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天裂

  「你在擔心什麼,他?還是她?」

  回到冥塔塔頂,秦凡明顯注意到風陌的情緒不太對勁。

  風陌輕嘆了口氣道:

  「『月』不需要我去擔心,這感情問題他人也無法插手,雖說這幾天他自以為傲的追蹤術可是有夠差勁的。」

  無論是風陌還是秦凡,都早就知道月飄零回到了鬼市,且在之前兩人與『花』在外遊玩時,就當起了尾行痴漢。

  畢竟要是秦凡有意掩蓋的話,對方根本無法就發現『花』的存在。

  當然更重要的是,即便『月』已經極力克制,但那雙愈發痴情的目光,實在是太顯眼。

  即便論及實力,月飄零要超過花憐星,但別忘了作為一個職業間諜,對於他人的視線會格外敏感,所以『花』在離開前留下了那朵六月菊。

  至於『花』對這再會時的期待,是抱有怎樣的情感就不得為之了。

  不過可以確認的是,在修煉上剛剛有所懈怠的月飄零,再一次進入了打雞血狀態,當他與夏金雨分別後,便第一時間找上了宿長卿,兌換了一碗安魂湯,就一頭扎進鬼棧的地獄幻境。

  隨即風陌好似想到了什麼說道:

  「對了,之前與『雪』視頻的時候,她交給我了一個刀譜殘篇,或許很適合『月』。」

  「刀譜?什麼品階?」

  「成長級。」

  「成長級?與《無間心法》一個級別?」

  秦凡的神情略感意外,如今他已知的功法中,能達到這個級別的只有王井羽的《無間心法》,只說在精神海中構建無間地獄這種奇思妙想,以秦凡當前的境界都覺得匪夷所思。

  而奇怪的是,這功法從通脈境就可以修煉。

  「既然你覺得合適,可以教給他。」

  風陌點了點頭,他見秦凡沒有繼續追問,也就沒把心裡的一些想法再說下去。

  其實他覺得那本刀譜中所缺少的部分,很可能會被月飄零補足。

  雖說這殘篇中都是刀招的運用,但以風陌的見識,還是察覺到其中包含了道家和佛家的一些痕跡,以此推斷其缺少的核心要義『無相』可能也是從道佛兩種角度去解析。

  而月飄零在突破御空境之前,修煉的是道家的《小無相功》,在其突破御空境之後,轉修的是佛門的《無相神功》。

  若說《殺絕·千刀萬剮》在自己手中很可能推陳出新,徹底捨去其核心『無相』,由自身的『風』之規則所代替,成就一種全新的絕世刀法。

  但要是讓月飄零去修煉的話,則有大概率會重現此刀法原有的真諦。

  至於非要比較個強弱,就沒啥意義了,掌握一門絕世刀招也不過是讓自己的武道之路更為順暢,況且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就在風陌思維發散之際,秦凡已經回到了原來的話題。

  「你不用擔心『花』,在玄燎巨城中,有三位御空境高手接應她,應該是忠誠於她的死士,別忘了,其手下所掌握的力量,除了那位天象境大圓滿的顏玉心,還有人才濟濟的天下第一莊。

  所以她的安全不會出問題。」

  風陌卻搖了搖頭道:

  「不是安全問題,是她本身,我察覺到她廢掉了自己的武功。」

  「這樣不好嗎?」

  聽到秦凡的反問,風陌愣了半響。

  要知道即便花憐星的實力進步速度比不上天選二人組、無法以常理推測的夏金雨,還有看似一直墊底,實則現在也已經突破天象境的月飄零。

  但有著雙重宿命身的加持,她也達到了御空境。

  雖然接下來這倆宿命身的潛力已經快要耗盡,可要是拿資源堆一堆的話,幾個月內突破到天象境還是很穩的。

  結果在這次花憐星回到鬼市時,風陌察覺其身上已經沒有武者的氣息,著實將他驚了個夠嗆。

  而注意到風陌啞然的樣子,秦凡笑了笑後,解釋道:

  「你忘記了『花』的強項,還有忽略了那兩個宿命身真正給『花』帶來的是哪一方面的加強。」

  「上官海棠和憐星」風陌微微皺眉,隨即明白了什麼。

  「首先前者在《天下第一》中,本就屬於四大密探裡面武功墊底的一個,並且其所學很雜,屬於見多識廣,醫卜星相無所不知,暗器功夫也都達到一流層次。

  對於其定位,她是作為天下第一莊莊主,網羅天下第一的人才,機智多謀,羽扇綸巾,文採風流,顛倒眾生,看似濁世佳公子,卻實為一傾國紅顏,集天地靈秀於一身,清雅無雙。

  而後者的表現,雖然不如前者這般出挑,可其性情溫和善良,亦有洞悉人心的智慧。

  從小也是她來教導花無缺讀書、習武,只看後期花無缺成長為一個品性文學武功近乎完美無缺的絕代公子,就能看出負責教導他的憐星,本就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良師。

  但可惜的是,前者的潛力不足,學的雜代表無法攀登至武者巔峰。

  後者的潛力倒是不俗,卻沒有趕上版本更新,在整個《絕代雙驕》的故事裡,所有人都加強的情況下,她卻一直作為一個冰雕存在,既如此為什麼不放棄武道。」

  「所以主上的意思是,她已經充分利用了上官海棠和憐星的優勢,轉修了文道?」

  秦凡點了點頭道:

  「你沒有注意到我和她之前的交談嗎,從其將下一個目標鎖定在山卿黃氏,就說明她有意在文道一脈發展。」

  說到這裡,秦凡輕輕嘆息了一聲。

  只因他清楚花憐星走上這條路,也是為了鬼市,因為鬼市的底蘊不足,導致文官所屬都非其親自培養出來的,而世人皆知,九州內的各大學堂都是由八大世家和無數小家族出資建立。

  從中畢業的學生,或是受到世家族人的青睞被其吸納,亦可選擇進入文聖殿,當然還有一部分則是走上了官途。

  可這官途又不是單單憑藉文采高低就能登入凌霄的,到時候想要跟朝堂上的各大派系搭上關係,靠的還是其出身的學堂身後的世家家族來出力。

  雖然現在的鬼市也早已建立歸屬其麾下的學堂,可其中的那些學生想要成長起來還需要時間。

  而想要截斷他人的渠道就更不容易了,畢竟在某些時刻,文人的傲骨比武人的堅守更為頑固。

  因此如今鬼市只能一邊在底層默默發展,一邊直接將高層一網打盡,就說加入鬼市的曲溪元氏,雖說那些從其建立的學堂里畢業的學生都會統一划分到元家派系,可最後效忠的還是鬼市。

  其中存在的隱患是,無法確認其忠心占比,或是給出一個假設,當曲溪元氏和鬼市正面對槓的時候,那些學生是會站在元家,還是站在鬼市。

  不過就以現在曲溪元氏的境況,只要不刺激他們,給他們仨膽子也不敢跳出來。

  只是對於掌控欲極強的秦凡來說,這可能存在的隱患,他總是會感到不放心,而且會在一些事情的處理上,會產生部分顧慮。

  就像之前和花憐星提到的,可能是個大坑,也可能是個無辜者的元華。

  「總之『花』的情況,你不用擔心,她很清楚哪一條路更適合她,況且現在的鬼市也需要一個文道高手,培養他人還不如『花』值得信任。」

  風陌點了點頭。

  雖然他沒有親眼目睹,但通過夏金雨的講述,也知曉凌絕山一戰時,突然出手的文聖殿殿主,亦是七羽之一的青羽文者·百里鴻有多強悍。

  論及五行元素的運用,雖稍弱於夏金雨,但在空間方面的領悟,卻要遠遠超出。

  就是如今的夏金雨想要構建空間通道,都需要搭上大量資源才能成功建立,遠不如百里鴻表現得那般輕鬆愜意,只是書寫出一個『空』字符,便能具現出一條臨時的空間通道。

  「我明白了。」風陌沉聲道,「那接下來」

  「什麼都不做,耐心等待,關於東南州府的攻略,我也讓莫昊林和其所率領的赤袍軍先停下來,一是不要刺激到已經突破法相境的花邀月,二是我們要給他人多一些選擇。」

  「他人?」

  秦凡指了指上空,原本這個手勢指得是天道,但隨著秦凡第三個隱藏身份被風陌知曉後,還不如直接指自己更明白一些,所以現在這手勢便是在表明天外。

  「主上覺得那些入侵者可能會扶持本土的勢力?」

  「不是可能,是一定。

  不要忽略了『祂』的實力,之前的血屍受到限制的根本原因,是因為祂在盯著,否則會降下劫氣,雖不知道那玩意兒威力有多大,但可以確認的是,這是對我們的一種保護。

  對於界外人來說,進入山海界是一定會受到祂的壓制,至於壓的有多狠,就不得而知了。

  否則你覺得那位大掌柜哪來的膽子串聯逍遙子、玄帝、黑彌勒等人,達成這種同盟默契。

  要知道在絕對的力量下,一些陰謀算計都不足為慮,所以一定是有能讓其升起野心的實力支持,才敢讓他們對身後的勢力做出一些隱瞞。

  而我能想到的只有祂。」

  風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樣倒是給了我們更多的操作空間。」

  「所以現在需要把握一個度。

  既要讓那些天外勢力發現山海界的部分價值,並向內不斷投注,也不能將其逼的太狠,把那些頂尖的天外勢力給惹惱了,做出直接毀滅一界的行為。

  當然如今我們的力量還太弱小,無法摻和到那些頂尖勢力的對局中,但我們同樣可以不斷增加其沉沒成本,這才是對山海界最好的保護。

  此外,找一家天外勢力的支持,是無可避免的。

  山海界終將會成為一盤棋,沒有棋手的棋子只有被吃掉的命運。」

  秦凡的神情有些陰沉,這是他之前一直不願面對的一個現實,可隨著時間迫近,他必須放下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主上,比起之前只能偏居一隅的無憂山莊來說,如今忘憂鬼市的開局可是要好了太多太多。」

  風陌不太會說一些鼓勵的話,但他眼中的信心也讓秦凡重燃鬥志。

  他恢復往日的笑容道:

  「你說的沒錯,最糟糕的一段時光都過來了,現在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

  順著冥塔塔頂俯瞰下去,綠螢螢的燈火似漫天星光,來往的無數小黑點更是構建出熱鬧和諧的氛圍。

  秦凡的眼底閃過一抹異彩,其實拋開一些身為鬼尊亦是作為天道化身的責任和壓力,他的心底是在渴望著那更廣闊的天外天。

  「快起風了。」

  「是啊,快起風了。」

  風陌走到秦凡的身旁,隨著他輕輕揮手,一道道無形微風飄然而起,掃落了地上的塵埃,更洗淨了原本藏於秦凡心中一角的陰霾。

  ——

  時間悄然流逝。

  整個山海界進入了一種詭異的狀態。

  原本各州的戰亂突然停息,除了一些中小勢力還在互相爭奪地盤外,那些頂尖勢力卻都一個個收斂起獠牙,就好似恢復到了曾經的大玄一統九州的局面。

  包括魔潮爆發的西玄州府。

  隨著雲鴻策進入鬼市後,赤羅魔國也正式登上舞台,其一舉撇清了與赤魔族的關係,並稱之為一些受到魔氣侵蝕的失敗品,卻非是真正的魔族。

  並自發的派出真正的魔族將士清理肆意殺戮的赤魔人。

  而赤皇的情況據其官方聲明屬於個例,他是真的瘋,但因為他只喜歡挑戰高手,所以這種瘋也在一些輿論的引導下,樹立起了一個武痴的人設。

  對於這種解釋,魔宗站出來予以支持,禪宗繼續沉默,慈航一脈雖然還是打著滅魔的旗幟,卻只是限於打打嘴炮,穩固了自身的地盤後,不再與已經初露崢嶸的赤羅魔國發生直面衝突。

  這一刻,好似整個世界的秩序都在初步恢復,包括原本還在互相爭奪地盤的一些中小勢力,也自覺的開始安分起來。

  就在民眾以為和平將要真正降臨時。

  天,裂開了。

  隨著一道赤色流星划過,奪目的鮮血將整個天幕染紅,深邃幽秘的黑暗從裂縫中滲入。

  但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這道裂縫又重新閉合,就在那耀眼的赤紅褪色後,一切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特別對於那些民眾而言,仿佛只是一場醒來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