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才是趙信一直想問的。
他太奇怪了!
為什麼雷叔和嬸子都不在,而且房子依舊是那麼破。就算雷叔不捨得花趙信和柳言的錢,想要替他們倆攢著。
也至於,困難到這種地步吧?
以前雷叔是窮!
可是他認干,肯干,在村子裡生活的也不是太貧苦。
偏偏,政府扶持農村的政策下來了,老百姓們都在奔小康,雷叔家裡反而生活條件更差了。
「你雷叔啊,他們家出去打工了,出去有幾年了。」余萬邦道。
「打工?」
打工這事情趙信是知道的,以前雷叔也會出去打工,在縣城裡做木匠補貼家用,就是現在的這節氣他應該在家中忙活農活。
「我雷叔的地沒租了?」
「雷婷那丫頭不是上高中了麼,你雷叔家的經濟壓力也就跟著變大了。」余萬邦開口道,「你雷叔沒有地,他租地得給租金,算下來也沒多少錢,他就沒有在租了。」
「趙信啊。」
就在這時,余嬸皺了皺眉道。
「嬸子有個事兒想問你。」
「嬸兒您說。」
「咱東村老田家那田傑,現在也是在你手下工作吧。」余嬸道,「聽說一個月也大幾十萬,他們家洋樓都蓋上了,現在過的可滋潤。」
「是。」
田傑替趙信管理酒吧,工資跟酒吧效益掛鉤,一個月十幾萬、幾十萬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你剛才也給我家小二和小圓開幾十萬,說明你在城裡過的很好吧。」
「是不錯。」
余嬸還想說話,余萬邦突然拽了一下她。
「不是,有什麼就說什麼,沒事兒的。」趙信笑了笑,余嬸也將余萬邦的手給掙開道,「嬸子也沒什麼文化,說話可能不太中聽,說了你別生氣。」、
「嬸子你說。」
「你說……你能拉一把田傑,也能拉一把我家小二,為什麼雷老六,你小的時候他對你那麼好,你就沒想過拉他一把。」余嬸好似說的有了點火氣,「趙信啊,咱不說別的,雷老六當年可是拿你當親兒子對待吧。」
「你在說什麼呢。」余萬邦又拽了一下余嬸。
「你看人趙信讓我說,你拽我幹嘛?」余嬸蹙眉道,「我不是說埋怨趙信,說不定這裡面有事兒呢,不說能行麼?」
趙信蹙眉坐在桌前,低語道。
「嬸子,我趙信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我能拉你們怎麼可能不管雷叔。我這回來就是要接雷叔和小妹去城裡住的,之前沒來是我和柳言姐太忙,但我倆這半年每個月都會給雷叔打十幾萬,之前我和柳言姐沒什麼錢的時候也每月往家裡匯錢啊。」
「你看,我就說吧!」
余嬸突然拍了下手,瞪眼看著余萬邦。
「老余,我說的準不準,那錢……就是讓村長那老王八給拿去了。當時我就說,田傑跟趙信混的那麼好,他肯定不能忘了雷老六。」
「村長?怎麼又提到他了?」趙信蹙眉道。
「趙信啊,你不知道,現在你小妹雷婷在村長家住呢。」余嬸開口道,「估計,你匯的錢也都到他手裡了。雷老六多老實啊,村長那老王八說什麼他信什麼,說不定他都不知道你匯多少錢。」
「對啊!」
余小二也拍了下大腿。
「就這半年,村長家又是蓋樓又是買地,奔馳就買了兩輛,里里外外花了得幾百萬,我還尋思他貪污了呢。」
「趙信,你有你雷叔電話麼,你打電話問問他。」
余嬸一臉憤慨道,「我敢跟你說,他肯定不知道你匯多少錢。這錢絕對在村長那老王八手裡,你得要回來。」
「行了。」余萬邦蹙眉。
「行什麼行,幾百萬憑什麼讓那老王八拿去?」余嬸惱怒道,「你瞧瞧他給你找個那郎中,咱家買藥花了三萬多塊錢,病見好麼?趙信來了,幾針不就給你扎利索了?估計那郎中就是村長那老王八找來的托,坑錢的。」
余嬸一口一個老王八的喊著,可以感覺出她到底多噁心村長那個人。
其實……
在小的時候趙信對村長的印象還可以。
蠻慈祥的。
不管對誰都笑眯眯的。
「村長,換了?」趙信道。
「要是老村長咱還說什麼了,現在他兒子是村長。」余嬸哼道,「他那個兒子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耍大錢喝大酒,狗屁不是啊。」
聽著余嬸的話,趙信突然低下頭雙手按在大腿上。
「呼……」
「嬸,叔,你們等我一下。」
趙信起身站了起來,可以感覺到他的雙眼已經被憤怒覆蓋,但他並沒有直接就去村長那裡對峙,而是給柳言撥通了電話。
他需要再確定一下。
雷叔的性格,他做的出來柳言的匯款不捨得花這種事情。
「小信?」大概半分鐘,柳言接通電話,「你是要問門派的事情麼,我現在已經跟花曦他們談上了。」
「姐,我問你,你每個月給雷叔打多少錢?」
「咱們集團成立以後?」
「對!」
「差不多每個月有二三十萬吧。」
「呼……」
趙信莫名的握拳,深吐了口氣。
「雷叔電話能告訴我麼?」
「發生什麼事了?」柳言低語,「你接到小妹了麼?」
「姐,你別問了,電話發給我。」趙信又重複了一遍,柳言也感覺到趙信的情緒不太對,可還是將電話發到了過去,提醒道,「小信,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不要衝動,好麼?」
「知道。」
掛斷電話,趙信就撥通了雷叔的號碼。不多時,電話接聽,話筒對面的聲音很吵雜,像是在建築工地,能聽到叮叮噹噹的聲音。
「餵?哪位?」
「雷叔,我趙信。」
話筒對面的頓時僵了半晌,旋即就聽到咚的一聲,估計是雷叔將手裡的傢伙事兒扔到地上,旋即就發出驚喜的聲音。
「哎喲,是小信啊,你怎麼來電話了?」
「小信?」話筒中又傳出個女人的聲音,很快雷嬸也在電話里驚喜道,「小信,是你麼?」
「叔,嬸,是我。」
聽著話筒中驚喜的呼聲,趙信一時間感覺到鼻酸,眼眶都有淚光閃爍。
「你這小子,怎麼這麼多年也沒說來個電話啊。」雷叔的語氣中有些責備,趙信乾笑著撓了撓頭,「太忙了,忘了。」
「好啊,忙點好忙點好。」雷叔感嘆道。
趙信鼻尖的酸楚越來越盛,在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起雷叔那憨厚的笑容,還有隨著歲月變遷而變得飽經風霜的面孔。
雷叔,現在該有白頭髮了吧。
余嬸兒說的沒錯,在趙信小的時候,確實是雷叔和雷嬸兒讓他感受到了父愛和母愛,在他的心中他們是對自己最重要的人之一。
以前不敢打電話,是趙信確實覺得自己混的太差沒臉。
後來……
真的有點忙的不可開交。
強忍著酸楚,趙信咳了一聲。
「叔,你這是在工地呢?」
「啊……你小妹高中消費高,我和你嬸兒不就想著多賺點嘛。」雷叔道。
「我和柳言姐每個月都會給你們打錢,你們沒收到麼?」
「收到了收到了。」雷叔趕忙回答,「趙信,說到這雷叔還挺感謝你,你和柳言都長大了,都有心了。要不是你們偶爾打錢,我和你嬸子還真有點供不動你小妹。」
供不動!
一句話,讓趙信的左拳驟然握緊。
「叔,你知道我們給您打的是多少錢麼?」
「這……我還真不知道。」雷叔沉吟道,「那卡我放村長那了,你小妹現在不是寄宿在人家嘛。怎麼了,你現在是缺錢想用錢麼,沒事兒……你跟叔說,叔給你去弄。」
「沒,就是問問。」
趙信握著電話又聊了許久,雷叔、雷嬸和他就好似有著說不完的話,一直到他們工地的工長催他們,他們才不舍的將電話掛斷,還叮囑趙信多來幾個電話,注意身體的話。
趙信,是紅著眼睛將電話聽完的。
他到最後也沒有說他們到底給雷叔匯了多少錢,他知道如果說了以雷叔的性子肯定會著急,而且是干著急。
他不會去找村長理論,就會自己懊惱,上火。
這件事,不需要雷叔知道。
趙信能解決。
他深吐了口氣,靈兒一臉關慰的看著他。
「沒事兒,靈兒。」趙信摸了摸靈兒的頭,當他轉身時才發現橘六九已經凝眸站在他的背後。
這是一種默契!
橘六九,感覺到了趙信想要做什麼。
「趙哥,怎麼樣?」看到趙信結束通話,余小二湊了上來,他也看出了趙信臉色很難看,或者說很恐怖。
「沒事兒。」
趙信展顏一笑,聳肩道。
「小二,你和小圓去洛城的時候聯繫我,我還有點事兒就先走了。飯菜做的很好吃,感謝。」
話音落下,趙信一言不發就朝著大門外走。
陡然間……
門外突然跑來個灰頭土臉的少女,頭上還扎著稻草,跑的鞋都跑丟了,一隻腳光著,一隻腳踩著白色的運動鞋。
咚的一聲少女就撞到趙信的懷裡,抬頭看了趙信一眼發現不認識就瞪眼嚷道。
「你瞎啊。」
旋即,就看她紅著眼睛就跟看不到其他人似的,在院子裡拽了個鋤頭又紅著眼睛往外跑。
「余璐,你上哪兒去。」余小二一把拽住少女,「你怎麼這樣,有人打你了?」
「哥?」少女一把抓住余小二的手臂大嚷道,「快點跟我走,雷婷被段昱欺負了,趕快跟我抄傢伙。」
「什麼?」
「別什麼了,刀呢……咱家砍草的刀帶上,他們脫雷婷衣服呢,我沒打過他們……快點啊,去晚了就完了!」
「他們在哪兒!」
就在余璐話音落下的瞬間,趙信紅著眼睛握住她的手臂。
「在……村東田地,就是快要入村那裡。」余璐被握的手臂生疼,趙信瞬間化作風就跑了出去,靈兒和橘六九緊隨其後。
余璐也被嚇的愣了一下,支支吾吾道。
「他……他誰呀?」
「趙信!」余小二瞪眼道,「就是小時候總搶你糖的那個,這下壞了……看趙哥剛才那眼神,是要殺人啊!」
旋即,余小二沉吟了半晌,衝到側院拎著一把砍草的刀。
「走,打我妹妹,欺負趙哥妹妹,老子今天砍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