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悠悠,光陰倥傯,方鑒好似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他和玉鸞遊歷九方大千世界,最後自己也證得了大羅金仙。
但就在他證得大羅金仙,準備出關和玉鸞相見的時候,夢醒了
耳邊的風鈴聲越見清晰,身旁飄來一縷縷恬淡的幽蘭馨香,方鑒雙目呆呆地盯著雲房穹頂,此刻只有滿心的惆悵與孤寂,還有難以揮散的遺憾。
「俄然風鈴驚殘夢,一朝醒來更彷徨。」
方鑒再次閉上了眼睛,他想繼續入睡,在夢裡他證得了大羅金仙,而玉鸞就在他的洞府外等他成功的消息。
可這一次無論他再怎麼閉上眼睛,卻始終無法入睡,方鑒非常煩躁,他突然從玉榻上坐了起來,轉身朝外面喚道:「黑孩兒。」
但黑孩兒並未出現,甚至沒有應聲,方鑒奇怪地朝殿外看去,而這一看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玉鸞?」方鑒雙目一亮,立刻從玉榻上站了起來,朝那個身影快步走去。
然而當那個身影轉過來之後,方鑒臉色一僵,腳步猛地一滯,然後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九天玄女目光清視著方鑒,旋即檀口微啟道:「不會喝酒就不要喝那麼多。」
方鑒當即稽首拜道:「大帝君。」
九天玄女點點頭,看著方鑒道:「我聽黑孩兒說你喝醉了,所以過來看看。」
方鑒拱手拜道:「臣拜謝大帝君關懷。」
九天玄女微微頷首,然後朝方鑒說道:「你剛醒來,好好休息一日,明天來玄陽宮見我,天庭有一件極重要的事,只能你去做。」
方鑒愣了一下,平生第一次沒有馬上領命,然而看著九天玄女,遲疑片刻後道:「大帝君,臣臣想入封神榜為神。」
「什麼?」九天玄女詫異地看著方鑒。
方鑒這次鼓起勇氣再次說道:「臣想上封神榜,做一個無情無欲的神。」
九天玄女面色瞬間變得極其嚴肅,她邁步走到方鑒面前,然後微微低頭看著方鑒道:「因為玉鸞?」
方鑒面容彷徨、惆悵,半晌之後方正色言道:「是,大帝君。」
九天玄女看著方鑒道:「玉鸞就是我!」
「但您不是玉鸞。」方鑒看著九天玄女道:「您是九天玄陽元女聖母鈞天大帝。」
九天玄女失笑,她看著方鑒道:「玉鸞是我所化,她對你的一切記憶也都是出自我這裡。」說到這裡,九天玄女伸出雙手撫在方鑒的臉頰上,「如果沒有我,她會對你傾心以待嗎?你有想過這些嗎?你有想過我嗎?」
說完,九天玄女為方鑒整理了散亂的頭髮和發冠,又為他整理了衣袍,最後深深地看了方鑒一眼,然後毅然轉過身去,邁步走出了方鑒雲房。
「兒女情長是成不了大事的。」
「明天來玄陽宮見我。」在走出雲房的那一刻,九天玄女一身氣質陡然一變,又變成了那個天威森嚴的九天玄女大帝君。
隨著九天玄女離去,黑孩兒終於出現在了方鑒面前。
「老爺,您醒了?」黑孩兒看著正在發呆的方鑒問道。
方鑒回過神來,從九天玄女離去的方向收回目光,然後整理了一下情緒,看著黑孩兒問道:「我睡了多久?」
黑孩兒道:「回老爺,正好一個月。」
「這麼久?」方鑒再次一愣,旋即又問道:「那鈞天大帝君是什麼時候來的?」
黑孩兒眨了眨眼睛,道:「鈞天大帝什麼時候來的?她一直都在這裡啊?」
方鑒怔住,許久之後才問道:「一直都在這裡?什麼意思?」
黑孩兒立刻把方鑒喝醉後被送回來的情形告訴了方鑒,方鑒聽完後頓時不可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說,鈞天大帝君在這裡照顧了我一個月?」
「是的,寸步不離。」黑孩兒說道:「老爺,鈞天大帝君對您比親娘還親啊。」
方鑒聽到這話頓時哭笑不得,抬手在黑孩兒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道:「不許亂說話。」
「是是是。」黑孩兒趕緊吐了吐舌頭,他現在才想起來自己老爺的『親娘』來頭更大,希望她老人家大人大量,別跟自己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
方鑒負手走出了太素宮,他現在還不能從玉鸞離去的情緒之中解脫出來,所以只是漫無目的地到處亂逛。
不知不覺間,方鑒來到了一處從未來過的地方,這裡種滿了桃樹,桃花盛開,絢爛奪目,光彩灼灼。
方鑒看著眼前的桃花美景,一時竟迷住了,他立在桃花林中欣賞著眼前的桃花美景。
少時,一陣清風吹過,只見無數粉紅色的桃花在清風中漫天飄舞。
就在這時,前方桃林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方鑒被這陣聲音驚醒,他連忙朝前方看去,卻見一個身穿袈裟的胖和尚正遊走於桃林之中,口中吟唱著《桃夭》這首詩。
方鑒看著這個胖和尚似乎有些眼熟,於是快步走上前去,但他看清這個胖和尚之後頓時吃了一驚,「東來佛祖?」
那胖和尚笑眯眯地轉過身來,果然是佛門的現在佛『東來佛祖』。
釋迦牟尼在時,東來佛祖是『未來佛』,而釋迦牟尼已去,『未來已來』,所以東來佛祖就是『現在佛』了。
「哦?鴻清帝君?」東來佛祖笑著走了過來,「鴻清帝君怎麼有閒暇到這『桃花坡』來了?」
「桃花坡?」方鑒聽到這個名字頓時一怔,「這裡是月老的道場,桃花坡?」
「正是。」東來佛祖點頭笑道:「你看,這些桃樹上都是什麼?」
方鑒順著東來佛祖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見一望無際的桃花林中,每一株桃花樹上都掛著許多的紅色絲線。
「這些是紅線?」方鑒說道。
東來佛祖道:「對,這些就是紅線,你看,我就在找呢。」
方鑒詫異地看著東來佛祖手中的那一把紅線,疑惑地問道:「東來佛祖在找什麼?」
東來佛祖道:「在找姻緣。」
方鑒問道:「誰的姻緣?」
東來佛祖道:「我的。」
方鑒大為震驚,問道:「佛祖也有姻緣?」
東來佛祖笑道:「佛祖不能有姻緣嗎?」
方鑒說不出話來,只是怔然道:「那佛祖找到了嗎?」
「沒有。」東來佛祖搖頭道:「找了三圈了都沒有。」
方鑒道:「找不到那就是沒有姻緣吧?」
東來佛祖哈哈大笑,說道:「鴻清帝君,誰說要在這紅線結上才是姻緣,姻緣不止在紅線上,更有可能在心裡。」
「心裡?」方鑒迷惑地道:「何解?」
東來佛祖道:「你看這些紅線,月老給他們牽了之後要打結,這就代表一對姻緣成了。可是數十年之後,月老又要給他們解開。」
「為什麼?」方鑒問道。
東來佛祖道:「因為現世之事,豈有長久不衰之理?天地都有更替之時,何況姻緣?」
「所以。」東來佛祖伸手拍了拍方鑒的胸口處,「只有在你心中的,才是永恆的,至少在你的存在的無量時光長河內,她就是永恆的。」
「當她於現世存在時,她只在你的眼裡,且是短暫的。當她不存於現世時,她就在你的心裡,是永恆的。」
「凡所有相,皆屬虛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方鑒聽完東來佛祖的話,整個人渾身一顫,瞬間明悟了。
玉鸞終究只是九天玄女的大道化身,她永遠是身不由己的,就算九天玄女不將她收歸回去又如何呢?她『大道化身』的身份註定了她不可能代替九天玄女。
到時候方鑒、九天玄女、玉鸞三個人在一起,尷尬的是誰?只有玉鸞,她始終只是一個化身,她是不得自在的。
玉鸞的感情記憶來自於九天玄女,而現在又歸於九天玄女,一來一歸,就相當於玉鸞沒有存在過。
但如今玉鸞深刻於方鑒心中,這就是她存在過的證明,如果玉鸞長存於現世,那才是真正的『虛妄』,反倒是現在,玉鸞才真正的永恆。
方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滿心的惆悵瞬間消散,雖然方鑒心中仍有遺憾,但已然解脫了出來。
雖然心結解開了,但方鑒還是有些嘴硬地道:「這太唯心了,我不同意!」
東來佛祖:「……???」這麼大個佛陀站在你面前,而且還是在天庭裡面,你跟我說我太唯心?
「佛祖,您是來開解我的吧?」方鑒目光又看著東來佛祖問道。
東來佛祖哈哈一笑,然後看著方鑒道:「萬事皆有緣法。」
方鑒現在心情舒暢了許多,所以也開起了玩笑:「緣法?東來佛祖不會說我方鑒和佛門有緣吧?」
「那也不一定,如果鴻清帝君肯來佛門,靈山之上定坐蓮台。」東來佛祖笑道。
方鑒道:「哦?那東來佛祖願給我什麼果位?」
東來佛祖笑道:「大方如來佛,如何?」
方鑒:「」
「免了免了,還是天庭適合我。」方鑒連忙擺手道,隨後朝東來佛祖稽首一拜道:「多謝東來佛祖開解。」
東來佛祖搖了搖頭,然後朝方鑒問道:「貧僧此來也是有事相求鴻清帝君。」
方鑒聞言面色微訝,道:「哦?是什麼大事?竟煩勞東來佛祖親來天庭?」
東來佛祖道:「是這,我佛門弟子近日即將入世,與道門一起清剿混沌邪神,所以想在鴻清帝君這裡定製一批制式法器,以給我佛門弟子日常所用。」
「制式法器?」方鑒聽到這話,這可是天庭最擅長的東西,當即笑道:「這好辦,本帝下一道詔令,命天工院與佛門聯絡煉製便是。」
東來佛祖搖頭道:「這法器天工院做不得,只有鴻清帝君你這裡才做得。」
「我這裡才」方鑒猛地抬起頭來,看向東來佛祖道:「佛祖說的不會是」
東來佛祖點頭道:「然也,貧僧所要定製的制式法器共有兩種:一種是『華光禪杖』,一種是『太霄念珠』。」
方鑒懂了,他目光深邃地看著東來佛祖道:「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東來佛祖您是想要用華光寶銃為基礎煉製的禪杖,以及用太霄雷珠串成的念珠,對吧?」
東來佛祖雙手合十念道:「善哉善哉。」
然後十分乾脆地點頭說道:「對。」
可是,這玩意兒是『日常』所用的法器嗎???
(讀者老爺們,在整理大綱,今晚先就這一章,抱歉,大家別等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