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狄從小就從師父那裡得知自己命不久長,所以在這十餘年的習武生涯里,尤其是全身劇痛,痛不欲生的時候,他每每會想到死亡。
不是想自殺,而是想像死亡的情形,死亡的感覺。如果死能夠減免這渾身的痛楚,那麼死有何懼?
抱著這樣一種心情成長起來的他,特別能夠理解南宋神鵰俠楊過的心情,所以每當他演練拳腳的時候,總少不了要練一練楊過的黯然銷魂掌。
雖然他沒有內力,但是他追求的也不是掌力的強勁,他追求的是黯然銷魂那種意境。
就如同眼下,他當然不是投降了,也不是故意用棄劍的手段來博取契卡的停手,他只是萬念俱灰,自然而然地使出了這招「拖泥帶水」。
武林史上,拖泥帶水是楊過身陷絕境之時,打敗金輪法王的一招,但是人家楊過的內力何等充沛?而他現在這一招拖泥帶水,卻只是黯然銷魂的習慣而已。
這樣的掌法當然傷不得契卡,但是勝在精妙寫意,契卡猝不及防之下,竟而被掃中了臉頰,等於是吃了一記耳光。
這一記耳光,正應了那句老話: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契卡無比憤怒,正要施以報復時,楚狄卻比他先一步反應過來,扇過臉的那隻手陡然變換手型,改成了螳螂刀臂,往回一挽一攏一帶,竟把契卡手上的宇宙神劍奪了下來。
冰宮中,龍氏姐妹被這突兀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等到楚狄拿到了滿電的宇宙神劍時,龍耀京直接歡呼出來:「楚狄,好一招螳螂奮臂啊!漂亮!」
激動之下,竟而忘形,抱住了姐姐的手臂,「姐,他這招用的比我可好多了。」
龍玉京道:「你才知道啊?他對武學的理解比你深厚一百倍。」
楚狄奪取宇宙神劍的這招,正是龍耀京發在銀河戰紀論壇里那套螳螂十六式之中的一式!名為螳螂奮臂,乃是徒手奪取敵人刀劍的精妙擒拿手法。
楚狄拿過神劍來可就不給契卡機會了,也不用獨孤九劍了,直接就來了一套百變千幻衡山雲霧十三式。
一式七劍,總計九十一劍,潑風般掠過契卡的周身上下,只殺得契卡皮開肉綻,綠色的光束和綠色的血液交相輝映,將他們所在的這方空間都渲染成了綠色的世界。
契卡也真不是常人可比,換做常人,這九十一劍下去早就被氣化成氣體了,甚至氣化而成的氣體都被烘乾了,而他的身體卻依然完整,竟然連骨頭都沒斷一根,全身都只是皮外傷。
只看得龍氏姐妹暗暗心驚,這得是什麼樣的身體才能禁得住宇宙神劍如此的狂削亂砍,就是少林寺的金剛不壞體也到不了這個程度吧?
不過縱使契卡的身體超級抗打,此時也沒了還手之力,疼得連聲哀嚎滾落在地,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落荒而逃。
楚狄也是越砍越心驚,這樣都砍不死他,這人豈不是不死之身?這契卡顯然不懂什麼武功,否則也不至於被自己一記形似神不似的黯然銷魂掌扇了耳光,可是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怎麼能有如此強橫的身體?
他可不敢放縱契卡逃走,契卡若是逃脫了自己的追殺,反過來不知道有多少辦法可以殺死自己。即便是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契卡額頭那隻豎眼始終沒有釋放綠光。
他一邊追一邊繼續出劍,這時候他再次變換了劍招,用的是華山劍法中的絕招,附骨之疽。
沒有了宇宙神劍的契卡什麼都不是,不要說格擋,就是躲避也不會躲避,每一劍都刺入了他的後背,每一劍都有大量的綠色液體迸射濺落,但是結果卻與之前一樣,每一劍都殺不死他。
契卡始終不能擺脫滅星劍的零割碎切,情急之下忽然想起了自己還有一大助理沒有用上,連忙發動幻陣。
幻陣一經發動,形勢又起了變化,無窮無盡的冰林再現,排山倒海般砸向楚狄,在楚狄的眼中,契卡的蹤影瞬間消失,再也追之不上。
冰宮內,在龍氏姐妹的視野里,畫面中冰林出現,卻是靜止的,楚狄又開始像從前那樣瘋狂砍伐冰林,而契卡就站在他的身邊負手旁觀,他卻視而不見。
於是姐妹倆的心再次變涼,剛才她們一度認為楚狄有可能殺死契卡,將她們救回地球,但是現在看起來,剛才想的實在是太簡單了。
只不過幾個呼吸之後,契卡的身體就恢復了原狀,身上那些橫七豎八的創口均已消失不見,似乎是整理了一下情緒,然後說道:「楚狄,你們這代人是真的不講武德,明明說好了是比劍,你用拳腳幹什麼?」
楚狄聽了就冷笑幾聲,一邊砍伐冰林一邊說道:「還是那句話,你都要殺我了,我還跟你講規矩,講武德,你當我傻啊?」
仇敵廝殺,原本沒有任何規矩好講,死的就是活該,活下來的就是有理。
契卡說道:「好吧,我說不過你,那你就慢慢等死吧,別看你搶了我的滅星劍,這把劍的能量也是有限的,看你還能蹦躂幾天。」
說完這句,他的人影突然從畫面里消失,把龍氏姐妹嚇了一跳,連忙看向陶寶那幅畫面,唯恐契卡去殺陶寶了。
不過陶寶那幅畫面裡面並沒有出現契卡的身影,陶寶仍然在雪地里艱難地走著,對發自冰宮和另一幅畫面的聲音無動於衷。
龍耀京忽然想到了其中關鍵,說道:「我明白了,契卡是為了能在楚狄這個環境裡聽見咱們姐倆的說話,以及跟咱們對話,所以才保留了這裡跟楚狄那邊的通話設置。」
龍玉京道;「有道理,不過咱們就別想那些了,問題是現在我們怎麼辦?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龍耀京無語,過了一會兒,她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說道:「我很奇怪,契卡為什麼沒有用額頭上的豎眼癱瘓楚狄呢?」
「那是因為我的豎眼一上來就被他傷了!」
契卡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臥室門口,仿佛憑空顯現,他說話的確不撒謊,只說實情,「雖然當時就康復了,但是我這豎眼有個缺陷,那就是在受傷滴血之後一個月內無法動用法術。」
龍氏姐妹聞言不禁慶幸,幸虧楚狄一上來就命中了他的豎眼,不然現在楚狄已經死了。
既然楚狄從頭到尾不講規矩,契卡難道不會有樣學樣麼?
龍玉京問道:「這樣說來,你在一個月之內都無法殺掉楚狄了?」
「嗯,若是我親自動手自然是這樣,可我是神,堂堂神靈,殺一個凡人還用得著親自動手麼?」
龍耀京知道姐姐最關心這件事,於是直接問道:「那你會讓誰動手?可別說讓我,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殺楚狄。」
「當然不是你,先耗他幾天再說吧,過幾天,如果他還沒有餓死,我就叫別人來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