陳一晨說:「最近一段時間心情不怎麼好,就想自己出來走走,然後想起了你這裡,就來了。」
「心情不好?」
陳牧心念一動,問道:「為什麼心情不好?發生什麼事了?」
他這就有點明知故問了,通常像陳一晨這種年紀的女人如果說有什麼需要煩惱的,除了工作,肯定就是男人。
工作她有,而且還非常好。
所以,就只有男人了。
陳牧一瞬間想到陳一晨大概是和孫楚掰了,所以才有心情不好云云。
果然
就和他預料的一樣,陳一晨眼神顯得有點黯淡下來,然後說道:「我和羅賓分手了。」
哦,分手啊,這是好事啊!
陳牧心裡這麼嘀咕,嘴裡卻不能這麼說,要真說起來他還是許多事情的始作俑者呢。
「你們到底怎麼了?你和羅賓為什麼分手?」
這話問的假惺惺的,陳牧臉上雖然維持著安慰的表情,可心底那強烈的愧疚感讓他差點hold不住。
陳一晨說:「嗯,事情說起來挺長的,我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慢慢說啊,想從哪裡說就從哪裡說。」
陳牧在門外的石凳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陳一晨也坐下。
維族姑娘和女醫生下車後,都和陳一晨打了個招呼。
不過他們看見陳牧和陳一晨再說,也沒過來,而是和小武、劉威他們把行李搬下來,直接回家看小靈芝和小沙棘去了。
陳一晨在陳牧身邊坐下後,才輕嘆道:「我和羅賓分手的原因其實很多,不過事情的開始,是因為我爸不喜歡羅賓,讓我和他分手。」
「哦,為什麼呀?」
這就是明知故問了,不過陳牧必須表現得什麼也不知道,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挺狗的。
「我爸說羅賓的為人不可靠,擔心我會被他欺騙,所以很堅決的讓我和他分手。」
陳一晨輕嘆了一口氣,自己給自己灌著可樂,又說:「你不知道,從小到大,我爸從來沒有像那天晚上那樣,那麼凶的和我說話,我特別的傷心,實在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不喜歡羅賓,又是憑著什麼看出羅賓不可靠。
我很努力的想要了解他的想法,想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不喜歡羅賓,可他卻連個像樣的理由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他肯定有事情瞞著我,可我問他,他卻什麼都不肯說。
你說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不能把事情和我說清楚?」
「……」
陳牧挺無語的。
明明和大舅說好了,讓他好好和表姐說的,大舅也承諾了一定會妥善處理,可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個妥善處理的。
「表姐,我覺得既然大舅有難言之隱,那你也別怪他了,我相信他一定是為你好的,對不對?」
「這個我知道,可我和羅賓這是我個人的事情,就算他是為我好,也不能毫無理由的干預我的私生活,對嗎?」
陳一晨很堅決的說,隨即又搖頭嘆氣:「那天晚上,我和我爸吵得很厲害,然後我就離開了楓葉國,去了默哀國。」
陳牧也不知道該說啥好。
這事兒鬧到這個地步,他只能說大舅你是好樣的。
陳一晨又說:「不過離開楓葉國以後,接下里的幾個月里,有時候我又會覺得我爸的想法或許是對的。」
「為什麼這麼說?」
「我去了默哀國以後,第一時間就去找了羅賓,我想告訴他我是多麼的愛他,也把我和父親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然後呢?」
「羅賓聽了以後也沒說什麼,只是安慰我。」
「再然後呢?」
「再然後……」
陳一晨突然頓了一下,有點支吾起來了。
陳牧怔了一怔,抬頭看向自己的這個表姐,發現她的眼神有點閃躲,似乎有什麼不好意思啟齒。
這就很讓人好奇了……
陳牧按捺不住自己心底的八卦之火,問道:「表姐,再然後究竟發生什麼了?」
陳一晨抿了抿嘴,似乎有點猶豫,不過最終她還是選擇繼續說:「那天我實在太傷心了,就問羅賓,他到底愛不愛我,是不是真的愛我,願不願意娶我。」
陳牧表示理解,表姐剛在家裡和大舅吵完架,這時候最需要得到肯定,尤其是對她的想法的肯定,這樣才能讓她堅持下去。
孫楚的承諾,那個時候對她而言大概就是最大的肯定。
「羅賓怎麼說的?」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抱著我,讓我睡覺。」
陳一晨輕嘆了一口氣,繼續說:「從那天以後,我就感覺到羅賓在有意疏遠我了,總是以各種各樣的藉口躲著我,不和我見面。」
「渣男!」
陳牧罵道。
陳一晨說:「他一開始只是避開我,可後來有一天,就徹底消失了。
他的電話關機,我非常著急,只能去找他,去他的家裡找他,才知道他已經搬家了,然後又去他的公司找他,發現他也離職了,所以他就這麼消失了。」
還能這樣……
陳牧真心覺得這個孫楚很會玩啊。
如果不是從齊益農那裡知道孫楚的身份是真的,他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連名字都是假的。
「所以你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嗎?」
「是的,再也找不到了。」
陳一晨說:「之後的那一個多月,是我最黑暗、最難過的日子,我真的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竟然就這麼消失了,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陳牧伸手拍了拍陳一晨的背脊:「看來大舅的眼光還是很厲害的,這個羅賓真不是什麼好人,他配不上你的,表姐。」
陳一晨落寞的又灌了一口可樂……
明明是一瓶可樂,卻硬生生讓她喝出了龍舌酒的感覺,陳牧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了。
陳一晨又說:「我爸或許真的看出了什麼,可他並沒有和我說,然後就這麼硬生生的插手我的感情生活,這一點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他。」
「怎麼個意思,你準備以後也不和大舅和好了?」
「不是,我就是生氣而已,等事情過去了,我會回去和我爸好好談一談的。」
「哦,是這樣啊,你們這些在國外長大的人,可真矯情!」
陳牧吐槽了一句,又問:「那你跑到我這裡來,工作怎麼辦?」
「請假了,應該沒有關係。」
「怎麼想到跑到我這裡來的?」
陳牧微微一頓,斜眼看著陳一晨:「你跑到我這裡來,不會是想重遊故地,緬懷之前逝去的這一段愛情的吧?」
陳一晨臉一紅,啐道:「你胡說什麼呢?我就是想來看看外公外婆而已……嗯,想他們了。」
那就是我說得沒錯……
陳牧撇了撇嘴,暗忖:「切,你要是想外公外婆,早幹什麼去了?能到現在才來?虛偽!」
不過不管怎麼說,能和那個孫楚掰了,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