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國,兗州府府城西南方的一個小村莊,大柳莊。→
原來的大柳莊如今已經變成了大柳鎮,鎮外的竹林和小溪已經不再如以往那般清幽寧靜,現在每天都有大量的行人客商在這裡路過,曾經靜謐安寧的大柳莊也變成了喧囂熱鬧的大柳鎮。
「老爺,您來這裡做什麼?」黑孩兒朝方鑒問道。
方鑒沒有回答,而是直接來到了大柳鎮土地祠外,稍稍放出一縷神威,下一刻土地祠中霎時飛出一道神光,當神光中的人影顯現出來後,方鑒臉上立刻湧現出了笑容。
「蘇晏道友。」方鑒朝眼前的土地神笑道。
大柳鎮土地神蘇晏先是一愣,待看清眼前之人後頓時一驚,然後連忙稽首拜道:「下官蘇晏,拜見鴻清真君。」
方鑒笑道:「道友不必多禮,未曾想時隔二百多年,大柳鎮的土地神仍然是你。」
蘇晏聞言也笑道:「如今大柳莊變成了大柳鎮,我的香火貢品也多了起來,這土地神做的倒也還算愜意。」
方鑒點點頭,然後說道:「當初我許了一個承諾,只是事務繁忙,以至於耽擱了兩百多年,現在回來履行承諾也已經完了。」
蘇晏聞言,當即問道:「鴻清真君是回來看劉宏業的嗎?」
「對。」方鑒說道:「他現在已不在人世了吧?」
蘇晏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劉宏業活了一百一十九歲,不過他在去世的前一天,將一封書信在土地廟前焚燒,是給真君你的信。」
劉宏業,就是當初方鑒在大柳莊認識的那個小孩子,方鑒在離去時承諾他『桃熟時歸』,而現在雖然也是桃熟時節,但時間已經過去了兩百多年了。
方鑒聽到蘇晏的話,當即朝蘇晏問道:「信在哪裡?」
蘇晏連忙取出那封信呈遞給了方鑒,方鑒接過信件一看,發現竟然很厚,他打開一看,頓時只見裡面上百頁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種記錄。→
方鑒開始一行行仔細閱讀起來:
「大方哥已走半年,現在已經開春,馬上桃子就要熟了,過兩天摘些桃子讓娘做幾壇果釀,等大方哥回來就給他喝,他一定會喜歡的桃子都吃完了,大方哥沒有回來」
「大方哥已走一年半,桃子又要熟了,正好去年釀的果酒還在,一年醇釀味道好極了,這一次大方哥肯定要回來了大方哥還是沒有回來。」
「」
「大方哥已走五年,今年桃熟時他會回來嗎?我有點記不清大方哥長什麼樣了五年前釀的果釀好香啊,大方哥你再不回來我可就喝掉了哈。」
「大方哥已走十年,爺爺去世了,我想大方哥。」
「大方哥已走十五年,大方哥,我成親了,新娘子很美,叫『玉娘』,那壇十五年的果釀香味越發醇厚了,我留給你。」
「十六年,我買了三頭豬養著,明年大方哥肯定回來,我要和他一起喝酒吃肉。」
「十八年,那三頭豬已經肥的不行了,養不下去賣掉了,三頭豬賣了三倍的價格,可以買兩頭牛和五頭豬了,繼續買來養著,等大方哥回來。」
「二十五年,玉娘給我生了一個女兒,太好了,我也有孩子了,現在圈裡已經有十五頭牛和二十頭豬,今年大方哥要是再不回來,我就只能再把它們賣掉了。」
「三十年,我有兒子了,也是玉娘生的,她真好,大方哥,有這樣的妻子我很幸福。」
「五十年,大方哥,我已經有萬貫家財了,本來都是想給你攢牛肉和豬肉的,沒想到把自己給攢發財了,大方哥,你現在還好嗎?」
「六十五年,大方哥,我爹娘在這一年相繼過世了,不過他們都活了九十九歲,看到了五世同堂,爹說他這輩子很值了。」
「八十年,大方哥,我妻兒、孫子們都搬去兗州府城居住了,我不想搬,我想等你回來,那壇果釀已經八十年了。」
「一百年,大方哥,你的墳在哪?我花了那麼多錢,找了那麼久,始終沒找到你的老家和你的墳,我還說給你上柱香呢,唉!」
「一百零九年,大方哥,我不行了,最近我老感覺頭昏眼花,精力不濟,有時候坐在那裡就容易想起以前的往事,你還記得我們在竹林里打死的那條蛇嗎?大方哥你長什麼樣我現在記不清了,不管我再怎麼努力去想去回憶,始終都想不起你的模樣。我活了一百一十九歲,我等了你一百零九年,現在我累了,不想等了,大方哥,對不起,沒能等到你回來。」
「對了,那壇果釀我埋在土地公公的神龕下面了,一百零九年的陳釀哦。」
「土地公公,這封信是給大方哥的,我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回來,你就幫我把信和酒轉交給他,如果他五百年內沒有回來,那應該是回不來了,那壇酒您就自己享用吧。」
方鑒看完劉宏業信中的記錄後,不由沉沉一嘆,「這就是為什麼神仙不要和凡人打交道的原因,這對凡人是一眾傷害。」
方鑒說完,手中仙光一閃,劉宏業那封厚厚的信立刻便化作一片煙雲消散了,而土地神蘇晏此時也捧出了那壇果釀,對方鑒說道:「鴻清真君,這就是那壇酒,現在已經是兩百七十年的陳釀了。」
方鑒接過酒罈,然後從袖中取出一方木匣遞給蘇晏道:「多謝道友幫我保管這封信和這壇酒,這裡面有五枚雷果,聊表我對道友的感謝之情。」
蘇晏聞言連忙擺手道:「豈敢收鴻清真君謝禮,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方鑒笑著說道:「道友切莫推拒,這雷果服用之後可領悟雷法,道友若能修煉雷法,便可更好庇護一方生靈,而我也能償還這個人情,所以道友還是收下吧。」
聽到方鑒的話,蘇晏很是意動,在猶豫片刻之後,便躬身拜道:「那下官就多謝鴻清真君了。」
說完蘇晏便從方鑒手中接過木匣然後收了起來,旋即他又朝方鑒邀請道:「請鴻清真君入寒舍小憩。」
「不了。」方鑒笑著道:「我剛從混一諸天返回天庭,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就不打擾了。」
說完方鑒便帶著黑孩兒駕雲飛上天空,蘇晏連忙稽首拜道:「恭送鴻清真君。」
方鑒從南瞻部洲返回天庭,剛一進入南天門就看到一眾道門大德迎面走了過來,領頭的乃是道門太乙金仙之首,證道太乙金仙道行的碧霞元君。
在碧霞元君身邊,還有赤精子真君、懼留孫真君、道行真君、清虛道德真君、南極仙翁、紫虛元君、陳摶老祖、中黃老仙、素清仙姑、聞仲、余元等十數位道門大德。
不過在方鑒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也看到了方鑒,眾仙腳步微微一頓,隨後立刻迎了上來。
「鴻清真君。」眾仙紛紛朝方鑒稽首行禮道,現在的方鑒已經是『真君』果位,在地位上已經和他們平等了。
方鑒也稽首還禮,然後笑著問道:「諸位道友去哪裡?」
碧霞元君笑道:「我等皆從道場來天庭朝見紫微大帝君,現下正要返回。」
方鑒聞言微微詫異道:「莫非發生了什麼事嗎?」
道門眾大德單獨來朝見紫微大帝君,這種事可不常見,所以方鑒才疑惑是否發生了什麼事。
碧霞元君說道:「鴻清真君最近可有衍算天機?」
方鑒搖頭道:「未曾。」
碧霞元君道:「道友現在可以試一試。」
方鑒聞言,當即祭出數枚劫玉,然後運轉《紫虛易術》,開始衍算天機。
然而當他開始衍算天機時,卻發現天機一片混沌迷濛,看不見絲縷天機,就像是整個天機被人強行蒙上了一層黑色的結界。
「這是怎麼回事?」方鑒收攝道法,一臉驚訝地問道。
碧霞元君當即說道:「現世之中的一切天機都被人屏蔽了。」
「什麼?!」方鑒聞言大驚,「天機被人屏蔽了?是誰?」
赤精子真君這時說道:「肯定不是大羅金仙,因為大羅金仙沒有這個能力,現在不止是我們,就連道門、佛門、妖族和玄教的大羅金仙都無法衍算天機,故而我等才來天庭朝見紫微大帝君。」
方鑒聞言連忙問道:「那紫微大帝君可有示下?」
懼留孫真君言道:「紫微大帝君言:女媧娘娘已降下法諭,此乃『絕天大劫』,乃是由混元無極大羅金仙撥動劫力降下此界,屏蔽了現世之中的天機衍算,混元無極大羅金仙以下皆無法再衍算、窺探天機了。」
方鑒眉頭一皺,道:「先是末法大劫,現在又是絕天大劫,這是哪個混元無極大羅金仙乾的?一天天都閒的沒事做了?」
「是混沌元魔。」紫虛元君魏華存說道。
方鑒聞言陡然愣住,旋即一臉狠厲地道:「遲早將這老魔鎮壓到不周山下,只留一個腦袋在外面,再把天條刻在他的臉上,讓三界所有修士都來參觀,一枚劫玉參觀一次!兩枚劫玉可以吐口水!三枚劫玉就可以尿他嘴裡!」
「」道門眾仙聽得心裡發毛,心中無不暗暗想道:「我看你才是魔吧?」
隨後方鑒與道門眾仙分別,道門眾仙出了天庭各歸道場,而方鑒則返回了太始仙都,但他剛返回太始仙都正法殿內,檀椅還沒坐熱,就收到了通呈院遞上來的東勝神州一道奏報。
這道奏報是東勝神州大明國境內一個山神呈遞上來的,只說在他的山神府轄境內發現了一群妖怪聚集,他們似乎企圖反逆天庭。
這還了得,方鑒一收到奏報,便立刻動身離開了天庭,帶上黑孩兒下界直入東勝神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