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他為人間立規矩！
咸陽宮中，氣氛壓抑嚴肅。
高聳的殿牆，從四面八方散發出了深沉壓迫的的氣息。
殿內，嬴政身著黑金龍袍，頭戴冠冕，端坐在位子上，眼神平靜的看著面前這位以生命刺出了一劍，滿頭黑髮瞬間變白，容顏也都蒼老去了的荊軻。
呼~
伴隨著他胸前的小木劍緩緩回到了衣領下。
荊軻的身軀，也無力的垂了下去。
這個時候，六劍奴才來得及出現在嬴政的面前，將嬴政牢牢地圍在了身後。
嬴政腳下不遠處的大殿樑柱之間，百官們也才驚慌的大喊道：
「護駕！」
「上前護駕！」
一時間，殿外衝進來上千的秦王近衛，以及各路高手，將八扇秦王宮的大門，都圍堵的水泄不通。
乃至於，將整個秦國內的所有群臣，都和嬴政之間的距離隔開了。
生怕群臣當中，還有其他的刺客。
嬴政看著未有蓋聶微微低頭，髮絲遮面，半屈步到了滿頭白髮跪在面前的荊軻面前。
荊軻似還剩下最後一絲生命力，對著蓋聶說出了一句什麼話。
瞬間。
嬴政注意到蓋聶的神色微微動容。
臉上浮現了一抹悲痛。
「速殺刺客！」衝進來的大軍，就要以戈矛衝上去，捅入半跪在那裡的荊軻身體內。
「夠了，退下。」
嬴政冷聲道：
「人都死了，殺一個屍體有什麼用？」
他現在只想知道兩件事。
一，荊軻到底為何要來刺殺他？
二，荊軻臨死之前對蓋聶說了一句什麼話？
第二個問題。
他現在就想知道答案。
「蓋聶？他死前對你說了什麼？」嬴政平靜問道。
蓋聶默默將白髮荊軻的身軀放平，道：「他說，他又敗給了我們。」
嬴政心中微動，似信非信，平靜說道：「他為何要來刺殺我？」
此時，一眾殿內的群臣也連忙絞盡腦汁。
一身腥袍的趙高，站在嬴政不遠處，望著那荊軻和嬴政面前的劍器碎片，以及荊軻那炸開的木盤內的樊於期屍首，凝聲道：「此劍，似是風鬍子劍譜排在第二的殘虹，殘虹，據說是為趙國人徐夫人之母所打造，難道荊軻是受了趙國餘孽指使？」
趙國？邯鄲？
嬴政望著荊軻的屍體，的確想到了一絲可能。
然。
這個時候，大殿之外，卻傳來了聲音：
「陰陽家月神有事要面見陛下。」
嬴政面無表情。
誰也不知道他在從鬼門關回來之後，此刻的心情，語氣居然毫無波動，道：
「宣。」
月神自從殿外款款走來，仍舊是那日一般，卻是比那日還多的甲士們團團圍住，到了殿中，便不能再前進，六劍奴的其中三人一瞬間就到了她面前，示意最好只站在這裡。
月神就站在原地。
嬴政自高而下俯瞰，嗓音漠然：
「寡人剛剛遇刺，陰陽家隨後就要來見朕，是巧合嗎？」
一言之下。
整個大殿之上的所有殺氣，全都滾滾壓迫在了月神身上，不同於上一次，這一次月神不僅受到了成千甲士的壓迫，甚至還感受到了六劍奴乃至於蓋聶的鋒利視線。
心中微起波瀾，不能再平靜。
面上動了動。
低首雅聲道：
「回陛下，正因陰陽家在方才觀看到了一道白虹貫日而去，緊接著又看到了燕國的氣數，好似一柄天劍一般，自東而來，似要捅入秦國氣數所化的那條黑龍的脖頸之下，月神才受首領指引，來看陛下安危，現在看來，陛下果真是吉人天相，不僅刺客伏誅，甚至連那刺客之劍上的燕國氣數，也在呼吸之間笑納了。」
「嗯？燕國？」
嬴政擰眉:
「你說荊軻是受到了燕國的指派，前來行刺寡人？」
「不錯，依首領看來，燕國應該是感覺到了秦國大軍壓境的恐懼，所以才想要殊死一搏，雖不知他們是如何將燕國氣數注入在了那把劍之上，以此想要破掉陛下的護身氣數。」
月神平聲說道：
「但只憑結果來看，燕國此舉失敗，不僅僅是即將要面臨著陛下的怒火，更因國運在這殊死一搏之下被賭輸掉了，隨著那一劍崩潰而崩，接下來的燕國，就算不用陛下去大舉進攻，它自己也要崩潰了，將會出現各種動亂和天災和人禍。」
聞言。
秦國之內的群臣，也都面面相覷。
李斯眸光一動，上前問道：「這麼說來，燕國已經名存實亡了。」
作為當今天下奇人之荀子的門徒。
李斯雖然對武功一道沒有什麼天賦，但讀書人最擅長的就是博覽群書，之於氣運一說，儒家當中也有記載。
子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知天命。
李斯雖然還遠遠沒達到知天命的地步，卻也對於世上許多事情的存在，並不迷惑。
子不語怪力亂神，並不代表就沒有。
望著殿下李斯和月神的對話。
嬴政眸光深冷：
「若真是燕國派人來刺殺寡人，不管他氣運是否真的已經斷了，我大秦都要親自踏平燕國。」
刺客，古來不絕。
嬴政閱讀古籍，也看過聶政、專諸等刺客的故事，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被人刺殺的王。
但也正是因為這種刺殺。
讓他完全感覺到了剩下來的幾個國家如今是多麼的恐懼和絕望，才會瘋狂到做出這樣的舉動，於絕望之中盡力的尋找著一點點希望。
既然如此。
那他就徹底將剩下的四國王室心中那僅存的希望，全都攥滅！
當荊軻刺秦失敗之事傳出之後，天下人都知道了接下來燕國可能會迎接而來的怒火……
燕國王室上下一團混亂。
燕王當天就派人包圍了自己的兒子，燕丹的府邸，準備將自己的兒子擒拿下，交給秦國，以息怒火。
然不料，太子府上，燕丹早已經帶著妻女消失一空。
…………
東海之濱，又被稱之為桑海，意為日出扶桑之海。
古人認為桑海是太陽升起的地方。
二百多年之前，這裡附近有一個國家，叫做魯國，誕生了一位身材高大的讀書人，曾帶著三千弟子周遊列國，最後回到了魯國，開創了儒家門派。
那個高大的讀書人，叫做孔丘。
從此，這裡多出了一個小聖賢莊，主要作為儒家弟子們活動的所在之地。
某種意義上，也是諸子百家之中儒家的總舵。
小聖賢莊內。
臨靠海邊，高山竹林，竹林中有一座院子，很是清幽。
姜太一便跟著前方的那位老書生，緩緩走進了他的別院，進入其中，看到院內的牆壁上掛著許多的竹簡，似乎在晾曬一般。
就在走進院子當中之後。
姜太一站立原處，說道：「好了，兩位要和我聊些什麼，可以說了。」
荀況握著竹簡轉頭。
那跟在兩人身邊的蝴蝶，也緩緩變化成了一個青年道人模樣。
姜太一望著青年道人的元神化形，不由稱讚：「很高深的精神境界，只靠精神，就能無限接近練氣化神之大成，不愧是道家如今的執牛耳者，莊子大師。」
「比不過道友的境界高深。」
青年模樣的莊子元神目視姜太一，說道：
「其實在道友那日伴隨著天火來到人間，我就已經感知到了，只不過，當時誤以為道友是天人下凡，還曾想著人間的規矩怎麼沒有對你起作用，後來卻發現，道友既不是人間之人，也不是天上之人……」
「人間的規矩？」
姜太一早就注意到了莊子和荀子所說的這個特殊的字眼，道：
「倒是想請教。」
荀況手捧著竹簡接過話來，道：「這就要從遠古時代說起了，當時人間和天上，其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分，大地之上，人神混居，時常會有天人下界，來幫助人間的人。」
「那時候，人們把一個部族當中最強的人稱之為『帝』，後來伴隨著部落強大，部落變成了國家，帝也多出了好幾位。」
「原本是人間的爭殺，卻被天上的一些人看到了人們爭殺之間部族，國家之間聚散離合的無形氣數。」
「氣數，普通人望不見的東西，對於天上人而言，卻是某種接近於命運的力量，誰能掌握足夠的氣數之力，就可以掌握天上人間的命運，掌握了命運的人，那就是一切的主宰。」
「於是，為了爭奪人間的氣數，天上的人開始不斷插手人間的事情，主宰，推動，影響人間王朝的興亡，目的只在於從中竊取人間氣數，提高自己在天上的力量和權柄。」
「這種做法，從三皇五帝時代開始，一直到夏商時代，人間幾乎完全成為了天上的農田和魚塘，等待一個王朝的氣運成熟了，就將之收割垂釣上去。」
「天上仙人們視人間眾生為螻蟻一般，予取予奪，操縱人間的興亡和命運。」
「而人間的帝王們也不乏發現了這一幕後真相的存在，也曾想要擺脫過天子的命運，卻無一例外的失敗，因為天人在那個時候，可以沒有限制的下凡來操縱人間王朝的勝負，比如黃帝和蚩尤的逐鹿之戰，就是一個例子，人間的力量對於天上而言，太過弱小了。」
「然即便是如此，仍舊是有人想要為之做出努力，想要為人間爭取一點自己的自由。」
「直到商周大戰之後，終於有一個讀書人，在延續了其父王和父兄，以及丞相姜子牙的力量之後，以易為基礎，踏入了陸地神仙之境。而後十年，他並不飛升，而是繼續留在人間，將自己的一身修為都化作了規矩，散入了人間各處。」
「第一重規矩便就是：天人不可輕易再來人間，若強行跨過天門，便要跌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