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死,劉季以『俠魁』之位,接下了陳勝手中的農家殘部大軍後,快速壯大了實力。
並將陳勝以「王」的規制葬芒碭山。
這一事情爆發之後,整個天下震動。
不僅僅是因為堂堂天下五絕之一的陳勝王,就這樣死了。
更因為,作為第一個喊出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領袖,就這麼結束了。
然而。
陳勝死了,這片大地上浩浩蕩蕩的起義,卻並沒有因此而結束。
陳勝,就像是一個燃燒了自己的柴火,投入天下這團乾柴後,將整個天下都點燃了,到處都是燃燒起來的反秦烽煙。
次年。
項羽舉兵五萬,於巨鹿,大敗二十萬秦軍,秦將章邯,被項羽降服。
同年。
各路諸侯會盟,聚數十萬大軍,約定,先入咸陽者為王!
此時。
咸陽宮之中。
二世皇帝胡亥,卻仍還處於鶯歌燕舞之中。
這位被趙高和李斯為一己私心,合謀推上了皇帝位的二世祖皇帝。
一年前,他才殺了李斯。
李斯,一個深怕舉起扶蘇,自己一定會喪失丞相之位的賭徒。
在豪賭了平生最大的一次後,選擇了篡改始皇帝遺詔,扶胡亥上位。
卻怎麼都算不了他這個賭來的「二朝丞相」之位,竟是在胡亥登基之後,還不到一年……
便到頭了。
今天是胡亥登基的一年整。
即便是在羅網和趙高的嚴密控制之下,各地反賊四起的消息,仍舊是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尤其是在聽到陳勝舉十萬大軍,已經開始從原楚國境內,朝著西方咸陽大秦攻來的一刻。
「哪裡來的十萬大軍?」
胡亥在聽到這麼多叛軍的數目之時,整個人都是眼前發黑,嘴皮子顫抖,嘶吼道:
「十萬大軍?!」
「趙高!趙高!」
這個閹人,不是說天下只是一些零星的反賊嗎?
怎麼會有十萬大軍!
此時。
站在大殿之外,趙高還是那身猩紅色的袍服,只不過已經繡成了丞相服。
「陛下放心,區區十萬大軍,有何懼哉呢?」
趙高的嗓音淡淡的。
「陛下只需好好歇息,臣,定會幫您治理好這天下的。」
語落。
便有兩行人進入,強行將胡亥帶了下去。
「趙高,你敢挾持朕!你這個閹人!!」
胡亥被內侍們攙著強行下去,哭喊道:
「你這個閹人!」
數日後。
胡亥被趙高刺殺,另立子嬰為秦王。
然,子嬰任秦王不到四十多天。
劉季就在張良和呂雉的謀劃下,率領陳勝殘卒和自己的新部率先攻入了咸陽。
……
咸陽宮中。
當劉季帶著一群泥腿子大大咧咧的走進咸陽宮的那一刻起。
當他坐在了屬於嬴政的那個帝位上的時候。
他沉默了。
某個瞬間,他忽然似看到了嬴政一生的所作所為。
繼而,看向了那枚大秦的傳國玉璽。
坐在屬於嬴政的位子上,劉季喃喃道:「我這樣的人,真的能成為皇帝嗎?」
……
而也就在劉季手捧起那代表著皇帝位的傳國玉璽的一刻起。
一個早在數個月前,就飄蕩到了會稽山地宮之中的亡魂。
也浮現在了嬴政的面前。
當胡亥重新睜開眼睛,恢復視線,便看到了夢魘中的父皇,居然就這樣負手屹立在自己的面前。
「父皇?」胡亥痴痴地喃喃道:「兒死了,真的見到你了?」
「胡亥?」
卻見,嬴政聽到這個聲音,轉身也是無比意外的看向了來人。
一瞬間。
鳳目眯緊,寒聲道:
「來的為什麼是你?扶蘇呢?」
在嬴政的背後。
是公輸仇和李昱,也是無比驚奇。
胡亥公子?
胡亥被嬴政問道「扶蘇」兩個字,下意識的身軀發軟,臉色發白,倒退了一步。
「父皇,這裡到底是哪兒?」
他不可思議的看向了四面八方。
這是九泉之下嗎?
可是當他注意到了四周流動的流水一般的江河湖海之後。
一個可怕的答案浮現了出來。
這裡難道是……
父皇踏入的那個地宮?!
而嬴政此刻望著胡亥身上的所穿的「皇帝袍服」,眸光寒冷的盯著這個兒子:
「你還沒有回答?為什麼是你來見朕,你的哥哥扶蘇呢?!」
姜太一此時也被吵醒了。
他看著那對時隔幾年,就重新在地宮中見面的父子。
頗為意外。
沒想到才過四五年,政兒居然就將玉璽轉變成為了『皇帝道種』。
可以將人世間稱皇帝的人,接引到這裡來了。
只是看樣子,這個繼任了他始皇帝之後的秦二世皇帝,並不是他親自選中的那個人。
而之所以能夠來到這裡。
顯然是……
年紀輕輕就死了。
才會被政兒的始皇帝道種在地宮當中映照出來。
這個時候。
胡亥已經分不清楚到底自己是死了還是沒死,他只知道,這個時候面對父皇的問題,他還不如徹底死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退後,顫聲道:
「父皇,你聽我解釋,都是趙高,是那個閹人,還有李斯,他們逼兒臣的,兒臣不是有意要對扶蘇哥哥下手的!」
嬴政即便是早就猜測到了,但親自從自己兒子口中聽到他承認,還是忍不住嘴皮微微顫抖。
眉宇之間充斥著一股劇烈的荒誕,而後,是完全不敢相信的面容:
「你怎麼會?扶蘇是你的親哥哥!你怎麼能殺自己的親哥哥!他是朕指定的大秦二世皇帝!你怎麼敢!怎麼能殺自己的哥哥,你到底?為什麼?」
這一刻,即便是攻天失敗,嬴政的心情都沒有聽到自己的兒子殺了另一個兒子而來的心痛和麻木。
胡亥還想再求饒。
但聽著來自父皇口中的話。
一口一個親哥哥,一口一個扶蘇。
胡亥也不只是哪來的勇氣,亦或者是知道這個時候,求饒已經根本沒有作用了。
他便對著嬴政撕破臉皮吼道:「對,朕是殺了扶蘇,朕就是要殺了他!朕殺的就是他!我恨他,我也恨你,為什麼同樣都是你的兒子,你就那麼喜歡他,不喜歡我,我也是你的兒子!」
聽到來自胡亥這番激烈的言論吼聲,似乎歇斯底里一般。
嬴政眼中情緒激盪。
隱隱約約間。
他竟是看到了多年之前在韓國的紫蘭軒中,同樣也有這麼一個人,對自己吼。
那是他的弟弟。
成蛟。
而胡亥似乎是也意識到自己其實已經死了,便根本不怕了一般,在說出了這些藏在心裡的歇斯底里的話之後。
眼中更是毫不隱藏的恨意,咬牙切齒道:
「你想知道扶蘇是怎麼死的嗎?是朕偽造了你的聖旨,送給了他,命他自盡,他真乖啊!見到了你的聖旨,立刻就自盡了!可見他有多信任你!甚至他到死都沒懷疑我,而是覺得是你這父皇要殺他!」
聽到胡亥最後的這句話。
嬴政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了,虎目含淚,扶蘇……
他的扶蘇!
胡亥則是看著嬴政這個樣子,不知為何,他居然有一種報復自己父親的快感,獰笑道:「父皇,這就是你的好兒子,你現在一定很想殺了我吧,可惜,我已經死了,這一刻我甚至覺得,死亡居然不是一件什麼壞事,反而可以讓兒子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面對你,不再懼怕你,因為我不可能再死第二次了。」
啪!!
忽的,一個巴掌狠狠地甩在了胡亥的臉上,將他一掌扇飛出去了數丈。
狠狠地躺在了地宮中。
噗。
胡亥感覺半張臉都被打爛了一般,居然大口吐出了一口血。
看到血的那一剎那。
他慌了。
「血?不可能,朕死了,死人怎麼還會有血?」
他之所以能夠有膽量對自己的父皇說那些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被趙高勒死了。
死了大家都一樣,死都經歷過了,還會怕什麼。
可當他看到自己還會流血的時候,便意味著,自己可能沒死。
於是,便驚恐無比的看向了那個緩緩走向自己的高大身影。
那個從幼年時期就那般高大,俯瞰著整個天下的身影。
從腰間取下來了束著皇袍的金色甲帶。
然後整個黑龍袍都散開了,提著甲帶走向了他。
揚起甲帶就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身上。
啊!!
胡亥發出了痛不欲生的嘶吼。
然而。
換來的卻是更重,更狠辣的抽擊,他整個身軀都蜷縮在了一起,發出慘嚎。
公輸仇和李昱都幾乎是瞬間便遠離了這裡。
可即便是這樣。
還是聽夠聽到二世皇帝那慘絕人寰的慘叫,以及始皇帝狠辣的揮下腰帶那令人皮開肉綻的聲音。
這場毒打,足足持續了一天一夜,還沒停止。
互相對視一眼,都是全身打顫。
乃因全都明白。
二世皇帝雖死了,卻因是皇帝,所以靈魂才被牽引至此,而這裡擁有著金皇大道的不朽特性,進入這裡的人,便不會再死。
可,雖然不會死,不代表不會痛。
尤其是這裡的一切,都受始皇帝掌管的前提下。
他要毒打教訓自己的兒子,有一百種方法!
地宮深處。
姜太一望著這場無比悽慘的老子打兒子的畫面,也是搖頭。
閉目繼續消化著身上的庚金大道。
這一轉眼。
地宮之中,又過了五年。
這一日。
姜太一睜開眼睛,感覺到有人在召喚自己。
是用他的信物。
心神遙感,頓時就看到了遠在大地之上的那枚信物周圍所倒映出來的一幕。
一處營帳。
營帳之內,一位絕美的女子,正在舞曲,四面楚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