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奕此言一出,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
柳寒風雖是早有預料,但少年話中那股不容反抗的壓迫感,還是令他心中驀然一驚。
「過去七佛之一,拘留孫......」
口中緩緩複述著,同時眼神已是微微眯起,抬起頭望向了那樹下之人。
一旁的周凡見狀,也是頗為識趣,默默地跟著陳華退至了遠處,欣賞園中風景,並不打算參與兩人的談話。
「不錯......」
樹下,只見陳奕面色淡然,將雙手背負於身後,悠悠地走至柳寒風的身前,笑著問道:「先生有何疑慮,不妨直言!」
二人就這樣對視了片刻。
「......」沉默中,柳寒風面上漸漸顯露出無奈之色。
「嘿!」
此人心知自己難逃一劫,乾脆拋去了心中顧慮,嘿然一笑道:「文殊?千佛之師?真是好大的口氣......」
「以大智慧為名,占據佛陀尊號,看來陳公子的志向不小啊!」
陳奕聞言,沉默了半響。
抬頭望向了天空,眼神中頗有些迷離,腦內的思緒也不由自主的向天際飄飛,飄到了另一個世界......
待回過神來,他又回到樹下端坐,平心靜氣地說道:「陳某並無什麼所圖,亦非對佛不敬,以此為名,不過是為圓心中的一個念想......」
「哦?」柳寒風聞言眉頭一挑,竟是來了興趣,追上前去問道:「不知是何念想?」
陳奕斜斜撇了他一眼,猶豫了片刻,不曾將心中的想法道出。
畢竟,總不能說是為了圓前世的武俠幻想吧?
稍稍思索,他忽得心生一股惡趣味,抬手輕咳了一聲,一臉莊嚴肅穆地開口道:
「自然是追隨大智慧,救世廣慈悲了......」
「啊??」面前之人聞言,登時愣住了。
「沙場生還,見眾生疾苦,便以文殊為名,借眾覺者之尊諱,寄託心中念想。」
只見他不緊不慢的接著說道:「望文殊樓能為渝州眾生稍盡幾分心力,順帶也能在這塵世苦海之中,護住家族,度得自身......」
柳寒風面色古怪的上下打量著一本正經鬼扯的少年,腦中不禁回想起當日那個殺氣騰騰的身影。
對少年的敷衍說辭,他不置可否。
一時兩人再次陷入沉默,場面頗有幾分尷尬。
直到半響後。
「陳公子,我與貴府之事,不知可還有轉圜餘地?」柳寒風的聲音幽幽地響起。
「五年!」
白皙的指尖輕挑琴弦,發出一聲凌厲的聲響。
少年抬起頭,死死地盯著他,神色斷然地說道:「雖是那試圖禍水東引的何家父子,派人指引、挑撥眾人攔截我家車隊,無端生事......」
「但先生總歸是隨著那幫江湖客,一道衝撞了我家嫂嫂,還險險動了她的胎氣,義理兩不占......」
「留你性命,簽下賣身契,為我效力五年,恩怨兩清!」
隨著話語的道出,一股肅然殺意在十丈之內逐漸瀰漫......
他本不欲留下此人,但又實在可惜柳寒風這一身本事。
此人武功極高,內力根基深厚,劍法招式卓然,又在江湖上遊歷了多年,見多識廣。
若能收入麾下,將是一大助力。
江湖不比沙場,從來不是一個殺字便能解決一切,若文殊樓能有一個似柳寒風這般懂事的高手坐鎮,能省去陳奕無數苦功。
他是身手一流的高手,更在王朝、鐵翎之上,放眼整個渝州都不多見,在這一郡一縣之地,可稱前輩高人,而論及在江湖上的聲望,也遠非兩人可比。
當日若不是先手失了佩劍,又在圍攻之下遭受重創,後力不濟,可不會這麼輕易落在陳奕手中。
......
「五年便五年,成交!」
柳寒風也是個果決的性子,稍一思考便應了下來。
心內雖不情願,但身上還殘留著大量使人無力的藥性,武功十去七八,根本無從反抗。
好不容易從這小魔頭手中保下了性命。
如今真相大白,江湖人撤走,再無人關注城郊的血案,自己不需要去拋頭露面,而十年又變成了五年......
咬咬牙,忍一忍,好漢不吃眼前虧!
思慮至此,他的內心唏噓不已。
見眼前之人的面色,陳奕心中大定,知道一樁麻煩解決了,心頭上的歡喜突破了密法壓制,一時心情大好。
「能得先生之助,必是陳某此生一大幸事!」
他笑眯眯的說道。
柳寒風聞言,笑的極為勉強,心中暗自咬牙道:「遇上你,卻是老夫平生遇到過的,最大的不幸!」
......
二刻之後。
看著跟隨陳華離去的那道失落背影,陳奕笑意盈盈地看向了不遠處的周凡。
感知到那視線,周凡渾身一緊,忍不住上前一禮,謹慎地開口道:「陳公子,諸事已畢,想來沒我什麼事了,那我便......」
「就此告辭?」
這幾個字中充斥著小心翼翼。
「周兄遠來是客,不如在府上盤桓幾日再走?」陳奕做勢挽留道。
「不不不,不必了,多謝公子盛情!」周凡的腦袋一下子搖成了撥浪鼓。
「哈哈,罷了罷了!」
「不過......周兄可不要忘了前些日子我說的話!」見他緊張,陳奕收起了玩心,淡淡笑道。
「自不會忘,只是兩家結盟之事,事關重大......」
一提此事,周凡立馬一臉嚴肅道:「門中師長是何想法,某可不敢保證!」
語氣很明顯,他並不看好此事。
周凡還有意將交易說成是結盟,乃是有幾分擔憂,擔心門中長輩們聽了此事之後,會暴跳如雷的殺過來,與陳府火併......
自古江湖門派,尤其是大門大派,都極其講究風骨,看重顏面,以九緣山往日的輝煌,門中弟子該是何等的心高氣傲,可想而知。
如今有人明晃晃的拿著黃白之物,以利益換取他們出山做私人打手......
周凡已經能幻想到,門中眾人聞訊之時,會是何等的沸反盈天了!
陳奕看出了他的擔憂,思量了片刻,開口勸慰道:「陳某亦知幾分周兄的顧慮,不過我與貴派的魏主事,總歸是有些交情,想來此事即便不成,也不至於鬧到翻臉,不必如此擔憂!」
「如此自然是最好,就怕......」說到這兒,周凡想起了門中那幫師兄弟的神情,脊背一陣發涼。
「唉......」
陳奕見狀,嘆了口氣。
他為了將文殊樓發揚光大,也是費盡了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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