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也不知道老哥嘶吼了多久，他只記得對方最後目光已經失去焦距，嘴巴長得大大的，卻難以再發出一絲聲音。
當然老哥的狀態，也無需秦凡去關心，他正在專心根據老哥的教導，通過那一絲業報，來領悟武道真意。
同時，也因為老哥的自我奉獻，他可以根據眼前這個最佳數據，來觀測惡業的變化。
在這規則空間內，時間已經被徹底混淆，悟不透就磨，硬生生磨到悟透為止。
這期間，秦凡記得跟著自己一起進入規則空間的小萬，來迴繞了大概一千八百多圈，據其傳遞的情報，這規則空間具現出的竹林園並不大，也就大概小半個域地。
當小萬繞到第兩千五百三十六圈時，秦凡終於鬆開牢牢抓住老哥肩膀的雙手。
「果然還是這種方式更適合我，辛苦你了。」
秦凡看著如同一灘爛泥一樣的老哥，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因為他這個動作讓本來已經提不起一絲力氣的老哥，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
「不用緊張，一切都結束了。」
秦凡的語氣很溫柔，但得到的回應卻是老哥那牙齒在不斷顫抖摩擦的聲音。
咯咯咯咯咯——！
「不過說來老哥你的相貌，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秦凡看著面前皮膚褶皺，頭髮乾燥花白，臉上更有一大塊老人斑的男人，神色有那麼一絲失望。
畢竟一直以來老哥扮成自己，都將自己那優雅的作態學了個十成十，但若是現在把這張老臉比對到過往的表現中，秦凡只會覺得格外違和。
「我感受到了你的恨與憤怒。」
秦凡輕聲說道。
老哥用力抬起眼皮，那渙散的視線再次開始聚焦，瞳孔流露出的惡毒更是牢牢地鎖定在秦凡的身上。
「你的憤怒還不夠，我再幫你一把。」
隨著秦凡話音剛落，老哥只覺得全身仿佛都燃燒起來，無與倫比的怒氣支撐著他能夠微微抬起一隻手臂，然而當這憤怒突破某種臨界值後，無盡的悲苦開始填滿心頭。
「是你」
「是我。」秦凡微笑著點頭，「老哥，我覺得我們的會面還是以你死掉的方式來結束比較好。」
「你殺不死我！」
最後的一個字，老哥用盡所有力氣吼了出來，他抬起的手臂也軟趴趴的摔落在地面，其視線卻依舊惡狠狠地看向秦凡。
儘管心中湧出的悲苦快要把他浸沒，這難以言喻的苦澀更是讓其覺得生活下去是一種對自身的極致殘忍。
「你輪迴六道我」
「第一招確實殺不死你，只能將你放逐於虛幻地獄去折磨你，但老哥你的意志有些太堅韌了，始終牢牢握住那一抹生的希望，所以只能用第二招了。」
秦凡長嘆了口氣，神色有些遺憾道。
「我也不想這樣的，畢竟你我之間的相處也蠻愉快的，你更是我的良師益友，可你知道我太多的秘密了。」
「你殺不掉！」
「會死的。」秦凡微笑著看向對方，「感受到了嗎，這份由你心中之怒，所誕生的怨憎會。」
「世間八苦」
「你避不開，也躲不掉的，即便能扛過了怨憎會，那份求不得也會將你的意識徹底泯滅。」
秦凡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
「誰讓你這道意識所有的執念都放在如何從我身上討便宜，換作你本尊的話，應該沒有那麼容易敗，但你本就不是完整的，急於求成之下，你終究會沉淪在那份求不得之中。」
秦凡一步跨過對方的身體，然後坐在完好的竹椅上，此刻的老哥已經無力再說出一個字，其原本恢復了一絲神采的眼眸，再次開始渙散，甚至被一抹灰暗漸漸充斥。
而秦凡則是雙目出神的看著自己的右手，其上隱有一絲絲灰氣纏繞。
他知道那是屬於自己的惡業。
與此同時，老哥的身上也浮現出一絲絲灰氣，當秦凡輕輕勾動手指，那絲灰氣好似一分為二，一份依舊牢牢地在老哥身體表層遊走，另一份則是化作一隻灰貓，突然撲了過來，並直接咬住秦凡的手指。
「該結束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本來如同一灘爛泥的老哥，開始用盡所有力氣要轉過頭看向秦凡，但他的身體只是顫抖了一下，便重新歸於寂靜。
而秦凡所在的規則空間，也在這一刻將其完全排斥出去！
「回來了。」
等到秦凡再次睜開雙眼，眼前也出現了那熟悉的光幕。
【恭喜你領悟武道真意——輪迴六道·畜生！】
【輪迴六道·畜生：通過《天地交征陰陽大悲賦》領悟的武道真意。
所謂生死輪迴是說「舍此蘊已復趣他蘊」。
世間眾生因造作善不善諸業而有業報，此業報有六個去處，被稱為六道。
在六道之中，畜生道眾生包含甚廣，舉凡一切飛禽走獸，水陸空行，大如牛馬豬羊，小至蟲蟻飛蛾，皆攝屬於此道。
畜生道眾生可謂有苦難言；或受苦役，充食，或被人殺，庖廚；或自相殘殺。
其中各種畜生所受身形壽命，多有懸殊不同；有朝生而暮死者，甚至有經千百歲而後死者，其中各隨種類和業報不同。此道眾生，因先世愚痴貪慾業重，造作中品十惡業因，故感此報。
你可藉此觀測到極惡之人身上的業報，這份惡業可化作畜生道眾生暫為你所用，但同時於自身積累大量惡業會導致元神潰散。】
【註：當你領悟三惡道，可通過元神之力具現一束業火作為攻擊手段，當你領悟三善道，將初步掌握造化之力，能通過一絲念頭，助其精神境界在生前達到純陽境之人復活。】
還差最後一個三惡道了。
秦凡長舒了口氣，領悟這個武道真意之後，他也可以嘗試突破法相境了，不過在此之前，他需要先去見一見秦尊，有關突破法相境的種種事項，他也需要從其口中得到更詳盡的解釋。
隨即秦凡朝著在房間裡彈彈彈的小萬招了招手，對方乖巧的彈到秦凡的肩膀上後，秦凡一步邁出之際，已經出現在冥塔塔底。
而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裡正有兩個人在等著自己。
「你先等等。」秦凡的目光先是看向月飄零，他大概猜測到對方也是要與自己先回無憂山莊一趟，這其中關乎月飄零的領域路線，而風陌已經開始專注於突破領域二階。
之後便是將精神力境界提升到須彌之境，然後就可發揮出二階領域的百分百戰力，再就是一步衝破法相。
有那三十萬的本源打底，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實實的閉關加點，直至出來驚艷所有人。
隨即秦凡的視線移向另一個人，之前一直縮在情報室調查極西魔域的羽蒼渺。
對方這身夜帝的裝扮也引來了路人的頻頻關注。
「你都看完了？」
「嗯。」羽蒼渺點了點頭，「你搜集的信息很詳細，包括極西魔域的地圖，以及長達一千多年的歷史，這都具備很大的參考價值。」
「那你去吧，我就不送了。」秦凡對這個倒霉催的師弟，是毫不掩飾自己心裡的嫌棄。
「咱倆的交易呢？」羽蒼渺也知道因為凌絕山那一檔子事，師兄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師兄了，所以對於那嫌棄的目光，他直接自動屏蔽，全當看不到。
「交易有些麻煩。」
秦凡知道對方指的是搶奪秘境一事，之前二者達成交換條件，由羽蒼渺聯繫文聖殿那邊出手，針對月陵花氏的高層將領進行刺殺，這效率確實很快。
也沒有愧對如今羽蒼渺所穿的這殺手帝皇馬甲的夜帝稱謂。
反倒是秦凡這邊卡殼了。
根據他的調查，那處秘境被北蠻十大王族之一的九嬰所牢牢占領，對方已經將整個部落的精英兵力盡數轉移其中。
說來這九嬰部落也是最早和秦凡有所牽扯的王族，曾經引發獸潮大戰的元兇，即是這個王族，安插在玄陽域的暗樁，統治了三十六座山寨的頭子·殷無眉也是九嬰王族的高手。
不過這個前期精英怪被當時的阿大一拳給擊殺，後續九嬰王族的報復也因為牽扯到武威王與羽蒼渺之間的鬥爭，不得不暫時擱置。
當時的武威王可能就察覺到這九嬰王族與羽蒼渺有所關係，因此直接將其殺雞儆猴，把這個偏向大玄皇朝的王族削弱到只能躲在大後方瑟瑟發抖。
而通過之前羽蒼渺所說的信息，九嬰王族的族長·畢玄正是原七羽之一，不過在羽蒼渺假死之後，對方就捨棄了這個身份，並直接鳩占鵲巢的奪下了羽蒼渺交代他看守的那處秘境。
現在秦凡要做的就是將這個秘境搶回來，並用作他們主神空間計劃的根據地。
羽蒼渺看著秦凡猶豫不決的表情，直言道。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有關九嬰王族的情況，經由近一年前我與武威王的那次隔空交手，對方就被其他九大王族排斥在外，否則他們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這一大王族差點被玉無視給掘了根。
所以關於這秘境的存在，畢玄是不可能與其他王族通信，也不會引發因為動了這一家，直接招惹一群馬蜂窩的可能。
而如今經過大半年的休養生息，九嬰王族的實力依舊是倒數，唯一拿得出手的高手，大概也只有畢玄一人，只要你多派點高手，應該很容易拿下。
況且上次你不是和師妹已經暗中勾搭上了嗎，她到時候應該也能壓個陣。」
對於羽蒼渺發現了自己和冷寒衣有所交流的事情，秦凡並不覺得意外。
「你想我做到哪一步？」
「如果可以的話，將秘境內有關九嬰王族的一切全都剷除，你應該明白我不能出手的原因。」
秦凡點了點頭，作為曾經的七羽之一，畢玄肯定對羽蒼渺以及其他七羽有些許了解，若是行動過程中，讓其猜測到要對他下手的是已經死去的羽蒼渺。
那眼前這位師弟的假死計劃會直接破滅，曾經翻雨覆雲的羽相還活著的消息，估計在一炷香內就被那畢玄給通傳天下了。
而由鬼市的人出手就沒那麼多顧忌，畢竟如今在很多勢力眼中，自己這位鬼尊與羽蒼渺的接觸也僅有那麼一次，看起來也更像是因為好奇才進行的會面。
沒人能想到兩人存在那種特殊的師兄弟關係。
「畢玄的實力還是不容小視，特別是他現在應該已經成為了宿命身。」秦凡神情凝重道。
【畢玄，出自黃系《大唐雙龍傳》，人稱「武尊」，大漠草原的第一高手，東突厥的將軍。
與中土第一高手「散人」寧道奇和高句麗武功宗師「奕劍大師」傅采林並稱「武學三大宗師」。
在大草原縱橫無故、盛名數十年長垂不衰，手上的矛重九十九斤，矛名「阿古施華亞」，是古突厥語、意即月夜之痕，年輕時仗之衝鋒陷陣，縱橫草原從無敵手，初出道之際已被譽為「沒有人能把他從馬背擊下」。
在沙漠迷失之中無意間巧遇沙漠神殿，練成了「炎陽奇功」成為絕代高手。
最後也是因驕傲在突厥聯軍前敗給「少帥」寇仲。
因於宗師會戰時重傷跋鋒寒，雙龍要求和其打復仇戰，戰中幫助徐子陵突破成為宗師，最後敗於雙龍聯手，後破空而去，退隱江湖，不問世事。】
然而秦凡認真的表現卻是如同給瞎子看一樣。
羽蒼渺更是直言道：
「你別給我撂下一句得加錢，之前這交易條件你是已經答應了。」
「好好好。」秦凡無奈的聳了聳肩，「不過要先等幾天，就算你說九嬰王族已經被其他九大王族聯合排斥，我也需要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才能出手，畢竟我要為那些下屬的生命安全負責。」
「先等幾天無天魔宗嗎，那我也等幾天好了。」羽蒼渺轉頭就要直接回情報室。
「等等，你要和我一起去？不行！上次凌絕山一戰」
「說好了別翻舊帳！我是鬼市的夜帝，與你一同前去赴約怎麼了？」
「我不同意！別忘了，我才是鬼市之主！」
「鬼尊！你會後悔的！」
啪，羽蒼渺將冥塔的大門用力一關，氣沖沖的直接前往情報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