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7章 納意符

  眾人的質疑,秦凡可以理解,畢竟在此之前就未發生過這種事。→

  對於宗師境強者來說,想要將劍意烙印在紙上並不難,難的是當前並不存在可以完全承載起劍意並將其力量盡數釋放的材料。

  曾經鑄刀堂堂主·應天鴻可利用刀冢秘境內的殘兵做到這一點,那是因為殘兵經由多年刀氣的蘊養,以及秘境本身的特殊性可以極大限度的保存刀意不會過度流失。

  而想要將其中的刀意釋放出來,對自身而言也是不小的消耗。

  可剛剛這位謝家大長老·謝蘊虹的做法卻截然不同,首先其實力不過大宗師後期,而那爆發出的劍氣足以擊傷天象境強者。

  經由秦凡猜測,她也不過是暫時盛放這道劍意的容器,關鍵在於那小小的薄片,這就無可厚非讓在場眾人感到極度不解。

  隨即羽蒼渺率先冷靜下來,他相信秦凡的判斷,那麼基於其考慮,只可能有一個原因。

  「鬼尊,以當前九州各勢力的底蘊和技術條件是做不到這點的,對吧。」

  秦凡點了點頭,然後神情複雜的看向手中的薄片,以及眼前彈出的信息。

  【納意符】

  【品階:荒階上品】

  【說明:人為製造的特殊材料,可承載最高戰力為天象境圓滿級別的武意,一經全部消耗將徹底湮滅,以自身武意引動可完全釋放,但也會向四周無差別攻擊。】

  【註:其中還留存20%的無生劍意。】

  然後秦凡將手中的納意符遞給一旁的風陌,同樣看到彈出來的信息後,風陌沉默了。

  而得到秦凡無聲的答覆,羽蒼渺的語氣卻有些興奮起來。

  「這也代表接下來的旅程要變得更有趣了。」

  隨即羽蒼渺眼含深意的打量著秦凡。

  剛剛對方的出手他也都看到了,那種絕對掌控以及超越天象境的戰力也讓他有了一些猜想。

  同時他也確認自己之前忌憚進入冥塔的決定沒錯,不過現在倒是無所謂了。

  除了因為這段時間與秦凡已經培養出了一定的默契外,也是這個金色薄片的出現,讓其更為確定自己的這位好師兄應該不會做出一些傷及彼此情誼的試探。

  而從震驚的情緒中平復下來的李拾舟,也在羽蒼渺的問話里,聽出了其言外之意。

  同時,他也拋出了一個問題。

  「秦兄能拿到這個金色薄片,應該不在對方的算計中吧。→」

  「它的名字叫納意符。」秦凡點了點頭,然後停頓了一下說道,「此物一旦將其中儲存的劍意盡數釋放,將會直接湮滅,這也表示它是一個一次性武器。」

  隨即他詳細介紹了下剛剛看到的信息,以及自己親身接觸過的一些猜想,當然他沒有解釋自己是如何知曉這些的,李拾舟也很聰明的沒有追問。

  而基於這些信息考慮,頓時讓李拾舟有了些許想法。

  「回到之前的疑慮,剛剛的一擊最多可以重傷天象境初期的武者,對於中期甚至後期的天象境,更是無法達到殺死的程度,那麼為此犧牲一位大宗師後期的武者值得嗎?

  更不用說謝蘊虹的地位特殊,這也不是區區一個大宗師境的價值可以衡量的,而根據其所作所為也能看出,她的目標一開始就對準了秦兄。

  若是基於對鬼市造成危害最大化來思考,她完全可以在黃泉賭坊亦或紅粉骷樓釋放劍氣。

  所以,為什麼?」

  問完話之後,他的目光先是看向了夏金雨,畢竟人是對方領來的,這一路上這位夏四爺也應該從各個層面觀察過謝蘊虹才對。

  「她的心死了。」夏金雨輕搖摺扇說道,「雖不排除她被人操控的可能,但我覺得她主動犧牲的概率更大,對此接下來可以多關注一下梓農謝氏的情況。

  其次,你們應該注意到謝蘊虹在自殺前,說的是請劍。

  很顯然這無生劍意並不來自謝蘊虹,她卻要為此請主上品鑑此劍,那這其中就有多重含義,或是一種提醒,或是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自暴自棄,也或是替其施展出此劍之人的轉述。

  她需要讓主上看到此劍,深刻的感受到此劍的劍意,因此才沒有按照小侯爺所說,採用危害最大化的方法去黃泉賭坊或紅粉骷樓釋放。

  最後,主上能發現這納意符應該是超出對方的預料之外。

  若隱去這納意符帶來的信息,我們知曉的只是謝蘊虹求見主上,然後釋放出威脅到天象境高手的劍氣,最終死無全屍。

  那這件事我們能看出來的就是梓農謝氏對鬼市的挑釁,也是身為劍者對鬼市宣戰的激烈回擊。

  雖不排除考慮幕後者的可能,但也不像現在這樣,基本已經確定梓農謝氏內部發生一些變化。

  更也不會想到,我們的對手早從什麼白虎堂、梓農謝氏,變成了某些不速之客。」

  隨即夏金雨向著李拾舟揚了揚眉頭,頗顯騷包的輕搖那畫著大元寶的摺扇。

  而李拾舟也是深深看了夏金雨一眼,同時內心不由湧現出濃濃的羨慕。

  他羨慕秦凡手下有如此能人,對於這位夏四爺他是慕名已久,但原本他只以為對方在商業方面頗有才能。

  可之前凌絕山外埋伏一事,已證明了其當前處於九州的頂尖戰力,而這些猜想更與自己的推算相差無二,這又證明其智謀和思維邏輯與自己相當。

  但關鍵是,他這位有著遠大野心的小侯爺一直將自己對標的是秦凡,可如今單單是面對一個夏金雨就讓其感到極為棘手了。

  同時他也沒有忘記,在經歷了剛才的一番劇變後,最先冷靜下來,並提出疑問的是坐在其對面還在瞎哼哼的夜帝!

  而他的第一個問題,更是通過秦凡給出的信息,直接鎖定了幕後者來自天外!

  就這心態和反應速度,李拾舟都不得不承認自己差了一籌。

  這也讓他更難受了

  他自認手下還是有些能人,但被其依仗為第一幕僚的狄飛驚,大概也只能對標鬼市的元隨雲。

  但這元隨雲在鬼市是個什麼檔次,第一梯隊擠不進去,第二梯隊勉勉強強。

  那這麼一換算,自己也只能跟夏金雨、夜帝之流去爭鋒了,關鍵就面對這些人,他還感覺自己真要對上的話,五五開都不太容易。

  特別是剛剛夜帝施展的手段,那黑色的鎖鏈他完全看不懂,不是武道,不是術法,也不是文氣,所以那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

  這也讓心氣極高的他深受打擊。

  而就在李拾舟陷入EMO狀態的時候,秦凡也在分析羽蒼渺的招式。

  一直以來他對自家這位師弟的戰力就無法準確估算,包括其修煉體系都是一個謎。

  但剛剛從那黑色鎖鏈中,他倒是看出了一點東西。

  那就是確定羽蒼渺不修武道,不練術法,直指因果大道,以其為基礎開發出相應的招式,並走向一條前無來者,獨屬於羽蒼渺的修行之路。

  而看出這一點之後,他對羽蒼渺的戰力更無法預估了。

  不過看其遭到那無生劍氣的攻擊,會下意識用出應對手段,這證明那殺招確實威脅到他,由此確認應該沒達到規則空間內,老哥所說的法相境。

  這也讓其暗鬆了一口氣。

  畢竟他和羽蒼渺之間的關係就挺複雜的,既希望對方能跟上自己的腳步,又不希望對方表現的太強力,從而導致雙方的默契失衡。

  如今這種相處模式,對二人來說是最好的,但不代表會一直這樣維繫下去。

  而就在秦凡沉思的時候,羽蒼渺突然開口道:

  「你們有沒有想過,請劍只是請劍。」

  「什麼意思?」李拾舟不解道。

  「提供納意符和留存於這道劍意的非是同一個人,即便我們剛剛的猜測是基於對方沒想到鬼尊會發現納意符的情況,但凡事都有例外。

  從拿出這東西開始,就能看出真正的幕後者是在有意隱藏,既如此又何必增加這暴露的風險。

  況且你們剛剛忽略了一件事,在說出請劍二字之前,謝蘊虹送來的那個盛有林朝英人頭的木盒,更是一個重要訊息。

  再聯想到那股仿佛屠滅天地都毫不在意的冷酷劍氣,你們不覺得已經揭露了幕後者的真實身份。

  而根據我的猜測,這幕後者不過也只是那提供給其納意符之人,所推出來的一個棋子。」

  說完這句話後,羽蒼渺故意向著秦凡揚了揚頭,好似一隻驕傲的大白鵝。

  「所以問題又回來了,碧破穹這麼做的目的呢?」

  聽到李拾舟提問,羽蒼渺笑了笑說道:

  「送人頭是對鬼市宣戰的回應,至於那一劍更是在表示已經正式應戰,你們不覺得這很符合一個劍客的行事風格嗎?」

  「只是這樣?」李拾舟覺得難以接受。

  他們這邊都想到第三層、第四層、第五層,結果羽蒼渺的回答就是對方的一次任性而為,根本沒那麼多深意。

  此刻,秦凡開口說道:

  「夜帝的說法很有可能,而基於一個正常人的考慮,當前的局勢根本沒必要犧牲謝蘊虹,恰好碧破穹就是一個腦子不正常的人,他的隨性而為反倒更符合實際情況。

  當然由此也能看出,碧破穹估計已經和梓農謝氏鬧翻了。」

  「鬧翻了?」

  「上次凌絕山外的那場埋伏,碧破穹並未出手,而謝笑人又折在了『雨』的手中,據我所知那位謝家家主可是一個十足的弟控,受到宿命身的影響,這弟控屬性更是翻倍。

  再基於對家族的責任和大局考慮,他不可能前來鬼市討伐兇手,由此將這憤怒和仇恨牽連到一直未出手的碧破穹身上並不奇怪。

  畢竟真算起來,那場埋伏是在幫天劍門,或者說是幫碧破穹擋災。

  而碧破穹作為一個滅絕人性的瘋子不可能以正常人的方式應對謝衣人的發難。

  單看謝蘊虹的自我犧牲,大概可以猜想到一些可能。

  那麼這句請劍,亦是碧破穹對本尊的宣戰。」

  在場眾人沉默了,如今思路已經偏向另一個方向,碧破穹的真正目的,波譎雲詭的梓農謝氏,還有為何將一個瘋子作為棋子的幕後者,這種種更是籠罩了一層層灰霧。

  「好了,猜測就此打住,畢竟無論如何這次出行都要繼續。」秦凡一言定論後,也打斷了剛準備繼續討論的夏金雨和李拾舟的興致。

  他們這邊的誘餌計劃牽扯到西北州府的局勢,少侯軍是一個釘在佛土和武威王府之間的釘子,決不能被其拆掉,否則對方的地盤連成一片,也將給秦凡帶來更大的壓力。

  特別是通過納意符已經確認,天外勢力的援手正式加入!

  這對於身後有人的佛土和武威王府的戰力評判也要再提升一個層次!

  想到這,秦凡微微皺眉,之前秦尊向其提過,自己這邊做出點成績後,也會有人進行押注,可人呢!

  要知道單是這納意符就給秦凡帶來很大的壓力,如果對方搞出十個八個,趁著自己不在鬼市的時候,一股腦的全都放出來,其威力堪比核彈洗地,他這家業也算是徹底毀了。

  隨即秦凡向夏金雨使了個眼神,對方瞬間秒懂。

  很顯然作為留守的大將,他也想到了這納意符所能造成的危害性。

  「主上,我已經讓璃兒那邊開始準備了,等到您這邊出發後,我會將這鬼市徹底煉化成秘境,然後遁入虛空。

  而作為操控秘境的核心,我準備以主上的鬼尊面具為主,我五人的面具為輔。

  只不過地宿那裡」

  「我會聯繫她,你五人的權限方面無需厚此薄彼,但其中需要你來把握好這個尺度。」

  夏金雨眼珠一轉,明白了秦凡的打算,或許從交給玉凰心面具的那一刻,秦凡圖謀的不止是對方在大玄皇朝的影響力,還有她這個人以及其掌握的一切。

  隨即其目光又看向準備起身離去的羽蒼渺。

  如果天首和地宿與鬼市是完全的一條心,他甚至有信心可憑藉鬼市的力量獨戰天下。

  「只可惜長公主的野心」

  「野心?空中樓閣罷了,之前的話我還沒有信心,現在倒是確認了,她的理想就是個笑話。

  對了,稍後將這納意符交給偃師,告訴他後續的戰役無需他出手,專心給我搞研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