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陽雲城,悅來客棧。
本來熱鬧的客堂,安靜的連掉落一根針的聲音都聽得極為清楚。
此刻四家六幫九門十三寨的勢力之主正分坐在十幾張桌子旁,每個人的身後都站著兩個一看就不好惹的肌肉小弟。
這些勢力之主的相貌就屬於偏凶戾的那種,在這混亂之域有一張看起來嚇人的面容也算是一種先天優勢。
而像是秦凡這樣笑眯眯的俊俏佳公子,怕是走進混亂之域用不了三天就被人扒乾淨不知道賣哪去了。
在場的也有幾個秦凡的熟人, 比如正自顧自的叫來掌柜上茶的公孫信,比如一身讓人閃瞎眼的裝扮,正搖著摺扇好似在看熱鬧的夏金雨。
這種沉默沒有持續太久,一個豹頭環眼,有著一把絡腮鬍子的壯漢一拍桌子站起來道:
「他娘的,都不說話是吧, 那俺先說!」
此人正是十三寨中的飛鷹寨的首領,人稱豹眼狂刀的沙通海!
其他勢力之主默默的看向沙通海, 那意思很明顯, 你想說就你說咯。
沙通海環視眾人後,啐了一口道:
「獸潮爆發一事沒得說,守好個人的地盤就完事了,燕狂山那老小子之前也通過公孫家主跟咱幾個透過氣了。
主要最近屁事太多,無憂山莊那個小白臉突然發起瘋來,殺完這個殺那個的,才搞得咱這邊將此事疏忽了。
但現在也不晚啊!死的那些人都是沒後台的,多死些也正好多空出來一些地盤。」
此時一個山羊須的老者開口道:
「沙寨主這話粗理不粗,不過獸潮一事卻有點蹊蹺,不知諸位可聽過最近的一個流言?」
「你是指鑄刀堂三長老項伯淮和那位墨巡察使因發現巨猿王暴動,二人捨命將其重傷,也是因此讓獸潮的規模小上不少。」
「屁啊,這獸潮規模還小?」
「但巨猿王重傷是事實,那胸腹處的刀傷隔得老遠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覺得修煉到大宗師的強者,會這麼捨己為人?」
「你心思陰暗就別以為所有人都這樣,說不定是兩人調查到了獸潮的起因, 看到那巨猿王不斷召集獸群,所以才拼死阻止。
目前看來至南險地確實已經再無大規模的凶獸群湧入玄陽域, 所以這到處作亂的也就那些凶獸,殺完它們應該這次獸潮就結束了。」
最後這人的話讓其他的勢力之主陷入沉思,因為通過他們調查的消息也是這樣。→
其實這則流言的傳播,在場有幾個勢力之主也在暗中推了一把,因為此次獸潮波及到的城鎮太多,導致他們手下有些人都開始想著跑路。
這個時候樹立起一個英雄,無疑可以穩定民心,特別是巨猿王重傷的消息,更能讓那些心生絕望之人燃起希望。
在場的這些人其實根本不在意項伯淮和墨韻嵐是不是為了保護玄陽域而死,他們真正想弄清楚的是,這次獸潮會在什麼時候結束。
利用獸潮清除一批人,藉此空出一大片地盤自然是對他們有利的,但是玩砸了的話,他們也會成為被清除的那批人之中。
憑藉如今獸災造成的影響,空出來的地方已經足夠在場的所有人吃個半飽了。
「商議正事吧,我們如何逼燕狂山派兵,或者怎樣將獸潮直接引到玄陽巨城交由赤袍軍去解決。」
那個山羊鬍的老者直接打斷了眾人還想要去探討項伯淮和墨韻嵐之死的問題。
因為他這番話語說的太過直白,反倒讓其他人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鞏族長,我還在這呢,下面的話讓我聽到合適嗎?」夏金雨舉起手中的扇柄,一副你說不合適我就撤的樣子。
這個姓鞏的老者則是起身對著夏金雨一禮道:
「夏爺這話說得有些見外了,世人都知道通天商會是絕對中立,我們自然也信得過夏爺的信譽。」
夏金雨有些無趣的撇了撇嘴,目光掃了一眼仍在盯著茶杯的公孫信,放下右手後,表示你們繼續商議。
此刻眾人的視線也都看向鞏姓老者,但沒成想沙通海一拍桌子又站起來道:
「老鞏啊,你這人不地道,我們都看得出來那獸潮好似受到天上一條紅線的牽引,目標更是直指玄陽巨城。
雖然這前進的路上,有你鞏家控制的幾個小鎮,甚至還有剛建立起來的一座小城,但是嘛比起去刺激燕狂山,我們什麼都不用做,貌似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你真的這麼想嗎,現在看來這獸潮的前進方向不變,可要是我派出一隊死士,未嘗不能將幾千獸群引到你飛鷹寨的勢力範圍內。」
隨即不等沙通海發怒,鞏姓老者便看向其他勢力之主道:
「從某些方面來說我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說的難聽點,我們不過是一個髒了就可以扔的破手套,能夠修修補補勉強用下去,少不了互相之間的幫助。
但若我們不齊心的話,那可能會發生些更糟糕的情況。
諸位,關於獸潮只是我們要解決的第一件事,而第二件才是關鍵,萬毒宮和冥屍教不可能悄無聲息的湧入玄陽域這麼多人。
暗中有哪幾位是收了他們的好處,趁機幫襯了一把呢?這深究下去貌似對誰都不好,對嗎?」
諸位勢力之主在交換了一番眼神後,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齊齊看向鞏姓老者。
這位鞏族長見此也是暗鬆了口氣,臉上更是掛著真摯的笑容道:
「那接下來該說說怎麼讓我們的燕城主出兵了?」
話音剛落,客棧外卻掀起一陣騷動,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一個看守客棧大門的護衛被一腳踹了進來,同時一道詭譎的血色劍光映入眾人的眼帘!
另一位護衛還不等發出一聲慘叫,他的人頭就咕溜溜的滾落在地,而在陽光的映襯下,一襲黑影正一步一步的踏入客棧之中。
等到那人隨手一揮,大門再次緊緊關閉後,眾人看著他那一身黑色飛魚服,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開口。
「諸位,我沒來遲吧。」薛言一腳踩著一開始被踹進來的那個護衛的腦袋,而在話音落下後,他的右腳猛的發力。
嘭——!
那個護衛的頭被硬生生踩碎,鮮血和腦液向著四方飛濺,更有幾滴血珠射到剛站起來準備侃侃而談的鞏姓老者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