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塔四層，會客廳內。

  黑十三是第一個到達的。

  在察覺到他人還沒到來後，他先是長舒了口氣，然後目光再次看向令牌商城內，突然多出來的那一個限時商品。

  【次級權限系統】已購買

  【品階：未知】

  【價格：一萬貢獻值（可預支欠款）】

  【數量：二】

  【說明：用於修煉的絕強外掛，經由鬼尊大人推薦，只會面向極少數人發放購買資格。】

  【限時購買倒計時：00:27:29】

  【註：每人只能購買一次，完成交易者，需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冥塔四層會客廳。】

  之前因為在與令東來交談武學經驗時，突然收到限時商品的通知，在匆匆過了一眼後，黑十三便直接買下，並果斷前往指定地點。

  而等其此刻情緒冷靜下來，視線再看向這購買價格時，卻有些不受控制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鬼市的貢獻值系統是有著兩層標準。

  一層是針對普通鬼兵和玩家，一層則是專屬於天象境之上的高手。

  很顯然，黑十三是後者。

  而在這個等階的運算里，荒階的任務完成通常是獎勵一點到十點。

  洪階的任務完成則是十一點到一百點。

  所以一萬點貢獻值是個什麼概念，大概屬於不朽境強者完成的一次最高級的宇階任務。

  這對黑十三而言，真就屬於極高的天價。

  像是其擔任血魔鬥技場第五層的樓主，每個自然月才會發放二十點貢獻值，想要湊齊一萬點貢獻值，這代表他也在血魔鬥技場五層的樓主之位上掛機四十多年。

  但也就是因為這價格的昂貴，才更讓黑十三確認其用途不菲。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隨著與玩家的接觸過多，再加上其作為鬼棧的副棧主，他是清楚權限二字加上系統二字的含金量有多高。

  現今他只能期待著這一萬貢獻值沒有白白欠下，至少能支撐起其達到天衍境，那麼到了這個水平，他才有機會償還完欠款。

  隨即黑十三注意到這限時商品頁面上，次級權限系統的數量已經歸零。

  其給出的購買時間本就只有三十分鐘，想來具備資格之人之前沒有選擇果斷購買，也是因為一些瑣事被拖住，只要等其空出幾分鐘閒暇時間，都必然會做出與之相同的選擇。

  畢竟比起這點欠債來說，以如今鬼市濃厚的內卷氛圍，更怕的是因為實力太弱而被淘汰。

  黑十三在關閉商品頁面後，怔怔的看向放在雙膝上，不知何時已經握緊的兩個拳頭。

  其此刻一部分心思放在這個次級權限系統這裡，另一部份則是還在反思剛才的一戰。

  儘管最後給出了平局的定論，但黑十三清楚，論及硬實力是他敗了。

  若是再與令東來戰上一場，他不可能再藉助領域之力，完成最終的搏殺一擊。

  因為他的那一劍是藉助將死狀態達到領域二級的威力上限，而令東來卻能以破碎虛空的狀態下，形成堪比領域二級的強大防禦。

  只要對方擋下那一劍，他就會必然身死。

  贏得僥倖，但卻又未讓黑十三心灰意冷，他早已習慣了現今這個時代越來越多比其厲害的強者出現，也清楚資質算不得絕等的自己，可能會被更多的後來者超越。

  若沒有一個好的心態，他恐怕早就放棄了這條路。

  對於變強的信念也不會這麼執著，畢竟就以現今的鬼市規模，加上自己的老資歷，完全可以活的更加舒服一些。

  像是曾經的萬毒宮宮主，柳璃紗之父·柳繇，大半年之前也是與之齊名的強者，即便因為形勢所迫，屬於半自願半不甘的情況下，才加入鬼市。

  而其一開始也並未放下自己的野心。

  只是在一次僅有三倆月的閉關後，他心懷突破一個小境界的強烈自信，準備彰顯一下實力時，結果注意到鬼市第一梯隊的強者都踏入法相境。

  又在其研製了一款新型毒藥，自以為又有突破之際，卻又發現鬼市第一梯隊的強者已經達到了天衍境。

  更讓其無奈的是，過去作為秦凡特別任命的客卿之職，他也已經配不上這個稱呼了。

  因為現在能拿到客卿令的都是法相境強者，比如喬霸先，比如王重陽，比如方振眉，比如戚聖，更比如，已經開始著手準備突破天衍境，好拿到供奉令的赤煌。

  這也讓他主動放棄了這重身份，最後掛職在蠱毒小屋，多用於一些研究工作。

  至於武道境界方面，依舊卡在天象境後期，或許三兩年的功夫有望達到法相境，但到時候的鬼市，雖說不至於法相不如狗，但至少也會跌落至第四、五梯隊的程度。

  這更讓其不論過往再怎麼雄心壯志，現今也只能接受現實。

  說來在一開始的時候，因為柳繇是帶領著一部分萬毒宮弟子加入鬼市，鬼市在安排其權職方面，還有些擔憂對方可能藉助鬼市的殼，在內部搞出一個小萬毒宮。

  但就現在來看，隨意讓柳繇來折騰，也拉不出來二十人。

  更不用講，宿長卿在蠱毒小屋的掌控力度已經遠遠超過他這個舊時代老人的威望。

  這也讓柳繇徹底放下一切，閒來無事就跑去柳璃紗那邊催著要抱外孫子，再不就是和他們這些老朋友聊聊天，喝喝酒，一副已經提前過上養老生活的樣子。

  吱呀——

  黑十三抬頭看去，注意到前來之人是柳璃紗時，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他恰好聯想到柳繇，結果就發現他閨女也屬於被選中者。

  不過在想到柳璃紗的身份，特別是單論親近程度的話，對方更超過自己這個老人，他也不覺得稀奇了。

  隨即兩人交換了眼神，互相點了點頭，也並未多聊什麼。

  柳璃紗可能知道一些內情，但也清楚在揭曉一切前不該多話，更不用說，她現在是爭分奪秒的在參悟風水師傳承。

  本來北玄州府那邊的天災地禍就等著她去處理，東玄州府那邊又鬧出一大攤子。

  即便後者因為牛牛搞出來的蜀山英魂開始急速修復地脈，但其中小災小難還是有一些的。

  而黑十三在見到柳璃紗開始閉目養神，他也沒有多搭話，心思又飄遠到另一個和柳繇一樣的人身上。

  曾經曲溪元氏的族長，亦是第二位接受了客卿令，且也在前不久主動放棄這個身份的元十三限。

  這一位也是屬於跟不上現今鬼市的內卷氛圍，在實力達到天象境後期時，更加醒悟到再行突破至少要花費三兩年，於是只能放棄繼續追趕。

  在其捋清楚過往恩怨，便順利回到曲溪元氏坐鎮，擔任太上長老一職，然後每天安排結親，鼓勵新人生孩子，維持著一周至少吃一席的習慣。

  想到如今這曲溪元氏瘋狂安排婚事的行為，黑十三也是有些頭疼。

  他是知曉八大世家的血脈詛咒，更清楚這些世家對於擴大族人數量有多麼執著，但這時不時收到請柬去吃席，也是讓他真的傷。

  說來到他這個級別，除非是元十三限娶妻，或是元家族長，否則即便是其他族老，也沒有這個臉面能邀請他，只是請不了他，卻可以請自己的那些老下屬。

  本來一頓兩頓的，這席吃著還有滋有味。

  但因為其中有個族人一上頭連娶十八個，好傢夥不是在吃席的路上，就是在吃席，關鍵每次還要給一些禮品，真就薅羊毛都沒有這麼搞的。

  算算日子的話，貌似今天元家還有一場席可以去吃，哦對了，還有剛遷移到西南州府的方家。

  隨著他們這兩家斬斷功德鎖鏈，為了鼓勵族人多生孩子多娶妻，族內會標明價格的給予不菲獎勵，這便導致兩家族地愈發熱鬧繁榮，包括玩家這邊都為此籌備了專業的婚慶團隊。

  為的就是接下這波紅利。

  甚至有些消息比較靈通的玩家，現在主動開始接觸月陵花氏，婚事工作提前安排一個月的，就等著這邊把鎖鏈斬了，便開始風風火火的辦大席。

  吱呀——

  會客廳大門再次打開，回過神來的黑十三望去，本來冷峻的面容上流露出一個微笑。

  來者是他的老朋友，水涅生。

  因為二人都修習劍道，且經常宅在浮屠劍島的關係，論及親疏遠近，在鬼市內，水涅生顯然是與之最熟悉的一個。

  同時兩人的實力也沒有差距太多，更適合互相印證。

  有這麼一位同行者存在，總比自己去堅持追趕要好受許多。

  而水涅生在推門而入後，先是對著黑十三點了點頭，然後再向柳璃紗拱手一禮道。

  「見過柳夏夫人。」

  本來就揚起禮貌笑臉的柳璃紗，頓時笑容變得真摯了許多。

  「水少俠，這個稱呼.」

  「早晚的事，早晚的事。」

  在寒暄幾句之後，水涅生湊到黑十三身旁，低聲道。

  「我來的路上順便看了下你這次樓主戰的重播，能與令東來打個平局，很厲害了。」

  「平局是我的極限，卻不是他的。」

  「他貌似也掌握領域？」

  「嗯，但對於領域之力的運用應該沒我嫻熟，因此他也未爭搶掌控權，而他那種破碎虛空狀態，更像是領域克星.」

  「重播的時候，我有注意到風大人的評論彈幕，他說令東來在這種禁術加持下，已經能與初入天衍境抗衡，即便是法相天地也難以壓制住他。

  你提到破碎虛空這四字，倒是很合適，確實也算作領域天地的專克。」

  隨即兩人直接調閱出剛剛的樓主戰視頻，因為全方位慢速拍攝的關係，他們更是可以逐秒分析，且以其眼力見識也能從這第三方角度察覺到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而這討論剛持續了不到三分鐘。

  第四人到了。

  人未至，殺意先臨。

  會客廳內的三人都下意識皺起了雙眉，但在看到來者後，又舒展開了眉頭。

  是王井羽。

  從在鼠潮大戰中，完全放開殺戮之心後，他身上的殺意就如影隨形，難以隱匿消除，包括日常溝通時，都會出現隱隱的失控跡象，不過現今鬼市強者太多，發現點苗頭便可以將其壓制住。

  當然了，其獲得的好處也不少，在這般殺意煉心下，他的元神之力提升速度遠超境界，再磨礪不到一月的功夫，即可嘗試突破達到天衍境必備的造化境。

  而對於王井羽這種轉變，三人都知道緣由，因此也並不在意時不時的殺氣衝擊。

  只是曾經這位與不少人關係都不錯的王大叔，已經愈發與過去被稱作冷麵閻羅的形象相重合，就像此刻，他有些面色僵硬的對著三人點了點頭後，就自覺站在一個角落。

  默默地遠離三人所坐的沙發。

  水涅生見此，一番欲言又止後，只能無奈嘆息。

  與此同時，正在冥塔十層一處監牢中的秦凡。

  自然有注意到會客廳的尷尬氛圍，而且他也看到了匆匆而來剛踏入冥塔的第五人。

  只是此刻他還在與面前的宿長卿交談。

  「到時候你帶帶他們，目前次級權限人數不適合再增加，一切等到公測開啟後，再做篩選。」

  宿長卿點了點頭，而趴在他頭頂的五毒獸·勇氣，則是一直懵懵的看著這監牢里正在纏鬥的兩個大怪物。

  其中一個大怪物有著七個蛇頭，可憐另一個怪物身上沒有二兩肉，蛇頭也只有一個。

  看著前者壓著後者一頓猛咬，勇氣忍不住都想要上前幫幫手。

  只是他剛要飛出去，就被宿長卿一手給摁回到頭頂上。

  「你不要添亂，它是敵人，相柳才是自己人。」

  勇氣一陣米粒吧唧的嘀嘀咕咕，秦凡反正是一句沒聽懂，但宿長卿卻明了的點點頭後，直接任憑這小傢伙一頭撞向骨蛇。

  秦凡這個時候懂了。

  「所以他一開始就是要打骨蛇？」

  「骨蛇的絕冥之毒質量品階很高，多打吐一些，對相柳和勇氣都有好處。」

  「對你也有好處吧。」

  「嘿嘿。」宿長卿故作憨厚的撓了撓後腦勺，然後在秦凡無奈的目光下，他依舊選擇微笑。

  隨即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這第十層，凡是在冥塔範圍內，都處於屬性：唯我獨尊的絕對壓制下，所以秦凡也不擔心骨蛇趁此逃脫，更不用講他現在都被欺負成骨小狗。

  而在到達會客廳四層時，兩人也見到了第五位被選中的購買者。

  「走吧一起進去。」秦凡拍了拍張無忌的肩膀，隨即推開大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