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天幕府明面上的執掌者,被譽為天照大御神之下的無雙第一人,瀛洲有史以來刀道第一的坂田藏,
他的出現極少,但每一次現身都足以引發整個九州四島的一次震動。
就在方才,他出現的一瞬間,那種無形的威壓已經讓古川秀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古川秀樹抬眼仔細打量,只見坂田藏外表看似是一個平平無奇、不留鬚髮的中年人,然
而他的眼神中卻透露出不同於常人的深邃。他身穿傳統的和服,簡潔而又不失莊重,腰間掛著一把太刀。
其神色淡泊如水,仿佛世間紛擾都與他無關,仿佛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動心,更沒有任何人能讓他真正放在心上。
當坂田藏的目光與古川秀樹相交,他微微點了點頭,用深沉而穩重的聲音說道:
「年輕的劍客,你的實力我已然認可。」
「你能夠擊敗赤犬,這足以證明你在一眾大陰陽師中,也算是頂尖的存在了……」
然而,話說到此,坂田藏的臉色忽然一變,他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不對……你的氣息,只是大允?!」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驚訝和疑惑。
古川秀樹雖然修行了菩提心證,但他並未藉此突破七境,而是選擇在武道方面尋求突破。
因此,當聽到坂田藏指出了他的境界,他心中不免感到一絲意外。
畢竟在此之前,他所遇見過的神境大陰陽師們,都未能察覺到他的真實境界。
由於菩提心證的獨特性和罕見性質,使得修煉者的氣息變得異常平和。
對於那些對氣息敏感度不夠高的人來說,他們自然是無法洞察到古川秀樹身上的那些特異之處。
然而坂田藏卻與眾不同,他的實力已經達到了一個令人驚嘆的境地,幾乎可以說是站在了神境的巔峰之上。
他距離真正踏入造化境界,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他感知敏銳,對氣息的捕捉能力遠超常人,因此能夠洞察到許多人無法察覺的細微之處。
而且如果不是日蓮神君以時光長河的力量將外界隔絕,他或許已經感受到了時光之力的洗禮,從而順利突破到造化境界。
然而,這一切他並不知曉,他只知道自己從幼年時期開始,就已經是天照大御主的忠誠侍奉者,是這個世界上少數能夠親近神靈、與之溝通的人。
在這個關鍵時刻,一旁身受重傷、遍體鱗傷的赤犬也忍不住發出驚愕的嘶吼:
「這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不是大陰陽師?!坂田!你是不是看錯了?!」
赤犬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和疑惑,他無法接受這個出乎意料的事實。
坂田藏有些怔然,心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他就調整了自己的思緒,讓自己重新恢復平靜。
他淡淡地說道:「有可能是我看錯了吧,畢竟萬事皆有可能……」
他的聲音里似乎是在承認自己的失誤,但語氣卻並非如此。
稍作停頓,赤犬又補充道:「這小子應該是修行了某種可以隱藏氣息的法門。」
「應該吧。」坂田藏再次抬頭看向古川秀樹,他緩緩開口:
「你的實力確實很不錯,能夠取勝與赤犬,這足以證明你的能力。」
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但你戰勝了赤犬,也並不代表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想要真正做到隨心所欲,你還差得很遠呢……」
古川秀樹聽了這番話,不禁發出一聲冷笑,反問道:
「那你呢?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坂田藏被問得一怔,但很快他就恢復了鎮定,緩緩說道:
「我所代表的不僅僅是個人,更是天照陛下的意志。」
古川秀樹聞言,當即放聲大笑起來:
「天照陛下?難道他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唉……看你這樣子,應當是近些年才甦醒的上古修士吧?」坂田藏在聽到古川秀樹之言後,並未顯露出惱怒之情,
反而在他的眼眸深處,隱約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憐憫。
這種憐憫,就像是對一個尚未開化的孩童,或是對於一個長期與世隔絕者的無知所表示的同情。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你未曾親耳聽聞過天照陛下的偉大事跡,也無法體會到他為了這個世界,究竟付出了何等巨大的努力。」
「這些深層次的東西,對於你一個沉睡了多年的修士來說,確實是難以理解的……」
坂田藏停頓了片刻:
「你沉睡了這麼多年,對於外界的變遷一無所知,這也難怪你會有這樣的無知。」
說到此處,坂田藏輕輕地、但卻又十分堅定地,將自己的右手放在了腰間那柄刀的刀柄之上。
「然而,」他繼續說道,「即便我能夠理解你的無知,但一些必要的懲罰還是免不了的。」
坂田藏緊緊地盯著古川秀樹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內心:
「如果你能夠接下我接下來這一刀,那便說明你有資格聆聽陛下的教誨了……」
古川秀樹聽到這話,不由得嗤笑一聲,反問道:「那若是我接不下來呢?」
坂田藏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若是你接不下我這一刀……那結果自然是……死!」
伴隨著「死」這個字眼脫口而出,他緊握了刀柄。
空氣中突然瀰漫起一種緊張而肅殺的氣氛,仿佛連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一般。
而坂田藏的那柄刀,也即將出鞘。
五萬年前的時候,坂田藏就已經感覺到自己在刀道的修行之路上似乎已經走到了盡頭,仿佛再也無法寸進。
他深知自己在刀魂、刀意、刀道方面已經做到了極致,甚至憑藉自身的領悟,創造出了一套直指神境的刀法。
然而即便有如此成就,他仍然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迷茫。
在創造出這套刀法之後,坂田藏突然有了一種刀道已經被自己走到盡頭的錯覺。
他決定去尋求天照陛下的指引,希望能找到繼續前進的方向。
他向天照陛下詢問,該如何在刀道上更進一步,
然而,天照陛下的回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天照陛下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汝之天賦,何須如此……」
這句話讓坂田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並不理解陛下的真正意圖,於是決定在大日御所之前靜坐冥想,以期找到答案。
就這樣,坂田藏在大日御所前枯坐了整整三千年。
在這漫長的歲月里,他將自己所修習的所有刀法、刀術在腦海中反覆演習了千遍萬遍。
他沉浸在刀法的海洋中,不斷揣摩、體悟,試圖找到新的突破口。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發現,自己對這些刀法的理解越來越深,但同時也越來越覺得它們似乎變得不再那麼重要。
最終,坂田藏已然將所有這些刀法忘卻。
他深知只有擺脫過去的束縛,才能真正地邁向新的境界。
於是,他毅然決然地棄刀不用,開始全新地參悟天照陛下當初所言的深意。
似乎是見他修煉得如此勤勉,又或許是見他這般執著有些可憐,
那一日,天照陛下再度對他發出一聲深沉的輕嘆:
「何必如此執著呢?」
伴隨著這聲嘆息,天照陛下賜下了一縷璀璨的光華。
這光華非同尋常,它凝聚了坂田藏所用佩刀那漫長的數十萬年歲月。
當這縷光華緩緩降臨,坂田藏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湧入體內,仿佛他與自己的愛刀已經徹底融為一體。
在這一刻,他感覺自己仿佛就是那把刀,而那把刀也仿佛就是他。
這種奇妙的融合讓他感到自身的刀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洗鍊與升華。
他覺得自己仿佛能夠洞察到刀的本質,領悟到更深層次的刀意。
若是此時有造化神君在場的話,他們定能認出這縷光華實則是一道宙光。
只可惜,坂田藏還無法感悟到時光長河的玄妙,他只能被動地汲取這道宙光中的時光之力來孕養自身刀意。
然而他並不知曉這一切,只以為這是天照陛下的恩賜。
同時坂田藏也深刻地明白了一個道理:千般刀術雖然變化無窮,但萬變不離其宗。
對於他來說,只需要掌握一招能夠殺敵的絕技便足夠了。
於是,他決定從頭開始習刀,專注於修煉那一招最具威力的拔刀術。
拔刀術,這是他最初習刀時所學的招式,也是他認為威力最大的一招。
這一招的動作看似簡單,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拔刀出擊。
然而,要想真正掌握這一招的精髓,卻需要長時間的刻苦修煉和領悟。
為了修煉這一招拔刀術,坂田藏每日都堅持練習三千次,風雨無阻,雷打不動。
直到今日,坂田藏已經持續不斷地練習了這拔刀術整整五萬年。
在這漫長的歲月里,他從未間斷過對拔刀術的磨鍊。
雖然他未能直接接觸到時光之力,但他的這一招拔刀術卻在無形中融入了時光,被賦予了造化的意義。
這也就使得,一切都不一樣了!
就在坂田藏拔刀的一瞬間,原本由古川秀樹的漫天劍光所形成的凌厲攻勢突然間就像是被冰封了一般,完全凝固在空中,動彈不得。
同時原本因為暗御津羽而變得雷鳴電閃、慘澹無光的天空,此刻也烏雲盡散,雷光消逝,露出了久違的晴朗與光明。
坂田藏的拔刀術從表面上看去似乎平淡無奇,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可見。
古川秀樹甚至能夠在心中,由衷地讚嘆這拔刀術的優雅與美麗。
但這刀,卻是給了人以假象。
這一刀實際上快得令人難以置信,其速度甚至超越了光的極限,仿佛是從遙遠的時光深處猛然斬來的一擊。
刀去無痕,萬籟俱寂,天地好似在這一刻凝固住了。
風停、雨凝,古川秀樹從這刀身的倒影上看到了一位少年,
其勤懇修習刀法,後又得神靈恩賜,方才有了這樣一刀。
不僅如此,瀛洲的九州四島,亦是倒映在這刀身之上,
此刀,好似凝練了整個世界於其中!
刀乃萬兵之首,亦是殺伐之首,
無數年來,死於刀下者不知凡幾。
刀者無情,汝輩皆芻狗!
刀者無情,天地亦可破!
刀者無情,時光猶可斬!
此乃坂田藏所領悟的終極一刀,亦是他如今唯一還掌握著的一記刀法,
亦是必殺之刀,是沒有任何一位神境,能夠從這樣一刀之下活過來的刀法。
古川秀樹的心靈亦是為此刀所震懾,他也想同其對抗,
但他也知道,自己修行的時間太過短暫,
如今戰勝赤犬就用了傷人也傷己的秘法,這也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
想要戰勝坂田藏,在這短時間之內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為了活下去,古川秀樹並不在乎自己的臉面。
感覺到脖頸處似是已經冰寒,古川秀樹發出了驚天一吼:
「老師!」
伴隨著這一聲呼救,原本的風雨雷電,亦是重新凝結起來。
地上被停滯了時光的無數陰陽師,亦是可以重新活動了起來。
「如此刀法……」
一聲輕笑不知曉從何處傳出,但卻又無限回音以坂田藏為中心開始迴繞:
「看來你已經是距離造化不遠了!」
這聲音顯得平靜淡然,還帶著一絲絲的欣賞藏於其中:「只是可惜……」
「若非日蓮和尚,只怕你突破到造化已經很多年了。」
見著自身最引為傲的一刀被輕鬆掐滅,坂田藏眉宇間亦是閃過一絲悚然,但他依舊是發出一聲冷笑:「你竟敢如此褻瀆天照陛下?」
「想必你就是這位飛鳥劍聖背後之人吧?黑川武司!」
一道由陰晦五氣所鑄就的虛幻身軀從虛空之中映出:「不錯,是我。」
在陰冥氣息的遮蔽之下,謝缺的面孔顯得若隱若現,整個人都好似化作了來自冥土的陰司判官,或是索命的無常一般,令人有些不寒而慄。
坂田藏冷笑道:「藏頭露尾!」
謝缺亦是笑了笑:「你欺負完了我的弟子,那也該我欺負欺負你了。」
「我也同樣是一句話。」
「若是你能夠接的下我一招,你便大可以安心離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