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羨章正在院子裡看書練字,她現在的時間安排的非常緊湊,上半天和下午看書練字,吃過晚飯就開始修煉道法。
比起以前吃過飯就不知道幹什麼的日子要充實多了,不過以前也不能和現在比。
以前她去一次青霞觀要魁星硯,回來基本就要養好幾天的傷,而且有時候傷太重連做飯都沒力氣。
她最大的好處就是命大,放在別的小孩子身上夠死十次的傷,她只需要十天半個月就自動康復了。
梅羨章正在看《論語》,雖然看起來很吃力,但她看的卻很認真。
「人在不在!」就在這時,院子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大喊聲,受到打擾的梅羨章皺起眉頭抬起頭來一看,目光頓時一冷。
原來是邵癩子,而且還不止他一個人,他身後還跟著好幾個看上去很兇惡的無賴。
梅羨章合上書,朝院子外面喊道:「不在!」
邵癩子眼鏡在院子裡掃了一圈,當他看到梅羨章的時候不由露出一絲痞笑:「哦,是你個小丫頭啊,幾天不見嘿?咋變漂亮了?」
邵癩子身後一個無賴說道:「這丫頭片子底子不錯,要是送到青霞觀從小培養,長大後一定能招客。」
幾人看著梅羨章起了心思,邵癩子一腳踹開籬笆小門,然後帶著那幾個無賴走了進來。
「喂,小丫頭,你那個親戚呢?」邵癩子問道。
梅羨章道:「什麼親戚?我沒有親戚。」
「你少裝傻。」邵癩子惡狠狠地指著不遠處馬棚下的三太子道:「馬都在這裡,主人會不在?」
梅羨章看了一眼三太子,然後恍然道:「哦,那不是我親戚,那是我爹。」
「嘿嘿。」邵癩子譏笑一聲,「小丫頭片子還聽會認爹,你親爹剛死你就認了一個新爹?要不你也叫我兩聲爹聽聽?」
梅羨章冷眼看著邵癩子道:「邵癩子,你到底想幹什麼?如果沒什麼事,就滾出去。」
「哈哈,滾?我才不滾呢,我是來找你爹拿醫藥費的,上次你爹的馬踹了我一腳,那傷到現在還沒好,大夫說是內傷,還需要一千兩銀子才能治好,快把你爹叫出來!」邵癩子說道。
梅羨章看著邵癩子道:「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你真是個無可救藥的小人!你這種人病死活該,還要什麼錢,治什麼病?」
梅羨章這就用上了她剛學的《論語》,嗯,這種感覺很不錯,似乎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
邵癩子卻是微微一愣,旋即獰笑著朝梅羨章道:「小雜種,你還跟你那死鬼爹一樣拽起文來了,你他媽信不信老子把你賣到青樓去?」
梅羨章冷哼一聲,面色巋然無懼,冷眼看著邵癩子和他身後幾個無賴道:「色厲而內荏,譬諸小人,其猶穿窬之盜也與!」
「什麼意思?」邵癩子轉身朝那幾個無賴問道。
那幾個無賴也茫然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明白。
梅羨章道:「這句話是在說你們這些小人外表嚴厲而內心虛弱,就像是挖牆洞的小偷一樣。」
「他媽的!」聽到梅羨章的解釋,邵癩子等人頓時大怒。
「既然他爹不在家,就把她帶走,讓她爹拿一千兩銀子來贖。」一個無賴提議道。
邵癩子聞言覺得這個辦法不錯,當即說道:「好,就這麼辦。」
說罷一群人便朝著梅羨章圍了上來,梅羨章退後一步,她的右手背到身後靈光一閃,素還針已經出現在了手中。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清風突然吹入小院,掀起了一陣塵土,塵土飛揚之下,把梅羨章和邵癩子等人的眼睛全部迷住了。
當梅羨章、邵癩子等人再次睜開眼睛時,卻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而邵癩子等人一看到眼前的身影,臉色頓時一愕,這是一個很陌生的人,但他的身高看上去足足九尺有餘(2米左右),此人束髮右衽,面容方正,大耳垂肩,雙臂修長,虎背熊腰,雄壯異常。
這樣的人,任誰看到心裡都會打怵,更別說邵癩子這些痞子了。
「你你是誰?」邵癩子咽了口口水問道。
那人不答,只是轉過身來,然後彎下腰,伸出手在梅羨章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但就是這『輕輕』一拍,卻讓梅羨章齜牙咧嘴,一瞬間感覺肩膀要斷了一樣。
那人拍了拍梅羨章,又用目光掃了一眼一旁桌上的《論語》,然後伸出一根手指頭對梅羨章道:「小娃娃,《論語》不是這樣子學的,你且看好,我只教你一次。」
說完,那人直接轉過身去,伸出粗壯的右手一把抓在了邵癩子的左腿上,然後如同提小雞一樣把邵癩子給倒提了起來。
邵癩子一聲大叫,雙手一個勁地掙扎著,但那人卻直接提著邵癩子的左腿甩開臂膀掄了起來。
那人把邵癩子抓在手裡凌空掄得如同大風車一樣,然後扭頭朝目瞪口呆的梅羨章道:「學習《論語》的第一步,首先是要把你看不順眼的人『掄』起來,這個時候你就可以和他『語』了,他聽不聽得懂沒關係,但掄完後他一定會認可你的。」
說完,那人一邊掄著邵癩子,一邊說道:「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這句話的意思是,掄人的時候我們要不斷的學習各種掄人的經驗,這樣就會使我們得到快樂!」
這個時候邵癩子已經開始吐了,但他吐出來的污穢也如同水車一樣被掄灑得到處都是。
而隨同邵癩子一起來的那幾個無奈也終於反應了過來,他們紛紛大叫一聲便朝著那人衝上前來。
而那人也絲毫不慌,只見他伸出左手,一把揪住另外幾個無賴的手腕,那幾個無賴的手腕在那人粗大的手掌下就如同一根細面棍一樣,直接被那人滿把抓著一起掄了起來。
這個時候梅羨章再看時,就見那人右手掄著邵癩子,左手掄著五六個無賴,兩隻粗長的手臂掄圓後如同兩個不規律轉動的車輪一樣。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這句話的意思是,如果有朋友從遠方來找你切磋武藝,你應該高興地去掄他。」
「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這句話的意思是,別人不知道我的武藝,我也不生氣,我應該主動向他展示我的武藝,這樣也是品德高尚的人啊!」
說完,那人直接將手中的邵癩子等人掄飛出去,只見一個殘影在半空中划過,隨後只聽得一陣『噗通』『噗通』的聲音響起,很顯然邵癩子等人都被那人掄到了外面的小河裡面。
最後,那人拍了拍手掌,然後轉身朝仿佛世界觀受到劇烈衝擊的梅羨章道:「小娃娃,這就是《論語》的精髓,就在一個『掄』字上面。」
「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你知道這句話的含義嗎?」那人朝梅羨章問道。
梅羨章聽到這話,遲疑了一下,然後一臉不確定地說道:「好像是『不斷溫習舊的知識得知新的理解與體會,這樣就可以成為老師了?』」
那人搖了搖頭,說道:「錯了一點,應該是『不斷溫習以往的掄人知識從而得到新的理解與體會,憑這一點就可以成為老拳師了』。」
最後,那人再次拍了拍梅羨章的肩膀道:「你悟了嗎?小娃娃?」
梅羨章道:「我不知道我悟了沒有,我想問問你會醫術嗎?」
「哦?」那人疑惑的道:「你有什麼病?」
梅羨章抬起右手指著自己的左肩道:「沒有病,只是手臂被你拍斷了。」
「」那人沉默片刻,然後朝梅羨章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句話是說當你打不過別人的時候,就要儘量避開他。所以我拍你的時候,你可以避開。」
梅羨章道:「『敏而好學,不恥下問』,這句話的意思是說聰敏的人愛學打架,如果見到比自己更能打人的,應主動向他靠近學習請教打人的本事。」
「」那人聞言頓時面色一凝,然後看著梅羨章道:「舉一反三,好,你願不願意拜我為師?」
梅羨章道:「我已經有師父了。」
「真可惜!」那人看著梅羨章道:「你若拜我為師,千年內我定將你培養成三界第一女拳師。」
梅羨章說道:「那我的手臂呢?」
那人問道:「胳膊疼嗎?」
梅羨章道:「疼。」
「疼就是好胳膊,學習《論語》的正確方法我已經傳授給你了,希望你努力學習,我先走了。」那人說完,整個院子裡再次颳起一陣清風。
清風迷人眼,當梅羨章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梅羨章咧了咧嘴,她的手臂斷了,此刻正疼得她滿臉大汗。
不過好在方鑒離開時給她留了幾顆療傷靈丹,就放在枕頭下面的玉瓶里。
本來梅羨章不想浪費的,但那人管拍不管治,梅羨章只好跑到自己屋子裡翻出玉瓶,將一顆靈藥倒進了嘴裡。
三十息之後,手臂上斷裂的骨頭全部癒合,梅羨章再次做到了桌子前翻開《論語》。
但從這開始,梅羨章已經沒法用正常的思維去讀《論語》了,她每念一句,腦海里浮現出的都是各種掄人的道理和方法。
「完了,我好像入魔了。」梅羨章坐在那裡呆呆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