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中。
一眉目清秀的素衣少年,在炎炎烈日下扎著馬步,滿頭大汗。
正是開始打熬筋骨的陳奕。
「習武一道,欲要有所成就,紮實的根基,萬萬不得馬虎。這其中第一要緊的,就是下盤。」鐵翎穩聲道。
此時的他正手持一節竹杖,繞著陳奕漫步緩行。
在給陳奕灌輸了一些習武常識之後。
鐵翎便教了陳奕一式馬步樁。
並非是什麼特別的法門,只是江湖中尋常的扎馬功夫。
陳奕初次扎馬,已有小半刻。
這具身體是家中幼子,自小便被保護的很好,不曾吃過什麼苦。
初次鍛鍊下哪能堅持得了多久。
不到半刻的功夫,架勢已然不穩。
大腿根處僵直的肌肉分泌出的乳酸,令陳奕酸痛難擋。
鐵翎手裡的竹杖毫不客氣的往陳奕大腿處那麼一點。
也不見用力,突兀間就有一股針扎一般的痛楚從被點處傳來。
激的陳奕渾身一緊,趕忙端正姿勢。
連帶著那股難擋的酸麻無力感仿佛也輕了幾分。
但這仍是無法令他堅持多久。
稍頃渾身架勢便又散開。
畢竟初次練習,鐵翎口上並不苛責,只是手上依然毫不客氣。
只要陳奕架勢一歪,竹杖或是橫擊,或是輕點,穩准狠一樣不差,卻又恰到好處的不曾傷到他。
「!!!」
這次是肋下被竹杖輕輕一敲,陳奕渾身一激靈,牙關咬緊。
雖是好好的樁式還是站的東歪西扭,卻未有一句叫苦。只是默默擺正,繼續堅持。
鐵嶺見狀也是微微一笑。開始給陳奕科普掃盲,分散注意力。
「二少爺年紀輕,尚不曉事。這江湖中的大俠啊,看似高來高去,瀟灑的緊。」
「可在人後,個個都吃著莫大的苦頭。非得有經年的苦練,才能有一身看的過去的本事。」
陳奕聽的認真,難免分心散了架子。
鐵翎突出一杖,驚的陳奕忙端正姿勢,面色肅然。
見陳奕的樣子,鐵翎好笑之餘,頗帶幾分戲謔接著道:
「樁功只是基礎,卻也是廣傳江湖的整勁法門,少爺不可小覷啊。」
「這習武之初啊,需得數年功夫打熬筋骨。為的是強身健體。使身體氣血充盈。這是修煉內功的前提。」
「內力難成。」
「但若有所成,出手即可輕易分金裂石。有莫大威力。這,是一個高手的根基之一。」
「但,這也只是其一。」
鐵翎話語一頓,賣了個關子。
隨後又道:
「江湖人爭鬥。」
「自然不是如街頭潑皮一般,全仗著幾分力氣恃勇鬥毆。」
說到這裡,鐵翎以竹杖一一輕點陳奕周身各關節要礙。
「接下來的日子,便是要少爺強身之餘,一併將這身上每一處的死力氣盡數盤活。」
「務必要整合全身筋骨肌肉的力道。」
「要能做到:手腳穩健、出手靈活有力、眼到手到!」
「這,是習練各家高深路數法門的根基。而這些高深法門有成,配合著內功,更是能威力倍增。」
「內力為兵,招式為將。二者缺一不可。」
「無兵有將,將再強,不過百人之敵。」
「有兵無將,兵再多,難對敵軍言勇。」
「少爺如今就是要先務實根基。」
「無論如何的家學淵源,神功寶劍不缺。但根基不實。那到了對敵之時,只是個花架子。」
「十分力使不出三分!」
「若如此,為免日後小命不保,白髮人送黑髮人。還是老老實實在家孝敬父母的好。」
這最後兩句就是在提點陳奕了。
陳奕聽言,也是再次端正姿勢。
口中也是表態道:「先生放心,陳奕知武道精深。並非一時興起,奕必勤練不輟。」
「若能得您七分的本事,日後行走在外,也能教母親安幾分心。」
言語之中還恭維了鐵翎一句。
這就是異世成年靈魂的人情世故了。
聽得此言,鐵翎有幾分詫異,卻也頗為受用。
連帶著,被陳母遣離縣城,來這鄉村僻野的鬱悶,也淡了幾分。
然後,鐵翎滿足了他。
接下來陳奕每日的日程,被安排的滿滿當當。
仿佛夢回前世高中三年的日子
每日早上天色昏暗,尚未明朗之際,便被受了鐵翎吩咐的周飛羽從床上叫醒。
兩刻功夫洗漱整裝,然後在院落內用罷早膳。
此時天色仍是不見大亮。
陳奕留在陳家莊,名義上是為父親守孝,所以每日需得例行前往祠堂在父親靈位前上三柱香。
這是人子本分,陳奕奪了人家兒子的身體,這份心意自然是省不得的。
上香畢,隨即前往演武場。
鐵翎已早早在場內練拳多時。
接下來,陳奕要先跑圈扎馬。
用孩童適用的石鎖以各種姿勢鍛鍊全身筋骨肌肉,直到精疲力盡,渾身榨不出一絲餘力。
此時幾近癱倒的陳奕需得喝下周飛羽從後廚端來的,一碗不知成分的怪味濃粥。
據傳是極為難得的特殊藥膳。
是陳家先人專門從江湖上名聲極盛的一名神醫手中,重金求取的方子。
所用皆是價值不菲的珍貴藥材,甚是滋補氣血,對習武者頗有益處。
這藥膳只有陳家子弟有資格用。
也只有初學奠基的小輩,才會如此奢侈的每日供一份。
喝完之後,陳奕要在一旁的加寬木製長凳上,抹上特製的跌打藥。
由鐵翎以內力配合特殊手法,給他舒經活骨,約莫兩刻鐘的時間,權做休養。
隨後起身習練鐵翎傳授的幾套拳法。
這些拳法實戰價值不高,是專為整勁活血,鍛鍊步伐眼力而創的練法。
習武不比尋常,極易傷身,每個稱得上高手的江湖人都有一套系統的練法。
或自悟,或祖傳,這只是鍛鍊之法。
各家各派的法子雖效率不一,卻大差不差。
在鐵翎的親身指導下勉強打完幾套拳法,又在監督下自行演練數遍。
這一整套下來,這一天已是去了兩個時辰。
精疲力盡的回到院中,休息不到半個時辰,便是午膳。
和前世相比,這裡的飲食著實不上檔次,陳奕已經在考慮調教幾個廚子,將日後的伙食好好改善一下了。
用罷午膳後,院中小寐片刻。
時間一到,周飛羽又來了。
「催催催,催命呢,少爺我還沒休息夠呢」
陳奕從自己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夢中被叫醒,十分不滿。
他該去他的專屬學堂內念書了
嘴上不情願,身體卻很老實。概因學堂的何老夫子是從縣城裡請來的嚴厲夫子。
聽周飛羽八卦說,這夫子在附近七八個縣鎮都頗有文名。
就連逝去的陳老爺,當年年少時,也曾在這老夫子的教尺下瑟瑟發抖。
至於他大哥陳孟,倒不是啟蒙自何夫子。
陳父在他年幼時便託了人情,入了一位名傳渝州的大儒門下,這才有陳孟現在的聲名和地位。
陳奕每日下午需得兩個時辰讀書習字,不能遲到早退,期間還要不時親自端送些茶點給夫子,以示敬意。
果然,傳聞不虛。
兩個時辰後
從學堂出來的陳奕,掌心隱隱作痛。
「大哥他是入了大儒門下,想來要守的規矩必是更多更嚴苛,對此肯定有十足的經驗,下次見到務必要向他討教一番。」
陳奕腹誹道。
至於討教的內容?
自然是討教如何受力能讓掌心痛楚輕一點啦!
此事暫且略過不提。
從學堂出來,離晚膳尚有半個時辰功夫。
陳奕要在書房等莊內的管事。
管事會將一摞帳本帶到他面前。
這是附近數個大小村落內陳家鋪面當日份的帳本。
陳家不是小門小戶,家中子弟可以做甩手掌柜,卻不能真的對金錢、對家中產業毫無概念。
管事還要細細講解一番,不管陳奕有沒有看懂聽懂,這是他的職責所在。
閱罷已是晚膳。
用完之後的陳奕在院落內溫習了兩遍今日所學練法,隨即去了左側廂房。
這裡已改成了他的浴房。
陳奕要在此泡半個時辰的藥浴,每日如此。
這所用方子的藥材,價值亦是不俗。一次足需三兩銀子,夠普通人家半月的吃穿用度。
至於白日的那碗藥膳,小小一碗便要七八兩的用度,方子更是千金難求!
從藥浴開始,就是陳奕最看重的面板自主修煉時間了。
到深夜就寢入睡之前,陳奕會全心全意的運行內力,加快內力的積累。
鐵翎只會教授引導他基礎,這世江湖很大,陳家家世、傳承雖然算不得江湖頂尖,卻也是不俗,不消外人來指點高深武學。
陳奕沒有什麼野心,只想安穩,擁有想不做什麼,就不做什麼的自由。
他不喜交際,對傳聞中的門派勢力也毫無興趣,這也意味著神功秘籍將離他無比遙遠。
自由寶貴,隨性而為這種更是稱的上奢侈,是自由中的自由。
積累內力,早日習得純陽掌,登堂入室,擁有過人武力。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肆意任性的重要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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