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數年在全天下捕殺劉秀,但王莽依然還是沒有看到天書上有關於「大凶」的命運有所消散。
這讓他的性格和心理也因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和迷茫當中。
越是如此,他就越壓抑,以至於幾年下來,所有人都感覺到了。
這位皇帝仿佛整個人都變了。
不再是登基開國之前的那個正人君子,賢德聖人。
王莽因為心裡的壓力,開始變得喜怒無常。
尤其是,當他聽到這幾年中,全天下的諸子百家和一些民間流竄的遊俠和所謂的江湖豪傑,都已經在秘密蓄謀著什麼的時候。
他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因此,他想出了一個辦法。
那就是將皇權再進一步的加固,效仿秦皇漢武。
秦皇漢武將帝王之術貫徹到了極點,將世間一切的權力都集中到了自己的手中。
從而做到了,一令既出,天下莫不臣服。
這也是一個需要建立豐功偉績的帝王所必須要走的一條路。
王莽的初心,絕對不只是篡位當上一個皇帝那麼簡單的。
他的目標是,要成為一個不遜色於秦皇漢武,乃至於古今一切帝王的聖皇。
為此,也許是因為想要緩解那冥冥之中的危機,他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而在人間的某座山顛上。
赤松子一身黃色道袍,從推算出劉秀之名的那一天,他就沒有一日閒著,希望能夠藉助天命之力,將一切都釐清。
然而,伴隨著一年接著一年的過去。
詭異的是,即便是掌握了天命的他,仍舊感覺到命運的發展那樣的撲朔迷離。
好似有什麼力量蒙蔽遮擋了他的推演。
「不可能,不應該會有這樣的事情。」
赤松子喃喃道:
「本帝的天命推演,代表的是這人世間命運的發展和軌跡,在此之前,從來都是無所不知,怎麼會現在如水中望月,霧裡觀花。」
他已經隱隱猜測到了什麼。
能夠讓他一個精通於天命發展的人,卻看不透天命發展的軌跡,那必然只有可能是因為,這世間,出現了其他的跟他一樣的掌握了命運可能的存在。
如同醫者不能自醫,卜者不能自算一般。
「會是誰?」
赤松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九天玄女的意志。
畢竟天命之道,本就是源自於九天玄女。
如果真的有人還能在此一道干擾他。
那極有可能就是天命的昔日主人,九天玄女了。
一瞬間。
赤松子的眸光望向了新余的仙女湖。
猶豫片刻。
最終還是眸內閃過了一絲寒意,朝著仙女湖踏步了過去。
這一日。
凡間百姓和武林人士,全都不知道因為什麼,仙女湖這個位置,出現了一場大地震。
天地之間有莫大的異象顯現。
當此異象被上報到新莽朝廷之後,所有百官群臣都以此稱之為祥瑞,諂媚上言。
這讓王莽對於自己所推行的新制,也生出了不少自信。
因天書的原因,他早已經養成了自己的一套對於人生和天地的看法,知道世間萬物的一切誕生都是有著原因的。
如今自己推行新制,卻出現異象,讓他更為驗證了自己所做的一切沒有錯。
再加上天書也沒有阻止他,可見就該這麼做。
就這樣,新莽的政權,又在中原大地上繼續過渡了七年。
期間,王莽依舊沒有放棄過在全天下捕殺名為劉秀之人。
但結果卻越來越不盡人意。
連續十年了,天下的劉秀,即便是有叫劉秀的,也因為此事全都改名了。
而就在新莽的第十年時間。
王莽的新朝,終於迎來了一次大的叛亂和起義。
農家!
一個古老的存在。
自從炎黃時代,當人們需要為一日三餐而奔走的時候,神農帝發現了五穀,農家的傳承就從此誕生。
後來,農家作為人們生活不可分割的傳承,千千萬萬年的就這麼延續了下來。
直到秦末漢初,由大澤鄉爆發的陳勝吳廣農家起義,徹底將這個世家的地位,在歷史上推送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在漢朝建立之後,因吸取了秦朝的經驗教訓,有漢一朝,一直在有意的壓制農家的影響力。
導致了農家在漢朝的這兩百年內,始終無法成為顯學,只能隱在江湖之中。
直到如今,新莽代漢。
天下再難回到漢武帝時期的那麼嚴肅。
農家的影響力,才終於又回到了當年的水準。
當年的農家,號稱十萬弟子。
如今的農家,雖然不如當年的秦末時期人數之巨,卻也有著數萬之巨的弟子。
這一代的農家俠魁,名叫樊崇。
而農家的烈山堂之中。
早已經準備了數年之久的幾位堂主,今日匯聚在一起,道:
「俠魁,我們等待的機會來了!」
說著,將手中的線報,送到這位眉毛赤紅的俠魁的手中。
俠魁樊崇一看手中的線報,喃喃道:「齊魯之地今年突發旱災和蝗災,造成饑民百萬,時機終於來了,傳令下去,跟綠林的朋友們通個信,我農家將會同天下英雄,即日起義,反抗王莽暴政。」
下面的人說道:「兩百多年前,陳勝王起義的時候,曾說過『王侯將相,寧為種乎』,我建議,我們仍用這個口號。」
樊崇卻搖頭說道:「當年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在經過劉家十幾代人的影響下,已經不適合現在,遍觀如今的新莽,各種匪夷所思的朝政,處處透著一種腐朽,我們要知道天下人所要的是什麼,無非是『公平』二字,當年王莽可以為這兩個字,逼死自己的兒子,可他稱帝之後,便再也沒有貫徹這種精神了,所以,我們要重新提出來為天下討個公道的說法,我覺得『殺人者死,傷人者刑』,這句口號就不錯,我們專門對付那些貪官污吏,為底層人民討公道,便可以贏得民心。」
「俠魁睿智!」
於是乎,在新莽的第十個年度。
因樊崇天生兩條赤眉,所以,一支名叫做『赤眉軍』的起義隊伍,在王莽的天鳳五年,發動起義。
王莽得知消息,即刻差人前去鎮壓。
但根本沒有想到,這一次的赤眉軍起義,完全不像是他初登基的時候的那些小範圍的起義。
赤眉軍後面的支持者,是足足有上千年歷史傳承的農家,背後站著的是數不清楚的天下百姓。
同時,在赤眉軍起義後不到幾個月內。
又有好幾支自稱為『綠林好漢』的隊伍,在南方拉起來了好幾支的『綠林軍』。
接下來的發展,完全讓王莽震撼了。
他發現,自己的朝廷大軍,居然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鎮壓剿滅這兩支自稱為『綠林』『赤眉』的起義反賊隊伍。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王莽在朝堂上發怒:「兩支起義隊伍,不過短短兩三年年時間,居然沒有被徹底剷除,反而還趁勢壯大了隊伍,現在足足多出了三五萬的反賊!」
朝堂上,作為王莽的侄子,早年平復了許多叛亂的新朝太師,王匡,跪在百官之前,說道:
「啟稟陛下,赤眉和綠林軍的背後,並不只是簡單的流民和饑民,還有來自於諸子百家的支持,尤其是農墨兵三家,其中赤眉背後是農家支持,幾波綠林軍中,劉玄的背後是兵家支持,劉的背後則是墨家支持。」
「諸子百家又怎麼樣?」王莽沉聲道:「我新朝有四十萬大軍,正好借著這次機會,將這些反賊篡逆之人,一網打盡,王匡,我要你限時一年之內,將所有人反賊全都剿滅,否則,你就不要在這個位置上坐下去了。」
「四十萬大軍。」王匡聽到王莽說出的這個數字,心中一定,如果王莽真的同意讓自己以四十萬大軍剿滅反賊,出動這麼多的兵力,那麼別說諸子百家,就是讓他去打一個國家,都有把握打下來。
便跪地叩首:「臣接旨,願立下軍令狀,一年之內若不能平定天下,願提頭來見。」
就這樣,王匡以四十萬大軍,從長安出發。
但擺在他面前的問題也出現了。
那就是首先平定誰?
而當收到這個消息之後的劉綠林軍中。
「四十萬大軍。」一身戎裝的劉皺緊了眉頭道:「秀兒,你怎麼看,不管是誰碰上了,都是以卵擊石。」
旁邊是劉起義之後,就一直跟著他在綠林軍中的劉秀。
五六年來,劉秀在墨家當中學到了不少東西。
劉一直有意讓劉秀親自帶一支隊伍,但劉秀從小就是智慧睿智的人,知道現在還不是自己獨當一面的時候。
只選擇給自己的大哥打下手。
以至於,天下人目前只知道綠林軍中的舂陵兵首領是劉,而不知劉秀。
「四十萬大軍,如今赤眉綠林,一共五支隊伍,全都是分散在天下各地,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獨自抵擋,為今之計,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跟其他記錄聯軍聯盟合軍,才有力量抵擋。」劉秀說道。
劉則皺眉說道:「問題是,一旦會盟,勢必要選出一個盟主來,而你我兄弟現在的兵力,不過才兩萬人,到時候,必然沒有可能入選。」
劉秀卻是輕輕一笑,道:「大哥千萬不要覺得這個時候的盟主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它是最能夠吸引王莽朝廷首要打擊的名號,把盟主讓出去,反而能夠為我們吸引和分擔壓力,讓我們在他們的競爭之下,發展自己,所以,別說是個盟主了,就是將其中一個短暫推舉為皇帝,也可以,這天下,最終是有力者的天下,而不是有名者的天下。」
劉眼前一亮,道:「秀兒你這些年果然沒有在墨家白待,真是學了不少東西。」
就這樣,數日之後,各地的綠林軍會師,共同推舉綠林軍中同樣也作為漢室宗親的平林兵首領劉玄稱帝,號為『更始皇帝』,開始與王莽建立朝廷互相對抗。
而劉玄則將幾支綠林軍的首領,全都敕封,以王匡、王鳳為上公,劉為大司徒,劉秀為太常偏將軍。
當劉秀這個名字第一次出現在反賊隊伍當中後。
遠在長安的王莽收到這個消息之後的,整個人都好似雷劈。
「反賊當中,居然有一個叫做劉秀的!」
這似乎已經預示了什麼。
一瞬間,王莽從龍椅上都不能坐穩,險些滑落下去。
但很快他就穩定了自己的心態。
「綠林軍幾支大軍合力會盟之後,加起來也不過八九萬大軍,給朕速速傳旨,命王匡不要去管赤眉軍,直奔綠林軍主力,也不要管什麼更始帝劉玄,直接去找到那個叫做劉秀的反賊,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就這樣,被調動的王匡,雖然不解其意,按理來說,不應該是對那個更始帝劉玄的殺意更大嗎?
為何會對一個只有一兩萬兵力的劉秀這樣過不去。
他心底隱隱想到了這些年以來朝堂上秘密流傳著的那個說法。
陛下一直在暗中捕殺所有叫做劉秀之人。
莫非,這是個什麼預言?
雖然不解其意,也不能完全理解王莽的想法,但王匡還是選擇了服從聖旨。
就這樣,四十萬大軍很快從與赤眉軍的交戰當中轉向了中原的昆陽縣。
劉秀的駐地就在那裡。
而於此同時。
劉秀這邊也收到了四十萬大軍直撲向他的情報。
對此,劉秀臉色震動。
為什麼?
會選擇他?
心中似也想到了一個可能。
朝廷這些年以來,一直在獵殺名叫劉秀之人。
這幾年,是因為自己隱藏的很好,所以才過了幾年安生日子。
沒想到,才不久擁立更始帝後,暴露了自己的名字,居然就迎來了四十萬大軍的鎮壓!
「想不通嗎?其實你心裡早已經有了答案。」這個時候,非樂的聲音從劉秀身邊傳來:「你應該能想到,一個皇帝,為什麼要不惜一切代價只為殺一個叫劉秀的人,除非他怕,他怕這個人。」
劉秀轉過頭去,看著非樂背手在那裡,不解道:「我有什麼可讓他害怕的?」
這時,非樂則是若有所感的看向了雲海之上的那飛升台,道:「因為你是被姜先生選中的人?」
「姜先生,就是那位縱橫祖師?我怎麼被他選中了,我被他選中,又會發生什麼?」劉秀還是不解。
非樂說道:「我只知道一點,如果你真的是姜先生所選中的人,那麼,這四十萬新軍,來圍殺你,就是死路一條。」
「開什麼玩笑,四十萬大軍圍殺我,反而是他們死路一條?」劉秀搖頭。
忽然,有斥候來報,道:「稟告太常將軍,王匡的四十萬大軍,已經逼近昆陽城外三十里,正在紮營,恐怕明日就要發起總攻了。」
劉秀聽到這情報,臉色蒼白的看向了非樂,道:「巨子,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我實在想不出,我怎麼贏,難道……會有天譴降臨,砸在那四十萬大軍身上嗎?」
一語成讖。
幾乎是口含天憲一般。
非樂在聽到劉秀這句話後,正要開口,卻忽然若有所感,不可思議的開頭看去……
只見。
那雲海之上,太空之中,忽的,似有什麼東西猛然炸裂開來,在黑夜中傳遞出無比熾熱煊赫的光。
然後……
是無數的流星碎片,朝著中原大地的這個位置,落了下來。
這一幕,將整個天下都照亮了。
不論深處何處的人。
全都看到了那從天而降的流星隕石造成的火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