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一行人。
在確定了後方遙遙鎖定他們的元神之力徹底消失後，拓跋菩薩以元神連結其他三王以及鄒烈說道：
「剛才試探的結果失敗了。」
作為北疆的主戰派，一直以來與鬼市的衝突發生頻繁，因此也早早將其打上敵人的標籤，與對手相遇的瞬間，自然要先獲取其情報。
因此拓跋菩薩看似蠻橫的先行釋放氣勢，就是要逼迫對方泄露出真實的境界，以此好做出下一步的打算。
但很顯然，他只逼出了一個喬霸先。
慕容龍城深以為意道：
「對方是有恃無恐，更或者說根本不將我們放在眼裡。」
「情報還是試探出了一些。」厲若海神色凝重道，「夜府的那個阿二氣息詭異，但在那一瞬給我帶來的威脅，卻屬於對面那一行人中最小的一個。
大概實力可以對標宮族長和慕容族長。
而方歌吟根本沒有想過隱瞞，我們試探對方的同時，他更是毫不顧忌的施展出那傳說中的觀氣秘術，雖然事後看來給其造成一些反噬，但其戰力即便下降的再多，也足以憑一人之力屠戮除了我們五人外，其餘的隨行人員。
拓跋，我現在想知道，你對上喬霸先的話，勝算多少。」
「十成。」拓跋菩薩滿是自信說道。
接受宿命身的力量之後，他在天象境的體魄強度就可以比擬經過規則洗鍊的法相境身軀，而成功突破法相境後，他更是無法估量自己硬到了何等地步。
在到達西玄州府的前幾天，他曾經以一挑二，正面擊敗鄒烈以及另一位下注北疆的探索者，即便這兩人依舊處於天道壓制狀態，但常規戰力已經比擬法相境中期的平均水準。
可即使如此也難以給拓跋菩薩身上留下一道傷痕，因此他不認為同是剛剛突破法相境的喬霸先，也能達到這個地步。
慕容龍城卻微微搖頭道：
「勝率最高只有七成。」
「嗯？」拓跋菩薩雙眼微眯，眸中隱現寒光的斜視慕容龍城。
原本主戰派中，是以商羊慕容為首，但因為自己的異軍突起，加上商羊一族先是在刀山之巔大戰，折了一位女智者·慕容秋荻，後在剿滅方家的行動里，被黃天鬼等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堪稱中流砥柱的慕容博身死，下一代的希望·慕容復更是被廢掉雙腿，還遭到無情閹割，且在後續的戰役里，商羊王族的精銳部隊損失巨大，因此其綜合實力直接從領頭的掉到末尾行列。
拓跋菩薩清楚對方不可能如此甘心的讓出派系首領的位置，但此刻這直接質疑他的說辭，還是讓他感到有些不悅。
而慕容龍城面對其迫人的目光，則是淡然說道：
「喬霸先也是宿命身。」
「那個喬峰？」宮無插話道，「慕容，你提起他就是在質疑我們的智商，隸屬金系的宿命身里，除了皇城的那位，以及石家的那個變態小子，其他的都是垃圾。
他們所能得到來自原主的實力增幅，基本已經都到了極限。
而如今這個時代，想要憑藉自身的天資闖出一片天，就是在痴人說夢。
還有這賊老天也是夠不長眼的，連我這麼善良正義的人都沒被選中，切~」
宮無說著說著，就開始抱怨起來，稱他宮家人命不好，就出了一個宮九，實力提升沒見有多少，反倒是被原主影響的太深，染上了受虐症。
而拓跋菩薩等人從宮無說的第四句話開始，就自覺以元神之力將其後續的言辭直接屏蔽。
「慕容，給我一個理由。」
「九陽神功驚俗世，君臨天下易筋經。」
慕容龍城說的這句話，將眾人給搞懵了。
隨即只見其神色凝重道：
「原本這個秘密我不想這麼快揭開，但如今我們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為了避免拓跋對敵人的實力產生誤判，我只能先一步說出我的發現。
那就是有關《天龍八部》的宿命身，其戰力並非對標正統原著，而是出自一個混合版本，上限來源於天外來客口中的港漫版。
我所說的《易筋經》就是其中的一門神功，裡面的修煉等級以七階浮屠劃分，第四階的藍級浮屠就能對等御空境強者，六階的黑級浮屠在表現力方面，輕則浮游於天地，重則闢地破天，以真正的金剛不壞之身稱雄於世。」
「你的意思是六階對標的就是法相境？」拓跋菩薩微微皺眉。
「沒錯。」慕容龍城點了點頭，「算算時間的話，等我們回歸北蠻，復兒應該已經借著又一次攻破命劫，到達這個階段。
此外按照這個版本的結局，天龍三兄弟聯手略微壓過已經成就戰力極限，並達到黑級浮屠的復兒一籌。
所以別小看喬霸先。
他最強悍的地方，不是功法，不是招式，而是其往往能夠以弱勝強的戰鬥意志。」
拓跋菩薩沉默了，他思考半響後說道：
「那麼按照你的說法，有七成勝率的我只能與喬霸先兌子，即便能勝，也會被其拖住，若再加上一個法相境，勝算更可能傾向對方？」
「這一次鬼市來的都是頂尖強者，已知有突破法相境的黃天鬼，加上他的話，讓你以一敵二會有多少勝算？」
拓跋菩薩繼續沉默。
「我們的目的不是在這裡與鬼市廝殺。」突然開口的是鄒烈，「忘了提醒你們，根據我們探索者的內部消息，戚聖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已經能發揮出完整戰力。
即便不算上戚聖，拓跋族長你會被喬霸先拖住，宮族長和慕容族長中的一個需要與鬼市的那位阿二兌子，剛剛提起的黃天鬼貌似一個就能將我們包圓了。
而如今到達鬼市的八人里，才僅僅出手了三人。
甚至可能是實力排在後列的三位。」
「實力排後？怎麼可能？」厲若海眉頭緊皺，「方歌吟因觀氣秘術反噬，先不算上，剩下的四人裡面，鬼尊這個不好說，他最近一次的戰力表現是在刀山之巔。
作為潛龍榜榜首，第七名的智善都有如此誇張的提升速度，即便其屬於個例，鬼尊也不會差的太過離譜。
然後剩下的三人，你說可以完整發揮全部戰力的戚聖，確實已經勝過喬霸先等人。
還有一個娃娃臉的陌生青年，這個不好評判。
最後是夜帝。」
厲若海將目光看向拓跋菩薩，是對方主動釋放的氣勢，因此能夠在第一時間判斷出鬼市一方下意識所泄露的氣息。
「我不知道。」
拓跋菩薩搖了搖頭。
「無論是你說的那個帶著兜帽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娃娃臉青年，還是夜帝，他們在面對我的威壓時，沒有一絲反應，包括鬼尊也是如此。」
「是來不及？不，越是弱小，越會反應劇烈。」慕容龍城下意識捏緊了拳頭。
他是在場眾人裡面，最迫切的想要對鬼市展開報復的那個人，之前的血債是一個原因，如今被其視為商羊一族未來希望的慕容復，其最大的命劫就是天龍三兄弟。
現在喬霸先加入了鬼市，真就屬於仇人都聚集到一個窩裡了，若有機會，他絕對要不擇手段的將其扼殺。
但此刻經過眾人一分析，他們四王組成的高端局，卻只配與對方的下等馬和中等馬對上，甚至還不是穩勝的局面，這真的讓他心態有些小崩。
「你們的推算存在根本性錯誤。」宮無重新上線，認真看向眾人。
「錯在哪兒？」鄒烈不解，他也是在場最不想和鬼市對上的一個，作為探索者，他只會以自己的性命安全為優先，加入北蠻，是因為要以此減少天道對自己的壓制。
實力上的解封，既是為了更快的完成任務，也是更好的保住自己的生命。
而無故與鬼市敵對，既不在他的任務範圍內，其風險也遠遠超過可能得到的收益。
畢竟他可是知道那支五人探索小隊，一頭扎進鬼市後，一個活下來的都沒有。
因此從其開始進行分析，目的就是為了打消面前這些莽夫去作死，然後再不小心把自己也捎帶進去，結果現在有人直接給其這一套說辭打了個叉，對此他當然是很不服了。
而就當他看向其他人的表情時，卻見拓跋菩薩等人下意識的都做出了拍向自己額頭的動作。
「怎麼」
「我告訴你為什麼錯？」還不等鄒烈再次發出詢問，宮無的話就把他的關注點拉了回來。
只見其一臉認真的說道：
「因為我們是正義的，正義戰勝邪惡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即便他們被你說的好似強大到能摁著我們瘋狂輸出，但只要是其停頓的間隙，我相信作為正義的夥伴，一定可以趁機來一波反殺！
最終，勝利也將屬於我們北疆！」
鄒烈眨了眨眼，他不說話了，只是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其他三王，那眼神意思很明顯，這麼傻叉的言論你們也信？
「按照原本的計劃，不要與鬼市發生衝突。」拓跋菩薩直接一錘定音，理都沒理還要講述何為正義的宮無。
而原本休憩了片刻的北疆小隊也在那位迎客僧的帶領下，繼續向著遠方一座高塔的位置前行。
——
另一邊，鬼市一行先一步到達了無天魔宗。
莊嚴的佛堂，誠心誦念的僧人們，中心處聳立的佛魔之塔，一切好似與之前的密宗沒有什麼差別。
唯一比較引人注目的是，那座黑金色的佛魔之塔正在強行從西方吸納滾滾魔氣，隨著一聲近乎不可聽聞的禪音響起，於濃郁的元氣中，多了一縷縷黑金雲煙。
這些雲煙開始環繞著身著黑色僧衣的僧人們，而每個人的臉上也流露出一種拋開世俗欲望，最為純粹的笑容。
看著這些微笑，作為假笑達人的秦凡，眉頭不經意的挑了一下，隨即升起一種莫名的熟悉。
然後他恍然大悟的拿起手帕擦了擦因一時激動，從嘴角流出的血漬。
「無念酒」
那一壇以人頭釀造的酒，可說讓秦凡印象深刻，藏在酒罈中，那顆鳩達摩的人頭就是流露出這種微笑，根據當時那位送酒的使者·摩陀羅介紹。
那笑容代表著其舍下了骯髒不堪的肉軀，以及慾念叢生的靈魂，更為終達梵我如一的至上境界的最佳佐證。
隨即秦凡雙眼微眯，開始運用其武道真意·輪迴六道·人間。
在其特殊視野下，代表著喜怒哀樂的情緒絲線，正在從那些僧人的體內不斷冒出，繼而化作一道七彩的河流，瘋狂的湧入中心處的佛魔之塔。
「真是個瘋子。」
秦凡給出這個評價後，目光平靜的看向一旁一直在盯著他的蓮生三十二。
對方的情緒依舊穩定，沒有如那些黑衣僧人一樣不受控制，不，應該說這也是那些僧人的選擇，其低聲誦念的奇怪經文，即是連結自身與那佛魔之塔的橋樑。
「他想要做什麼？」
「鬼尊大人，您看到了嗎？」蓮生三十二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好奇。
秦凡點了點頭，他沒有解釋，但蓮生三十二卻主動給出了一個答案。
「這是真正加入無天魔宗必要的一個過程，他們在贖罪，也在洗清之前的孽。」
「你也經歷過？」
蓮生三十二微笑道：
「是的，過程很美妙，宛如洗淨骯髒的肉身，直達六天。」
「六天？」
「傳言欲界有六重之天，謂之六欲天：四王天、仞利天、夜摩天、兜率天、樂變化天、他化自在天，這是我們的最終修行地，在其中也將完成屬於我們的果報。」
秦凡收起了武道真意，因眼前之人的情緒太過熾熱，宛若一朵燒盡世界也燃滅自己的火蓮。
他如今可以確認無天魔宗的改變與智善脫不開關係，這宗內上下已經改換成了新的信仰，且這信仰的回報率也更高。
就比如他已經注意到，那些被洗鍊情緒的僧人們，其身上的氣息每一秒都在攀升，進度雖然極為緩慢，但那股勢頭仿佛止不住的迅猛。
這也是智善要與整個佛土劃清界限的第一步。
因剛剛蓮生三十二提到的六天，雖具有佛門理念，但直達源頭卻不受到禪宗這些教派的推崇，甚至某種意義來講，雙方是死敵。
「六天欲界六天魔羅波旬。」
秦凡低聲念出這個名字的剎那，不遠處的那座黑金之塔的塔頂綻放出極致的光芒，隱約間秦凡察覺到一雙充滿殺念的眼眸正在死死的盯著自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