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遭遇

  時值五月下旬。

  夕陽雖西下,但仍柔風拂面,看天氣是極為適合出城遊玩的時節。

  陳奕人是在城外,但卻不是在出遊。

  此刻的他滿臉肅殺之氣,騎在馬上一身青衣勁裝,手中執著韁繩,緩緩打馬而行與身邊春景格格不入。

  身後還背著寶騰刀,一旁有同樣騎馬的二十來個護院,四散在周圍警戒。

  他們眼下正在縣城十里外一處高地上。

  至於外出的目的自然是巡視境內境外,警戒隨時可能來犯的胡人,也有防止有山賊土匪趁亂而起的意思。

  寧河以北五十里地內,都是他們這一隊人馬的巡防範圍。

  寧河縣近數十年來的第一支民間義軍,最終還是在文殊樓聚議的三日後,成功組建。

  主要原因自然還是胡人的威脅,但是各家各戶在寧河都有大批無法帶走的地產,盡數捨棄實在可惜任誰家業再大,都難以輕易下這個決斷。

  當然,那日聚議中陳家的態度,也是極為重要的因素之一

  當日陳奕暫代陳家家主之責,以整個陳氏一族的名義出席,並且當眾發作,悍然說出與城同亡之語直接就震住了全場躁動無比的人心。

  他霸氣的離開後。二樓的領頭勢力們迫於壓力率先表態,接著樓下大堂內的眾人也紛紛緊隨其後

  再猶豫,就要名望盡失了!

  這可比些許浮財要緊的多。

  一時間沉默變成了全場踴躍眨眼便湊足了數十萬銀兩,數萬擔糧草,車馬輜重無數,更有青壯二千,皆是可戰之輩。

  這數量遠遠超過了錢鴻的預期,也讓他對陳奕的好感直線飆升!

  眾人一散。

  錢鴻便立馬親自上門拜訪。

  在陳氏面前,他表現的恭恭敬敬,毫無官身架子,一口一個老夫人,不停稱讚陳氏的家風。私下裡更是拉著陳奕親近了半日有餘,稱他少年英雄臨走前還許下承諾,要親自上報太守,單獨為陳家表功。

  第二天,陳華帶人送往縣衙的銀兩更是被退了半數回來也算是千金買馬骨了。

  雖然這金本就是陳家的。

  現在正帶隊巡視的陳奕的頭上,如今也有了一個巡防左營曲長的頭銜。

  大概也就和正規軍中的軍候差不多,下轄二百軍士。

  當然,手下的人九成以上都是出自陳府的護院,或者說這兩百人其實就是陳氏一族自家的私軍,目前僅聽命於他一人。

  除了陳家,誰的帳他們都不買,錢鴻也不行。營中其他各家派出的人馬皆是如此。

  全營三千人,包括了後勤一千,可戰青壯二千,糧草淄重無數。雖看著個個人高馬大,氣勢雄壯,本質卻是一支東拼西湊、徹頭徹尾的雜牌軍。

  不計個人的武功,這樣的人馬若無數月訓練整頓,怕是勉強只能用來守城。

  若敢出城野戰

  只消八百胡族騎兵,足夠殺的他們丟盔棄甲、屁滾尿流。

  陳奕一行人,已經巡防了一整日,這會兒正是在回城的路上。

  他翻身跳下馬,解下綁在一側的水囊。

  隨行眾人見狀紛紛勒馬止步。

  陳奕一邊給喘著粗氣的馬兒灌著水,一邊問道:「散出去的人可有什麼動靜?」

  這是他這一整天裡第十三次詢問了。

  一旁跟隨的李福忍著笑答道:「二公子放心,並無動靜,想必都平安無事。各隊人馬隨身都攜帶響箭,若有甚異動,立馬就能放出消息。」

  言雖如此,但畢竟他是第一次帶軍出巡,與平日出遊截然不同,沉重的壓力下,陳奕心裡的緊張感一直難以消去。

  他的確頗為無奈眼下的情形與原本的計劃大相庭徑。

  平日裡心心念念盼望著快意江湖的日子,好不容易武功有了幾分成就,江湖在望。

  忽的被千里之外的一場戰爭波及不得不賭上整個身家性命跑出來帶兵

  天可憐見,他不過一個十六不到的少年,連江湖的影子都沒見到,尚且不過聽了個聲,怎麼就和更加酷烈的戰場扯上了關係呢?

  嘆了口氣,在周圍家將帶著笑意的眼神中,他抬頭望向遠方,在夕陽映射下的背影頗有些淒涼。

  一臉惆悵

  忽得數里之外傳來一陣尖銳的聲音

  是響箭!

  有其餘小隊人馬遇上狀況了。

  渾身肌肉都在一瞬間緊繃。

  「走!」

  根本不需要多言,陳奕翻身上馬,呵斥一聲,打馬便向信號傳來的所在趕去,眾人緊跟其後。

  向西北方向疾馳三里。

  尚未到信號發出的地方,迎面已是見到了一夥百姓,或者說是難民。

  這些人三五成群,互相攙扶著奔逃。

  見到陳奕這隊人的打扮,遠遠的就開口呼救,到的面前時,有的更是當場下跪更多的則徑直越過他們,蜂擁向縣城。

  仿佛後面有什麼吃人的怪物在追殺。

  一群人前後有數百,個個衣不蔽體,身上到處是擦傷,傷口大的拿布條纏著,跑不動的也持著根拾來的破木棍踉蹌著堅持

  當先的都是些較為年輕的獨行男女,後面則是結伴扶持的,更多的是抱著小孩、幼嬰的落在後面的,然而這其中

  沒有老人的身影。

  入目之景觸目驚心,陳奕不需要思考也猜的出眼下是什麼情況。

  有隊伍發現了流民,而且有胡寇銜尾追殺!

  「往縣城跑!往東南!快!」陳奕對跪下的難民怒吼。

  沒有時間仔細思考了,以他的五感,已經聽到了前方有廝殺聲傳來空氣中還有隱隱地血腥味。

  一聲怒喝下,持刀在手,匹馬當先!

  眼角余光中路邊的景色不斷地一閃而過,似乎有些難民倒在路邊一動不動

  腦子裡隱隱有根弦崩斷了。

  遠遠已經能看到戰場情形

  幾隊巡防營士兵打扮的人馬正與一幫衣衫奇特的人廝殺成一團,還有不少難民夾雜在其中不斷倒下。

  這幫人有七八十人,手持彎刀,背負長弓,都是短衣窄袖,身著左祍長褲、革帶皮靴身份已經不言而喻。

  胡人。

  渾身的氣血在翻湧!

  但他不擅馬戰!

  刀氣犀利,混戰中有許多自己人,容易誤傷

  眼下沒有功夫讓他思考了!

  不等背後的眾人跟上,陳奕乾脆的直接棄馬徒步飛奔

  眼見他沖入戰團,手中寶騰刀已是紫芒翻湧。

  沒有什麼招式技巧!

  內力湧入雙腳,調整腳步,驟然發力!

  陳奕迎著一騎敵人飛撲而上,順勢向上一刀斜劈,紫色刀芒暴漲數尺

  這胡人竟是連人帶馬被分屍,血肉飛濺!

  內力在體內狂涌!

  五感之中儘是鮮紅!

  寶騰刀鋒利,手上傳來的觸感宛如熱刀切過黃油

  再眨眼時,一人一騎驟然分離,鮮血已是沾滿了陳奕一身。

  咸腥味充斥了口鼻!

  周邊一胡人見狀不懼反怒,呼喝著陳奕聽不懂的胡語,召集身邊同伴向他殺來。

  來不及感受第一次殺人後的餘悸,渾身浴血地陳奕頭腦空白,麻木的與胡人對沖!

  下意識的一式風雲動,斬出數道磅礴刀氣!

  尚未沖及他跟前,幾個胡人就已經是人仰馬翻。

  根本沒有時間思考,陳奕眼中只有一個又一個的模糊身影都是胡狗!

  他已殺紅了眼

  隨後紫色刀氣伴隨著血肉之花,再次在戰場中綻放!

  一刻鐘後。

  戰鬥已經結束,遍地橫屍。

  場面實在太過血腥,緊跟陳奕沖入支援的眾人此時皆緊張的盯著他。

  他正將刀從一個胡人的胸膛里慢慢拔出來

  持刀轉過身,不見有何動作,一股殺氣已然四溢,空氣仿佛都降低了幾度。

  陳奕渾身沾著血污,眼神空洞的走來。

  幾人急忙上前查看!

  當目光與他對視之際,

  只覺眼前漫天的血氣撲面而來!

  渾身汗毛豎起,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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