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入目皆是銀白、潔淨。
空中仍有少許雪花,如柳絮,如棉花,如鵝毛般灑落,被寒冷的北風夾帶著,撲面而來。
「小蟬啊......」
「區區霜寒,少爺可以不怕,但並無這個必要啊!」
庭院之中,一緊裹錦繡棉衣地少年,縮頭蓋腦,口中正振振有詞的說道。
「哼!」一聲輕哼從背後響起。
聞聲,少年面作苦口婆心之狀,回頭說教道:「老天要你穿棉衣,又何必跟它作對呢?無甚好處的嘛......」
「老老實實的穿上就是了,少爺我低調的很,從不瞎顯擺自己的本事!」
「我娘說了,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很顯然,背後的小丫鬟並不吃這一套,甩著那對雙環髻說道。
「少爺你分明就是怕冷!」
......
天已明亮,風雪漸消。
兩人正行走在被清掃乾淨的青石階上。
一旁還有一株株梅花樹,染著些許潔白,枝上花朵在風中盛開,於這場大雪中,點綴出了幾分別樣的艷麗顏色。
以往的小跟班周飛羽並不在身邊。
他如今得了栽培,入了武道,早就無法時時刻刻跟隨了,這不,一大早便不見人影,應是被抓到某地練功去了。
所以現在陳奕的身邊換了小蟬來隨行服侍。
「少爺!」
「二爺,早啊!」
沿路灑掃積雪的下人、護院見了他,紛紛躬身行禮。
陳奕對他們點了點頭算做是回應。
他沿路先是去了東南後宅,給母親請了個安,隨後折返,穿過中廳,又繞過西北處的三五宅院,扭頭入了演武廳。
......
「東家來了。」
只見一人似乎是等候了多時,見兩人入內,迎面上來行了一禮。
「柳先生,久等了!」陳奕回了一禮道。
此人不是熟悉的鐵翎,也不是王朝,正是方入瓮中的柳寒風。
前頭兩位,皆直屬陳家當代家主,陳孟。若無要事,並非他可以隨意調派。
而眼前的這位嘛。那賣身契上的買主一處,寫的清清楚楚,正是他陳奕的大名。
反正冬日裡本就出行艱難,無甚要務,大半個文殊樓皆陷入癱瘓,此人暫時也派不上什麼用場,倒不如請過來做他的家教。
「哈哈,倒也並未久等......」站在面前的柳寒風,面色明顯有些不太自然。
「今日的雪景甚佳。」
陳奕看出了他心中不適,笑著緩解氣氛道:「教習過後,先生可願陪奕小酌幾杯,一同賞景?」
「東家既有言,柳某自無不從。」
見他態度甚佳,對方心中的彆扭稍有些緩解,微微點頭應道。
「哈哈,之前未能與先生公平一戰,今日可要好好領教先生的高招!」
「東家刀法犀利,某是自愧不如的。」一提到這,柳寒風眉頭一挑,淡淡地奉承了一句。
暗自卻是起了勝負欲,並不服氣陳奕的本事。
「到底只是個雛兒,不知天高地厚......可憐那日我失了先機,被人消耗太多元氣,身負了重傷,竟教一個娃娃白白撿了便宜......」
想到這兒,心頭又不禁生出一陣悲苦。
無奈啊!
眼下已失了身,對方是主家,自己只是個僕人,須得哄他高興才是。
......
「先生莫要自謙,來來來,這裡頭太狹窄,我們去外頭打!」
陳奕哪裡管他怎麼想,興沖沖地取了一把木刀,往外頭的演武場走去。
「唉!」
柳寒風見狀,嘆了口氣。
瞅了兩眼一旁的兵器架,挑出了一把木劍,甩了個劍花,將劍背負於後,緩步跟了出去。
......
天光雖是大亮,卻依舊飄著小雪。
頂著風雪走下台階,來到場中,隨即二人各自向兩端走去,腳下踩過未化的積雪,發出一陣陣沙沙的聲響。
待得腳步聲落定。
二人已是轉過身來互相對峙。
目光對視的一瞬,演武場內的氣氛已是凝重無比,仿佛有兩頭無形的巨大猛獸,正在場中生死搏殺。
氣機交鋒之際,空氣隱隱扭曲,而飄向二人的雪花,尚未及身,便被兩人身上的護體內力快速蒸發......
一時間,竟是形成了兩團不斷擴散的霧氣。
下一刻,氣團爆散!
兩道身影已消失在原地,齊齊出現在中央。
彭!
一聲沉悶的刀劍相撞之聲響起。
只一剎那,覆蓋在整片場地空氣內的雪花隱隱一頓,隨即在氣浪衝擊之下,更快速、更雜亂無章的飄飛起來。
面對刀勢兇猛的對手。
柳寒風一觸之下心中已然有數,乾脆讓開三分身位,手腕輕動間,劍鋒隨身而側,腳下斜斜退去半步,輕易地卸去了一記勢大力沉的豎劈。
下一秒手中木劍宛如靈蛇。
自下而上,一旋一挑,借刀上傳來的餘力加快回刺,直取少年的右臂關節。
陳奕一刀試探未果,則是迎面躍起,避開劍鋒,手中刀順勢直直地捅向對手的雙眼,赫然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柳寒風不慌不忙,微微矮身一側,刀鋒自他額頭險險擦過,也不見腳下有何動作,再一剎那,身形竟是與敵更近三寸。
木劍更是轉而刺向了咽喉......
隨即被對手一個旋身閃開,順帶捲起一陣雪花撲向自身面龐。
再眨眼時,柳寒風已退至丈外。
兩人都未動真格,一次宛若玩鬧一般的試探,彼此心中已大概有了底。
......
「小心了!」
柳寒風微微一笑,身形瞬息消失,融入在了風雪之中。
只一瞬,兩者的距離已被拉近。
全身上下盡數傳來針刺之感,而眼中更是察覺到有無數銀色劍芒,組成了一陣颶風,席捲而來。
陳奕體內內力狂涌而出,化為紫煙,在周身一丈形成一股紫氣浪潮迎風而上,潰散了空氣中那細密如風的劍氣。
隨後一刀橫掃!
紫色弧光一瞬即滅,划過三丈方圓。
但提前感知到危險的柳寒風腳步戛然而止,身形如幻影一般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三丈之外,弧光止步於他的身前,不差分毫。
下一刻,鑄心之術被逆轉了!
霎時間,一股駭人的殺氣如狼煙一般噴薄而出,竟是宛若實質,衝散了籠罩在四周的雪花,橫掃全場!
陳奕明白,對付這種對手,花里胡哨毫無作用......
只能與他拼根基!
直面這龐大殺氣的柳寒風,面色陡然一變,斜指對手的劍鋒,隱隱吞吐著劍氣。
「先生也小心了!」一聲提醒響起。
少年左腳前踏一步,緩緩擺出了腰刀式。
腳下方圓一丈的地面崩裂......
奔雷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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