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室。

  密閉的空間內沒有任何裝潢和建築，也就幾十平的封閉空間內，操作台前緊鎖著眉眼的灰衣人，衣衫的背部已經被他流出的汗水所浸濕。

  他低頭看著操作台上的畫面，不停的分泌著唾液吞咽口水。

  左手的拳頭更是放在操作台下的腿上，緊握著拳頭，手臂時不時的顫抖，而他的腿也在不安的抖動著。

  沒有退路了！

  就在剛剛，他做了一件讓自己再也無法回頭的事。

  篡改時間。

  他惡意扭轉了地獄試煉之地內部的時間，此事若是被正院長得知，任何人都不可能救得了他的性命。

  其實，他的心中並不想這樣做。

  然而——

  他根本就沒有選擇。

  眼下他唯一能夠寄託希望的就是坐在這裡的副院長，此時的他已經將自己的性命完全託付在了副院長的手裡。

  「副……副院！」

  許久，灰衣人才緩緩抬頭。

  「都做好了。」

  「不錯。」

  血色長袍的老者渾濁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滿意，他輕瞥著操作台中的畫面，看著那裡已經變成血色的天，如老樹樹皮似的褶皺的臉上露出一縷笑意。

  就是，在他笑時，老皮的蠕動卻是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反感。

  並非是說所有的老人都是如此。

  不！

  這世上存在太多老者，他們慈祥的笑容溫暖著每一個後輩的靈魂。血色長袍老者的笑會讓人生厭，是他的笑就讓人反感厭惡。

  如果說相由心生是真理。

  那麼，眼前的這老者絕非心地善良之輩。其實，從他做的事情就看的出，他確實跟善良兩個沾不上邊。

  「此事做的漂亮，老夫很滿意。」

  老者滿意的點頭，灰衣人抿了下嘴唇賠笑道。

  「都是副院指揮的好，下屬也只是在按照副院的吩咐去做事，都是副院您英明，能想到這絕佳之計。」

  「喔！？」

  卻不想，還未曾灰衣人的話落，臉上還噙著賠笑的卻是渾身上下都不由自主的湧上一縷寒意。

  緩緩抬頭就看到，血衣老者森冷的目光。

  恍若毒蛇，又恍若洪荒猛獸，看的灰衣人汗毛倒立，寒氣如潮湧般順著他的腳底湧上，渾身都不由自主的輕微顫抖。

  「別想打小聰明。」

  好半晌，盯著灰衣人的老者才輕聲低語。

  「你不會想著現在將所有的責任推卸到老夫的頭上，你就能保證平安了吧？你覺得，這可能麼？」

  噗咚！

  操作台前的灰衣人直接就跪了下去，整個人匍匐在地上，前胸都恨不得貼在地面，頭更是死死的抵著地。

  「屬下，屬下決然沒有這種想法！」

  「呵，不管你有或者沒有，事情已經做了，就沒有退路。」老者並沒有去看他，目光落在操作台上看著上面的畫面低語，「你如果想活，就盡心竭力的為老夫去做事，讓老夫滿意說不定還能保你不死。不然，你可能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對麼？」

  咕咚。

  灰衣人瞬間咽了下唾沫。

  他聽明白了。

  老者這是在警告他，所謂的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這世上還有什麼是沒有說話機會的？

  啞巴？

  才不是！

  就算你是啞的，你依舊可以用手去寫，可以用神念去傳，還有許多方式能夠將一切都『說』出去。

  唯有一種方式是絕對說不出話的。

  那就是，死！

  只要他現在敢稍微耍一點小聰明，老者就可以讓他瞬間身隕，都不需要正院長去評斷，他就已經沒了命。

  「請副院放心，我……我……」

  「算了，動動嘴皮的話老夫不願聽，也沒有興致去聽。」老者低聲生哼笑著，「老夫會看你的行動。」

  「是！」

  「起來吧，這操作台還需要由你來掌控。」

  跪在地上的灰衣人戰戰兢兢的從地面爬了起來，待到他起身時才看到，就他跪地的那麼一會，整個地面竟然都已經濕了一片。

  那都是他的汗水！

  他，在面對死亡威脅壓迫下的分泌出的汗液。

  重新回到座位。

  灰衣人不敢再有半點其他的小心思，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操作台上的畫面凝聲道。

  「副院，趙信和許雯好像發生了一些矛盾。」灰衣人指著畫面低語，老者聽後微微抬眉，「發生了什麼？」

  「許雯想要離開濕林去找霍磊匯合，被趙信回絕了。」

  灰衣人看著操作台上的畫面輕語，「趙信的態度很強硬，聽其言辭好像還對許雯小組其他人的生死很是不屑一顧。為了此事，許雯和趙信發生了很劇烈的衝突，現在兩人正處在對峙中。」

  「好啊！」

  聽到這些的老者頓時露出笑意。

  「他們之間內鬥是老夫想看到的，趙信此子實力遠勝許雯其他的幾個成員，會有高人一等的態度也不奇怪。」老者的眼中儘是不屑道，「老夫早就想到他們之間會有這麼一日，卻是沒想到竟到地獄試煉的最後一日才等到。這倒也好，這時候產生矛盾，對咱們而言是有利的。」

  https://

  「副院所言極是！」灰衣人應和。

  「對，剛剛你有說到霍磊，對吧。」老者突然眯著眼眸低語道，「他的位置你可有定位到，現在到了何處，具體情況如何？」

  「他還在趕路。」

  「趕路？」

  老者聽後頓時滿臉的不屑。

  「都已然血月懸空，你竟然還讓他繼續趕路麼？」老者抬眉低語道，「不應該讓他動不了麼？」

  流露著邪惡似的目光從老者的眼中流出。

  灰衣人聽後一驚。

  「副院，您是說……」

  「時間都已經篡改了，再稍微改動一下內部血獸的數據，又能如何？」此時的老者就好似是惡魔的低語在灰衣人的耳畔低聲呢喃，「老夫，要他死在地獄試煉之地的血色獸潮之中。」

  咯噔！

  灰衣人的心頓時顫了一下。

  「副院，您之前不是還說，要等待趙信和許雯俯首之後再去考慮處決其他三人麼？」灰衣人不解的低語，「現在若是將他們處決，那趙信和許雯若是未能得手，不是對您的計劃有很嚴重的影響。」

  「你這話，是想說趙信和許雯死不了？」

  「這……」

  「老夫再問你一遍。」老者將眼睛眯的就留下一條縫隙，「他們倆，能活著從地獄試煉之地活著離開麼？」

  這種極具威脅和壓迫感的質問，讓灰衣人心中戰慄更勝。

  許久——

  灰衣人涌動著喉嚨搖頭。

  「不能！」

  「給老夫一個理由。」

  「稍後，我會解開濕林的限制，並且解放尹綠蕊幾人的壓制，這種情況下，趙信和許雯絕對無法活著走出地獄試煉之地。」灰衣人咬著牙低語。

  「喔？」

  老者凝聲低語道。

  「解放限制，這可是要破壞地獄試煉之地內的平衡，很有可能會導致空間紊亂，你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地獄試煉之地空間本就不穩定。」

  「那如果正院長問下來，並且還發現了確實是這操作室的人暗中篡改，你該當如何回答？」

  推卸責任麼？

  任誰都能夠感受的出來，副院長這是在進行推卸責任，而且要比他剛才隱晦的去表達明顯的多。

  偏偏——

  他根本就不敢將此說出來。

  不管是權利、實力，他都要差副院長太多。眼下，不管副院長說什麼，要他做什麼，他都只能接受和忍受。

  可能，從副院長進到他這操控室的那一刻，他的結局就已經註定。

  「都，都是我一人所為！」

  沒有人會理解，灰衣人在喊出這句話時候到底有多麼不甘。他緊握著拳頭，指甲都嵌進了肉里，暗紅中還帶著些許金色的血，順著他的手掌滴落在了操作台上的長袍上。

  如果，副院長想要放棄他，他真的就一點翻盤的可能都沒有了。

  他卻不得不這樣做。

  為了他的家眷，為了他的親人還能夠安生的在這試煉之地中生活，他必須要做出這樣的決定。

  聽到這番回答，老者也微微應了一聲後靠到椅子上。

  「誒，你這又是何必呢？」老者長嘆著低語道，「趙信他們跟你有何恩怨，讓你這般想要將他們置於死地，老夫真是……哀哉痛哉啊！」

  「我就是單純的看他們不順眼，還請副院不要多言。」

  「好吧！」

  老者微微一笑低語。

  「這是你的操作室，也是你的操作台，你做任何決定老夫都無權干涉。你想做那就去做吧，就當……老夫從未來過這裡即可。」

  「我會的！」

  旋即，灰衣人緊緊的咬著牙，一縷暗紅中伴著些許金色的血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可是他的手卻是一直在操作台上敲擊。

  足足半分鐘——

  他的手指猛的朝著操作台的中心戳下。

  「娘的，這也太耍賴了吧！」

  地獄試煉之地，穿梭在荒野中的霍磊自顧自的嘀咕著，他在看到天瞬間從白晝到黑夜，就知道必然是副院長他們在暗中搞鬼。

  他止不住的低罵著，好在他的感知比較突出。

  荒野中雖有血獸也都被他很好的避讓開，並沒有碰到什麼血獸的襲擊。

  「這是真想我們死啊，都不惜篡改時間，話說……這地獄試煉之地到底是什麼地方啊，怎麼時間都能改動啊，難道是人造空間？」霍磊低聲呢喃著，卻在此時劇烈的震顫從遠處襲來。

  他下意識的想要進行規避，可是他卻發現這震感就是朝他來的。

  頓時，他心中就已瞭然，

  「靠！」

  「這特娘的，還真是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