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原來你們在這裡啊。」
一個聲音在頭頂響起,方鑒和黑蟒仙抬頭看去,只見藍采和與帝釋天乘雲而來,很快便落到了篝火旁。
黑蟒仙急忙起身,面色形容極為恭敬,但這恭敬卻是對帝釋天的,因為他在魔界已經見識過帝釋天的厲害了,佛門菩薩,太乙金仙道行,這可是平日裡連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
「你不要這麼拘謹。」帝釋天看到朝自己揖首行禮的黑蟒仙道:「俗禮太多,就不便往來了。」
黑蟒仙連忙應聲道:「是,謝菩薩指點。」
方鑒席地而坐,看到二人也不行禮,只是又取出兩壇仙酒道:「今日倒是酒多。」
藍采和接住酒罈抱在懷裡,一臉鬱悶地說道:「只可惜我的須彌法寶都被那些邪徒毀了,那麼多酒丹,可惜了。還有我的花籃,那可是一件下品靈寶啊。」
方鑒笑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藍采和聽到這話說道:「你這話說得倒也不差,西方天帝已經許諾,說要送我一個新的花籃,還有玉板!都是仙寶級別的。」
「西方天帝?」黑蟒仙聽到這話愣了一下,臉上有些疑惑。
方鑒解釋道:「就是西天昊天天帝,又叫白帝。」
藍采和抬手指了指頭頂蒼穹道:「就是顥天大世界的老天爺,西方天帝陛下。」
黑蟒仙瞬間滯住,但他覺得藍采和是在吹牛,「你在吹牛吧?天帝陛下為什麼要送你法寶?」
藍采和笑道:「因為從明天開始,我就是西方顥天『游奕天將軍』了。」
「啊?」黑蟒仙吃了一驚,「你是說你要去天界當仙官了?」
藍采和點頭道:「沒錯,是天帝陛下請我去的。」
「我不信。」黑蟒仙口裡說著不信,但心裡卻已經信了一半,不免有些嫉妒。
方鑒則言道:「以你在天庭的地位,去西方顥天當個天將有點自降身價了吧?」
藍采和笑道:「這不是還沒有歸位嘛,所以白帝陛下就讓我先去他那裡當差,等歸位之時自然就會回去繼續做我的上洞八仙了。」
方鑒點了點頭,而黑蟒仙聽到方鑒的話,則一臉嫉妒地道:「我們倆都是真仙,憑什麼你能被天帝陛下召去做仙官?我不行呢?」
「哈哈哈。」一旁的帝釋天聽到這話就笑了,他看著黑蟒仙道:「人家本身就是有來歷背景的,是你這個野仙能比得了的嗎?你啊,還是好好想辦法化龍吧,不要好高騖遠,今後這仙界你還有的混呢。」
聽到帝釋天這話,黑蟒仙連忙朝帝釋天拜道:「菩薩法力無邊,不知小仙是否有入佛門的機緣?」
帝釋天愣了一下,然後搖頭道:「不是貧僧惡語相向,實話實說,以你的天分,在我佛門連坐騎都做不了。」
黑蟒仙被帝釋天無情的話深深打擊,面色蒼白,尷尬無比。
方鑒看到這一幕當即說道:「帝釋天,你這話就過分了,黑蟒仙道友若是成功化龍,你就算讓他給你當坐騎,人家也未必願意。」
帝釋天有些驚訝地看著方鑒道:「這位道友,你說話很合貧僧脾氣,此番貧僧隨藍采和道友前來,就是為了結交道友的。」
藍采和朝方鑒道:「他是自己尾隨而來的,不是我帶來的。」
方鑒微微一笑,說道:「結交可以,把你面前那壇酒喝下去。」
帝釋天哈哈一笑,道:「這有何難?」
說完,只見帝釋天抓起酒罈,揮手拍去酒封,直接『咣咣咣』就猛倒猛喝起來,不一會兒一壇仙酒就全被帝釋天喝光了。→
「好酒量。」方鑒說道:「帝釋天道友身為佛門菩薩,沒想到酒量卻這麼好。」
帝釋天笑道:「這天上天下的仙宴,貧僧不知道參加了多少,這酒量自然也是練出來了。」
藍采和說道:「可佛門戒律不是禁止飲酒嗎?難道你身為菩薩,可以無視戒律?」
帝釋天當然不會被藍采和的語言陷阱給套住,聞言笑道:「一切的戒律都是為了防止諸般慾念,比如這飲酒,若是過度了就會產生貪、嗔、欲之念,貧僧修行至此,早已能做到尋常見諸般欲望不起,既然慾念不起,那便不破戒律,飲酒自然也無不可。」
「況且這酒是由仙果、仙草煉製的酒丹所釀造,不犯殺業,為何不能飲用?」帝釋天朝藍采和反問道。
『啪啪啪』,一陣拍手的聲音響起,只見藍采和一邊拍手一邊讚嘆道:「果然舌燦蓮花,見識了。」
方鑒微微一笑,他倒不糾結這個,而是問道:「自在天道友的機緣可得了嗎?」
帝釋天當即點頭道:「得了,原來機緣便是發願建立『自在禪院』,然後便得到了『自在大道』的法跡。」
這倒和方鑒掌握的天機相差無幾,不過他臉上還是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如此,那下次見到自在天道友的時候,他就是證道太乙金仙了。」
「是的。」帝釋天面帶笑意,「他可是我們二十諸天之中,第三個成為證道太乙金仙的人。」
「恭喜了。」方鑒倒了一碗酒,然後朝帝釋天道了一聲賀,便將酒一飲而盡。
這時黑蟒仙突然開口說道:「肉好了。」
然後只見黑蟒仙將架子上的鹿肉取了下來,此刻鹿肉已經烤的通體金黃,肉香四溢,他先分了一塊鹿胸肉給方鑒,然後又取了一塊鹿脊肉給藍采和,接著又把一塊最大的後腿肉用雙手捧著遞給了身旁的帝釋天。
帝釋天接過後腿肉,然後便看到黑蟒仙自己拿起那塊青鹿肚子上的肉吃了起來。
帝釋天和方鑒、藍采和對視一眼,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已經吃了一口鹿肉的黑蟒仙有些奇怪地看著三人,他有些不解地問道:「你們笑什麼?」
帝釋天看著黑蟒仙笑道:「我收回我剛才那句話,你若入我佛門,還是可以做個大和尚的。」
「哦?真的嗎?菩薩,為什麼?」黑蟒仙眼睛一亮,連忙問道。
帝釋天說道:「你這麼分肉,道理在哪裡?」
黑蟒仙聽到這話頓時愣住了,隨後有些赧然,這可是他心裡的小算盤,自然不好意思就這樣說出來。
但帝釋天此刻卻道:「你不好說,那我就來告訴你。你給方道友分鹿胸肉,是因為你和他關係最好,而鹿胸肉最嫩最可口,所以你分給了他。你給藍采和道友分鹿脊肉,脊肉雖少,但卻有嚼勁,很香脆,而因為他現在成了仙官,你不敢得罪他,所以分他鹿脊肉。你分給我的是後腿肉,後腿肉雖然不如胸肉鮮嫩,也不如脊肉香脆,但卻最多最豐富,而你又想討好貧僧,所以就把後腿肉分給了貧僧。最後到了你這裡,就只留給自己最差的肚腹肉了。但你誰也沒得罪,反而討好了我們。」
說完,帝釋天看著黑蟒仙道:「貧僧說的對也不對。」
黑蟒仙直接被帝釋天點破了小心思,雖然非常尷尬,但也毫不做作,他立刻放下手中鹿肉,朝帝釋天拜道:「菩薩神通廣大,洞徹人心,小仙敬服。」
帝釋天此時也放下了手裡的鹿肉,只見他從袖中摸出一部玉冊來,送到了黑蟒仙手中,道:「看你心有玲瓏,貧僧便賜你一物。這倒也不是什麼法寶,此乃貧僧手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賜予你,你每日淨口持坐,誦讀一個時辰,可助你儘快消去劫業,早日化為龍身。」
看著眼前閃爍著微微佛光的玉冊,黑蟒仙心中狂喜,連忙雙手接過《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然後叩首拜道:「小仙拜謝菩薩賜經之恩。」
帝釋天微微一笑,說道:「好,不必如此多禮了,眼下吃肉喝酒才是要事。」
翌日,吃飽喝足的藍采和向方鑒與黑蟒仙道別,然後就上天界做官去了。
帝釋天見藍采和離去,也不打算多留,也起身告辭。
方鑒看著他道:「帝釋天道友是要回佛門去嗎?」
「暫時還回不了。」帝釋天擺了擺手,說道:「自在禪院剛剛建立,我和持國天道友還要幫自在天道友在這顥天大世界坐鎮些年。」
說完,帝釋天看著方鑒說道:「方道友,我總感覺你這個人非同尋常,以後只要我還在顥天大世界,道友有什麼事,開口就是,能幫的貧僧一定幫忙。」
方鑒聞言笑道:「好,那就多謝帝釋天道友了。」
帝釋天雙手合十,高唱了一聲佛號,然後便轉身駕雲而起,須臾便消失在了天際之間。
在帝釋天與藍采和離去之後,黑蟒仙也已持坐誦經完畢,清醒了過來。
「又剩下我們兩人了。」黑蟒仙站在方鑒身後說道。
方鑒笑道:「是啊,又只剩下我們兩人了,走吧。」
黑蟒仙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裡?」
方鑒道:「你繼續尋找你的大福緣之人討口封,我繼續去賣我的靈茶。」
「好。」黑蟒仙點點頭,接著轉身看著滿山青翠,群山蒼莽,問道:「方道友,還是用腳走嗎?」
方鑒道:「當然,路總是要一步一步走的。」
隨後,二人又開始邁步啟程,經過千山萬水、茫茫山河,一路賣靈茶、尋機緣,終於在半年之後,二人來到了煙羅部洲的中心,即太陰仙庭總壇所在的『明圩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