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覺到了體內世界的變化之後,謝缺頓時感覺其中傳出堪稱海量的靈機,
兩道天心印記的融合併非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它需要謝缺精心操控和調整,以確保其中平衡。
謝缺能夠感覺得到,這兩枚天心印記皆是相當於昔日地仙界流落在外的碎片之一,
它們攜帶著地仙界的古老的洪荒氣息,因此一旦融合開來,所鑄就的天心印記也就有了一點昔日地仙界內天心印記的威能。
要知道,地仙界化作三千小碎片,每一個碎片都是一個世界,那麼地仙界的天道該有多恐怖,也是可想而知。
只是一瞬間,謝缺便感覺到自己就快要被這股力量給撐得爆炸,他的身體像是承載不住這樣的能量波動。
謝缺瞬息之間便升騰起丹田內的陰陽二氣,形成一處混洞,將所有的體內靈機盡數送至其中。
這個混洞仿佛是世界的起點,吸收著所有的能量,保持住謝缺體內的平衡。
兩尾陰陽魚頓時開始在謝缺的體內激素運轉起來,一陰一陽,將所有納入謝缺軀殼內的靈機變換成最為原始的氣血力量。
畢竟有著「破境之身」的謝缺,是不怕氣血力量過多的。
但若是其他能量,他不一定能夠接受得了那麼多。
而且,謝缺現在還有著三百六十頭龍象幫助他吸納氣血,這更是不用多說。
這些龍象化作的氣血之力,如同一股巨大的洪流,幫助謝缺掌控和轉化這些新獲得的氣血。
在接受了如此海量的氣血之後,每一個竅穴之內的龍象都開始演練起謝缺傳授給他們的武學,每一招每一式都蘊含著天地間的至理。
於那一方方好似小天地一般的竅穴之內,所有龍象皆是混身熔煉似火,他們的身軀在氣血的滋潤下,變得更加的強大和堅韌。
但變化最大的,還是作為三百六十尊龍象集結的謝缺本身。
此時的他,仿佛化作了天道的化身一般,
在這片末日將亡的世界之內如履平地,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世界的心跳上,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無上的威嚴。
即便是在這末世之地,也沒有什麼再能夠傷害他了。
甚至於那些閻浮世水,也不能夠侵蝕到他一分一毫。
體內的每一頭龍象,都已經是無限逼近於神象的境界,
他們現在已經是在這般無盡氣血的滋潤之下,就快要晉升武神,成為真正的無敵存在。
在這般力量的加持之下,使得謝缺的身軀力量比起此前增加了就快要一倍!
他本就已經是強大無匹的身軀,此時此刻亦是變得更為無敵。
而且謝缺也能夠感覺得到,再想要以時光長河的力量削弱自身,
就必須先跨過兩道天心印記來對付自己,這是一道幾乎無法逾越的障礙。
他自忖,除了那些超越了造化神君的頂尖人物,還有誰能夠超越兩尊世界力量的總和?
而就在謝缺得到天心印記的一瞬間,於世界之外的無盡虛空中,三位神君正相對而坐,他們面色平穩,不慌不忙,仿佛一切都掌握在他們的手中。
忽然之間,星河宮主亦是睜開了眼,他的眼神深邃如星空,洞悉一切:「此界有變,只怕是要啟動另一套計劃了。」
「也不知曉那位佛皇是否得手……但在我看來,這般變動即便是你我神君自斬修為進入其中,都難活得一命。」
大幽天神君沉聲說道,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不安和凝重。
「這佛皇只不過是身軀力量強上了一些,在此天道的毀滅力量之下,想要活下來,還是有些困難的。」
天帷神君也發表了看法,他的聲音低沉,似乎在預測著某種不祥的的未來。
大幽天冷哼一聲,亦是言道:「那土著不過仰仗著尚有些許實力,便生狼子野心,將二位皆不放在眼中,死了也是活該。」
天帷神君感受了一番之後,也默然頓首:「我能感覺得到,此界似乎就要毀滅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施展秘法,看看那佛皇是否還活著。」
瞬息之間,天帷神君背後血翼展開,將其自身包裹在內,那血翼猶如紅寶石般璀璨奪目,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只是未有幾個眨眼的功夫,他便重新舒展開雙翼,皺起眉頭,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疑惑和不安:「那佛皇估計已經是隕落了……我竟是感受不到他體內流淌著的那些源祖之血。」
星河宮主眸光變動三分,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深思:「里維斯,是否有可能是你那源祖之血盡數被其煉化……」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猜測和疑惑。
他話音未落,便見得天帷神君搖了搖頭,他的眼神堅定而堅決:「不可能,其中所蘊含的先祖意志就算是我,都不能將之消滅分毫,更勿論這還沒有凝成造化神體之人了。」
其實天帷神君說的也沒錯,謝缺確實不能夠泯滅其中意志,但他們想不到的是,謝缺竟是得來了兩道天心印記。
靠著體內這兩道天心印記,什麼意志都不可能再在謝缺體內作祟!
「既然如此,那便開始行動吧。」星河宮主嘆了口氣,他也沒有想到竟是會走到這樣一步。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安,他知道,此界將要毀滅,再不從中取得天道宙光,只怕此後就沒有機會了。
而想要找到這樣一個將毀滅的世界,是極其困難的。
雖說世界無限,但就算是千百萬年,都難尋這樣一個難得機會,
而這樣的一個將要破碎的世界就像是流星划過夜空,短暫而稀有。
話音落下,三位神君聯合鋪展開屬於自己的造化神體,他們的身體散發出耀眼的光芒,仿佛是宇宙中的璀璨星辰。
他們背後的時光長河宛若洪流一般傾覆而下,帶著無盡的歲月氣息,深邃而浩瀚。
就在讓常人難以看清的光色之中,三道身影從時光長河之中踏出,他們的身影如同穿越時空的旅人,帶著過去和現在的交匯。
隨後又直接躍入到這終末世界之內,他們的動作乾淨利落,充滿了決絕。
而三人的意念,亦是集中在這三道身影之上了,他們的思維如同穿梭的電光,快速而精準。
這並非是非自斬修為之法,而是以時光長河的力量,召喚出過去的自己,並將現在自己的力量封存其中。
這樣召喚出來的自己,便是可以擁有現在自己的力量,只不過他們的境界都停留在了七境,而非神君境界。
這般秘法的好處,便是可以在得手之後,立即將時光長河重歸於自身體內,使得自己恢復原本的狀態,
而一般的自斬修為,就需要重新凝練造化神體了。
這種秘法對於神君而言,無疑是一種強大的助力,可以在關鍵時刻發揮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二者相比,前者雖說能夠得到的力量更強,但也更有風險,這種風險如同走鋼絲,一步不小心就可能萬劫不復。
若是有心思斐然的造化神君在外,破壞了他們召喚於此的時光長河,那麼他們就只能永遠維持這般狀態,再也不可能重新凝練造化神體了。
這種後果無疑是災難性的,他們將失去神君的力量,淪為七境。
而在界內的謝缺,亦是知曉天地將傾,亦是開始搶奪時間,開始抽離其中天道宙光。
畢竟幾乎所有能夠吸納的氣息力量,都已經是在他的體內了。
謝缺的渾身上下,都已經到達了飽滿狀態,就像是充盈的氣球,隨時都可能爆炸開來。
甚至於每一個竅穴之內,皆是雷火滾滾,每一頭龍象都還在瘋狂凝練著謝缺褫奪而來的偉力。
運轉起星河宮主所傳授的「採光納意法」後,謝缺便感覺自身形體之上出現一陣迷濛光暈。
仿佛自己整個身軀都陷入到一種極為奇特的狀態,就像是與世隔絕,獨立於宇宙之外。
世界開始在他的眼中逐漸變遠,變小。
但不止於此,還有更多的世界畫面化作點點碎影,散落於謝缺眼前。
他知曉,這些斷變換著情形的碎影,就是天道宙光。
這些從根基上來說,是整個世界過去所經歷的一些重要事件,被天道記錄其中,其中所蘊含的乃是天道的本源之力。
而一旦將其中這些信息剝奪,唯獨留下其中浩瀚的時光之力,那麼就可以之凝練成為一枚無數神君夢寐以求的天道信標。
正當謝缺想要隨意從中抽離一枚之時,卻是發覺面前情形再變。
一股極為強烈的排斥感頓時生出,這排斥感並非是針對謝缺,而是其他,但卻又無處不在。
「有人闖進來了。」
謝缺心中一動,便知曉定然是外界的那三位察覺到此界變化,有些等不及了。
「他們是自斬修為了麼……」他有些遲疑,不知曉那三位神君究竟是以何法入界。
驟然之間,謝缺眼中也隱隱出現了一道血翼張開,鋪天蓋地的身影。
「天帷神君。」
但即便是天帷神君,在這天道面前亦是只如狂風驟雨之間的一葉扁舟,雖是傾倒,搖搖欲墜。
謝缺眼中的天帷神君,卻是不知曉用了什麼神通,竟然是漸漸在這狂暴的閻浮世水中站穩了跟腳。
隨即其神念出體,帶著一抹時光的力量,就要牽引宙光入得體內。
「不好!」
謝缺見狀,頓時心頭一緊。
也不知曉這天帷神君是不知所謂,還是有著別樣的把握。
現在天道陷入這般狂暴狀態,竟是還敢強收宙光,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虛無之間,謝缺瞳孔頓時緊縮。
在他眼內,那點宙光被天帷神君激發之後,不僅沒有被收入其中,
反而是天道的力量不斷噴湧入內,那點宙光一瞬間便開始擴大。
那一點如豆光點,轉瞬便變得如磨盤還要大,比赤日還要明亮……
下一刻,這光甚至直接埋沒了謝缺的目光所及之處,讓其頓感一陣天旋地轉。
……
當謝缺再度能夠看清周圍的時候,卻是發覺周遭狂風凜冽,
除卻一陣陣經文的誦念聲外,再無其他。
謝缺環顧四周,原本狂暴的末世環境和無窮無盡的閻浮世水已然消失不見。
現在出現在自己眼中的,是將要壓下的烏雲,以及一座金碧輝煌的寺廟。
這寺廟看似並不普通,其內木魚聲和誦經聲雜亂成一團。
謝缺還能從其中能夠聽出,
所誦念之語乃是古梵文,而經文似和觀世音菩薩有關。
謝缺有些愕然,但也立即就回過神來。
他好像明白了,自己現在是被拉扯入到了宙光所蘊含的片段之內。
那宙光既是能入得天帷神君之眼,想必再怎麼也是數百萬年之前的情形。
謝缺能夠感覺得到,自己的肉身力量依舊存在,但神魂卻是沒有辦法能夠感應得到了。
他呼出一口氣來,無論如何這對自己來說,也都是最好的一個結果了。
單憑肉身,自己已經是足以在一眾造化神君之中橫行。
唯一擔憂的,便是如今自己在這宙光片段之內,卻是沒有辦法去感應時光長河,也就沒有辦法從中脫離。
不過事已至此,只能再做計算。
謝缺思考著,又看過一眼腦中依舊盤旋著的審死圖籙,方才鬆了口氣。
正當此時,謝缺忽然聽見了一垂垂老矣的聲音,這聲音如同風中殘燭,微弱而又深沉。
「好寶貝……真是好寶貝啊……」
緊接著,謝缺又連連抽吸鼻子,一股濃郁至極的血腥味道也頓時鑽入到他鼻腔之內。
讓他最為驚奇的,便是這血腥味之中此刻竟是隱約含有點點清聖佛氣,好似蓮花清香。
謝缺也不猶豫,便是以陰陽混洞隱匿了渾身上下氣血之後,待得全身毫無能量波動,便是一躍而起,蹲在牆頭陰影之中。
他再細細看去,目光如電,穿過幽暗的院落,便只見得兩道模糊的身影,一道身影魁梧至極但卻是妖氣森然,
另一身影則是佝僂矮小,和那位反差巨大,宛如老樹枯藤。
只見得這矮小身影手中捧著一件金光燦爛的紅金色袈裟,滿臉慈愛,甚至於還流淌下來一行眼淚:
「這可……真是好寶貝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