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域。

  排異行動在展開的如火如荼，無數生活在凡域人類城市中的化形妖，都被緝拿逮捕。

  很可笑的是……

  人類打著消滅對人族的所有威脅的口號。

  卻不想，

  那些被抓的化形妖，反而到最後都未曾對那些傷害他們的人類亮出自己的利爪和獠牙。

  要知道，凡域化形後至少也是武師以上的高手了。

  他們擁有著反抗的能力。

  卻未曾那樣做。

  原因無他，他們深愛著這片土地，也深愛著所有的人。他們不想傷害人類，哪怕最終受傷的是他們也沒有任何關係。

  無數被逮捕的妖族親屬們想要上訪。

  他們一次次的向有關部門提供著，被抓捕的丈夫、兄弟，他們是無罪的，他們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

  他們是醫生、是老師，他們甚至有著保衛人族領土的軍人。

  明明……

  他們是善良和正義的人。

  為什麼要抓捕他們，傷害他們。

  然而——

  他們得到的卻將是最冰冷的回應。

  坐視不理。

  或者是，暴力驅逐。

  要說真正傷害到人類的，反而是那些打著正義的幌子的武者們，他們就是一群穿著防暴裝備的暴徒。

  「本日凌晨，於鷹國聯邦再次上演了抗議事件。」

  「聯邦大廈派遣兩萬名武裝武者，對民眾進行暴力驅逐，造成大量人員傷亡。」

  「這個混亂的時代。」

  「沒有人知道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正義。」

  「但，現在的聯盟部門卻絕對並非是正義之舉，他們本該將武器指向安全區外的凶獸們，而不是城中的百姓。」

  「他們應該想的是驅逐外面的凶獸妖魔！」

  「可是他們在做什麼？」

  ……

  網絡電視關閉。

  握著遙控器的王慧眼中儘是怒色。

  「這些有什麼好看的。」

  客廳中的其他人都朝著她看了過去，卻也並沒有反駁。

  確實，沒什麼好看的。

  「咱們需要考慮一下了。」王慧抿著嘴唇低語道，「現在，咱們所有人都是聯邦通緝的要犯。」

  「一堆蛀蟲。」

  緊握著劍刃的李道義咬牙怒斥。

  「徐總和劉總怎麼樣？」臉上有著一條刀疤的周沐言低語，「她們當時為了救咱們主動留了下來，有消息麼？」

  「收押中。」

  李道義凝聲低語道。

  「徐老爺子跟我們說不要管，徐總和劉總她們是人族，就算跟咱們有些牽扯，那些心懷叵測之輩也不敢動她們，頂多就是收押候審。還叮囑咱們，不要想著去救她們，他們就等著咱們上鉤呢。」

  「這是準備將咱們這些人一網打盡啊。」

  手上纏著繃帶，一頭幹練短髮他的薛佳凝低語一聲。

  「聯邦國，自從成立了聯邦國以後，就沒有消停過。」戴著眼罩的邱元凱，緊握著雙拳，手臂的肌肉就好似蠕蟲似的蠕動著，「這些人的針對性再強了。」

  「是啊。」

  肖樂渝抿著嘴唇低語。

  「徐總和劉總那裡可以放心，徐老既然都已經那麼說，就說明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江佳凝眸道，「問題是惜月姐和青丘月姐，她們該怎麼辦，咱們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們在哪兒。」

  「在聯邦大廈。」

  一聲低沉的凝語緩緩傳來，眾人回眸望去就看到蘇衾馨正低頭看著手機。

  「衾馨，你怎麼知道？」江佳一臉不解，蘇衾馨淡淡一笑，「剛才已經公布出來了，惜月姐和青丘月姐，將會在聯邦大廈前進行全球同步處決直播。」

  「什麼？！」

  剎那間，整個客廳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他們都趕忙取出手機，就看到剛剛不久，都不到十秒鐘之前，聯邦國的官媒發布了一條公告。

  其中，赫然放著的是趙惜月和青丘月的照片。

  她們的身上都有著血污，頭髮被身後的武者暴力的薅拽著，讓她們的頭對準了鏡頭。

  整個房間都變得寂靜。

  唯有一聲聲濃重帶著顫抖的呼吸聲。

  「靠！」

  李道義一把將手機扔在地上摔的粉碎，握著手中的劍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兒！」客廳的其他人都驚呼，李道義眼眶中儘是血紅，「還能去哪兒，老子要去砍了聯邦大廈的那些王八蛋，把趙惜月和青丘月救出來。」

  「硬闖聯邦大廈，你瘋了？」王慧怒斥。

  「我瘋了？」李道義突然笑了出來，「師妹，是我瘋了麼？到底是我瘋了，還是聯邦大廈的那些人瘋了！我確實瘋了，我從三年前就已經瘋了！被這麼折磨，你不瘋麼？你瘋不瘋！」

  憤怒的咆哮聲從李道義的口中喊出。

  回想他剛來世俗時，他根本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他從山門中走下來，那時候是遵從著師門的命令，來世俗拯救黎民蒼生於水火。

  他以為，未來他要面臨的敵人是那些魔族。

  凶獸！

  可是現在他面對的是誰？

  是人！

  他難道想像現在這樣麼？

  他不想。

  難道他不想做一個行俠仗義的大俠，可是他現在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義，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他現在都已經是個通緝犯了。

  他被通緝了！

  「稍微冷靜點。」邱元凱抬手按住李道義的肩膀，「老李，以前的你可是咱們這些人中最冷靜的，怎麼現在……」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李道義手中的劍突然掉在了地上，用手按著自己的頭。

  「你能理解麼，就好像我曾經堅守的一切都崩塌了，崩塌的越來越狠，越來越嚴重，我……哈哈哈哈……」

  那笑聲並不歇斯底里，可是卻充滿了痛苦。

  到底怎麼了？

  李道義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知道，自己堅守的一切都變了，他現在恨不得自己是魔族，是凶獸，他就有合理的理由去宰了那些只是披著一層人族外衣的傢伙。

  要真說妖，那些傢伙更像妖。

  「誰看到自己曾經堅守的一切被摧毀時，都會如此。」蘇衾馨低語道，「道義他本就是咱們這些人中最正直的，現在的世界他接受不了，這很正常。可是啊，道義，硬闖聯邦大廈之事不可取，你心裡應該明白的，不是麼？」

  李道義沉默著沒有做聲。

  他明白麼？

  也許吧！

  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明白，他現在想的就只有一件事……

  為什麼，世界變了！

  「咱們需要將惜月姐她們都搶回來。」江佳凝聲低語道，「咱們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必須要行動了。」

  「是該搶，可是需要謹慎的考慮。」

  蘇衾馨凝聲低語道，「硬闖聯邦大廈肯定是不行的，咱們這一批人，可能單兵作戰的實力還可以，但是想要抗衡整個聯邦大廈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咱們就算是真能打進去，也不知道人在哪兒。」

  客廳中的其他人都跟著沉默下來。

  確實是這道理。

  現在對外公布趙惜月和青丘月是要在聯邦大廈前處決，可是誰都不知道她們倆是不是現在就已經在聯邦大廈。

  「道義不是一直將在說，聯邦是在針對咱們。」

  沉默片刻後，蘇衾馨又低語道。

  「雖然這話說出去沒有人會信，咱們這些人聯邦大廈的眼裡如蟲子那麼渺小，他們為何要針對咱們。就算這時候，咱們對外去說也沒有任何意義，但……咱們這些人都能感覺的出來，或者是烙印著趙信標籤的人都感覺的出來。」

  「既然是故意針對，不排除一種可能！」

  「剛剛的公告，就是故意做給我們看的，對方其實就在想著讓我們出現。就像是夢瑤姐和美姐，她們久久未曾被放出來，就是在等著我們這些擁有標籤的人出現。」

  「他們想釣的未必是我們，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只要，能夠釣出魚，他們就是賺的。」

  咔嚓。

  手機被捏碎的聲音傳來。

  周沐言緊緊的攥著拳頭什麼話都沒有說，其他人看向他時也都是黯然一嘆，未曾出言寬慰。

  沒法寬慰。

  現在坐在這裡的人心情幾乎都不盡相同。

  這麼多年的老友們，一次次的生死與共，相互之間的羈絆絕不是說說而已。趙惜月和青丘月被抓，沒有任何人會有好的心情。

  「我去抽根煙。」

  周沐言低語一聲，在李道義的面前停下。

  「走啊？」

  「不能去。」突然間，蘇衾馨就凝聲低斥，「從現在開始，你們倆不允許站在一起，想要吸菸就在房間裡吸，又不是毒氣。就算是毒，我們這些人也都能忍的了。」

  「蘇衾馨！」

  周沐言突然回頭喊了出來。

  「為什麼你到現在還能這麼冷靜的坐在這裡，趙惜月和青丘月被抓，難道你就一點都不著急麼？還是說，你知道她們喜歡五哥，如果她們被處死，你覺得自己少了個競爭對手麼？」

  啪！

  邱元凱抬手一巴掌就抽在了周沐言的臉上。

  「六子，你在說什麼胡話呢？」

  「我說錯了麼？」周沐言瞪眼怒斥道，「她如果不想去那就別去，別攔著我們想去的人。不就是個聯邦大廈麼，老子想去就去，想出來就出來。我和道義，一個遠程輸出，一個近戰突進，我們倆夠了。」

  猛然間，邱元凱就摁住周沐言的肩膀將他重重的撞在牆壁上。

  「夠了六子，別再發瘋了。你應該知道，蘇衾馨她不是那個意思，這麼多年了，她是什麼人難道咱們還不了姐麼？別忘了，當年咱們倆是怎麼活下來的，蘇衾馨的右臂是替誰丟的。」

  被摁著的周沐言看了一眼蘇衾馨的右手。

  那是一條義肢。

  他突然間沉默了下來將，低下了頭。

  「衾馨，你別太在意。」邱元凱苦笑道，「六子他啊，太……」

  「我理解。」蘇衾馨的眼眸中噙著笑容，抿了抿嘴唇聳肩道，「這種事情，你們這些人出現任何情緒都是可以理解的，我都接受。」

  看著蘇衾馨臉上那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房間中的其他人都沉默了下來。

  「周沐言，我從未有說過不去救趙惜月和青丘月，我只是說我們需要進行安排。」蘇衾馨低聲道，「現在這樣貿然的過去，沒有任何意義。我們沒有掌握她們的位置，也不知道聯邦大廈那裡的兵力，我知道你有實力，你和李道義都有實力，你們倆是趙信的好兄弟，可是我……是趙信的女朋友，我愛他，自然也會去愛他想保護的一切。趙惜月和青丘月是我朝夕相伴的姐妹，我沒你想的那麼冷血。」

  周沐言低著頭沒有講話，蘇衾馨又凝聲低語道。

  「現在，咱們要做的是摸清聯邦大廈那面的情況，我已經聯繫了一個絕對值得信任的人，他在不久之後會跟我們取得聯繫，所以……在那之前，請耐心等待，好麼？」

  「衾馨都這麼說了，咱們就等等吧。」

  王慧笑著開口，旋即走到李道義的身旁，將地上的劍撿了起來。

  「師哥，你的劍。」

  「我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了，你們聊。」蘇衾馨默默的從沙發上起身，江佳沉吟半晌後咬著嘴唇看了她一眼也跟了上去。

  卻聽到，蘇衾馨的房間中傳來啜泣的聲音。

  門外的江佳一下子就停了下來。

  到底，周沐言的話還是傷了蘇衾馨的心啊，哪怕她當時笑的那麼和煦。

  五年啊！

  他們好像都成熟了許多。

  可是，蘇衾馨可能要比他們都成熟的多了吧。

  趙信不在。

  柳言姐也不在。

  蘇衾馨很自然的接過了曾經他們倆的身份，儘可能的去讓所有人依靠，沒人知道她到底承受了多重的負擔。

  周沐言和邱元凱討伐時遇險，蘇衾馨第一時間敢去救場。

  其他人遭受排擠，她也在第一時間思考對策。

  哪怕……

  趙惜月被抓那天，飛艇也是蘇衾馨提前就已經準備好的，要不然就算當時再調也已經來不及了。

  她儘可能的將所有事都做的面面俱到。

  可是，誰能理解她的委屈呢？

  「趙信啊。」靠著牆壁的江佳不禁低語，「如果你還活著的話，你快點回來吧，衾馨……她真的太累了。她不是你的女朋友麼，你就忍心讓她這麼受委屈麼？你不是最看重親情、友情，將你身邊的人視若珍寶。」

  「快回來吧！」

  「求求你，你快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