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生命養殖場
「你的研究失敗了？」陳凡問道。
「沒有。」老者點頭，「恰恰相反，我的研究成功了，意識上傳終於可以將我們文明個體的意識，完整進行上傳，不是所謂的複製，克隆，而是真正的意識轉移……」老者回憶道。
「那為什麼？」陳凡有些不解，轉而眼神一亮，想到了什麼，「是因為代價太高嗎？」
老者聞言深深吸一口氣，「是啊。」
「代價太高了……」
「越是優秀的個體，文明越是發達，個體意識上傳的代價也越高，而我們作為銀河主宰，幾乎占據當時整個銀河系的主體人口。」
「意識上傳成功了，但是，結果卻並不能像我曾經設想中的那樣，用來徹底遏制文明的熵增……」
「相反，為了維持這脫離原生位置的意識，每分每秒，都需要代價去維持。」
「更難以接受的是，脫離的時間越長，維持消耗需要耗費的資源，會逐步的增長……」
「這些消耗，規模龐大，但是，仍然還算可控，所以，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更可怕的是，意識上傳技術，只要有源源不斷的從智慧生物提取的意識精華維持，極限壽命，可以遠遠超過一萬年的極限。」
「可是，一旦超過極限壽命一萬個銀河年後，需要維持的資源，就是以幾何倍數的增長。」
「這個代價太高昂了。」
「這個代價大到我們支付不起。」
「我們，無力支付……」
「但是，長生，乃至永生的誘惑，擊穿了所有的底線。」
老者深深吸上一口氣:「它們會想方設法去支付……」
陳凡想到這個時候，大致上是想明白了，遍體的寒意，忍不住升起：「所以……」
老者看向陳凡：「所以，你已經猜到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不是嗎？」
「所以，銀河主宰歷史上的機械文明動亂開始了。」
「究其根本，那個時候的銀河，幾乎沒有其他種族生存的空間，所以，想要長生，想要解決文明熵增的危機，要獲得高質量的意識精華，它們終究選擇了種族清理計劃，而且是更加徹底的清理計劃，無法計數的族人，在短短時間內徹底死於非命。」
「一個星球接著一個星球，一個星系接著一個星系。」
「屍骨累積起來，可以從銀河這頭鋪到銀河那一頭。」
「可笑的是，也因為意識上傳科技的突破，因為它們需要我繼續現在的研究，獲得更多的突破，所以，我登上了最高科學殿堂的十大王座，成為文明的至高學者，同時也是最高殿堂最年輕登上至高的學者……」
「可笑吧。」老者面露悲痛：「曾經我最希望的，就是有朝一日登上那最高的王座。」
「曾經，我一直為之努力的，是讓帝國放棄清理計劃的執行，徹底消滅熵增……」
「然而，我的研究，卻偏偏直接加速了清理計劃的執行。」
「我踏著累累屍骨，無窮的罪孽，登上了這所謂的至高……」老者心中悲痛，「那天，當我站到那個王座前面的時候，我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成就感，沒有曾經想要的光芒萬丈，那個時候，有的只有如抵深淵。」
「而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心就徹底死了。」
「我逃離了銀河的中心，逃離了最高殿堂，脫離了自身的種族，甚至利用意識轉移技術，將自身轉移成為了機械人。」
「我創造了機械文明，創造了這個依託於智慧生命之上的種族，通過意識上傳技術，匯聚不同種族的優秀人才，最終實現推翻銀河主宰存在的使命……」老者說著說著，眼中充滿著狂熱。
陳凡沉默……
老者狂熱的理念，他卻是看的一清二楚。
生命的悲歡並不相同，又或許，當初的執念太深。
陳凡能夠理解老者極端的做法，但是，眼下機械文明的做法，又何嘗不是成為另外一頭惡龍，或許比銀河主宰要溫和，但是，也好不到哪裡去。
心裡思緒萬千，陳凡不由想起了如今的銀河議會的結構。
「文明搖籃，文明選拔，文明議會……」
「這……分明就是一個篩選的過程……」
「為了在普通的族群中，篩選出更優秀的族群，進而收割高品質的意識精華？」
「母星，就好比待孵化的雞蛋，通過選拔，則意味著正式完成孵化，而文明議會，明顯，就是一個雞圈。」
「執政官文明，則就是銀河主宰眼裡的那隻成熟的雞……」
「成熟的雞，就該殺了……」
「除非遇到更加優秀的目標……」
「而雞圈裡成熟的雞，想要活的更久，就會默認，甚至想方設法刺激，支持更優秀的雞成長起來，讓它們自己避難……」
短短的一番對話，一切的謎底，似乎在這一刻解開了……
眼前豁然開朗……
「竟然……是這樣……」
「竟然是這樣……」
「既然機械文明打不過銀河主宰，那麼為什麼……」陳凡再次想到這個問題，不過，緊接著就得到了答案。
「製造雞圈的敵人，能刺激雞圈裡的雞長的更好。」
「而同時，機械文明，或許又何嘗不是銀河主宰的研究目標……」
「或許，這就是研究價值更大的一隻雞！它們，需要機械文明，來進一步完成更加優秀的意識科技！」
「甚至當年機械文明創始人逃離都是設計好的……」
一想到這裡，陳凡更加的毛骨悚然，高等文明的手段，要做到這一切，並不困難，即便是大夏自身，根據人的性格，去設計人的未來軌跡，就並不是什麼困難的……
特別還有相關的研究，可以將人部署在什麼環境下培養，然後定向去生產出相應技術方面的人才，並且，大夏在這方面，已經取得不少的研究成果……
大夏都能做到，那麼，以銀河主宰的科技圖譜，沒道理不知道……
腦海中的疑惑，一個個解開，但是，解開的代價，卻是讓陳凡更加看清眼下的這片星空，無形的陰影，仿佛這宇宙永恆的黑暗一樣，徹底籠罩了前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