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時的趙信而言，他依舊是個局外人。
他試圖以旁觀者的身份去面對蓬萊這處嶄新的世界。
偏偏，人總是有好奇心的。恰恰小曼說的話，總是能夠勾起他的好奇心，就比如說眼下她口中所說的淵源。
就讓趙信為之感到濃厚的興趣。
「嘻……」
小曼可愛的皺著鼻子笑了出來，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眼神中也伴著一縷像是要對旁人說秘密時的那種神秘感。
「姑爺，這件事就發生在您跟小姐成婚之日。」
「哦？」
端著茶杯的趙信輕抿了一口香茗，不得不感嘆蓬萊確是配的上仙地二字，在在凡域炒的幾萬一顆的靈茶，在蓬萊這種民間卻是很輕易的就能品嘗得到。
香茗入口，口齒留香。
知道是靈茶的趙信這段時間也喝了不少茶水，寄託厚望想著這些靈茶能夠被他吸收哪怕就那麼一絲。
可惜，他的身體就像是個巨大的篩子。
鑽到他體內的靈氣待都不到幾個呼吸的就會順著他的毛孔漏出去，讓他心中好生懊惱卻不得解決之策。
可是他卻未曾放棄。
依舊日日品茶，幾乎一天就能喝上幾壺的茶水，這點還讓小曼很是欣喜。她覺得身體抱恙之時就該多飲茶。
就像凡域身體不適多喝熱水同出一轍。
輕抿著香茗的趙信也不忘跟小曼互動，遞給他一個飽含好奇，有著繼續聽下去的眼神。
「就是姑爺剛剛邁入婚房之時候，這虛空之上突然風雲倒卷。」
小曼挽了一下袖口，背著小手學著茶館說書先生的樣子，一板一眼的用她的小表情和語氣渲染著氣氛。
「姑爺，您猜怎麼著？」
「怎麼著？」
趙信一面飲茶，一面看著小曼微笑。
「虛空之上突然『咔嚓』一聲響了一聲驚雷，這驚雷可謂是響徹九霄，當時來咱家吃您和小姐喜酒的賓客，都被嚇的栽了個跟頭。」話音驟止，小曼伸著脖子鄭重道，「門牙都摔丟了！！」
「是嘛？」
趙信聽的忍俊不禁，這倒確實是個惹人討笑的茶餘飯後談論的戲事。
「門牙找到了麼？」
「啊，找到了。」小曼突然又變得一本正經，「下人們一塊兒找到的，把牙給還回去了。」
「確實該還。」
趙信臉上笑意更勝，小曼也很是贊同的點頭，旋即小臉又變得沉重。
「就在此時，突然間……虛空之上，竟然傳來一聲深沉威壓的低語，那種沉悶壓迫的人都難以喘息。」
「什麼低語啊？」
「六域聽宣。」小曼捏著嗓子模仿者老公公的聲音，又佝僂著腰，「劫運之子已做出寓言，九天十地至此踏入劫紀，至此給予六域已九年的黃金時代，各域就此封鎖，九年之後上古時期盤古大陸重現，天地各族做好應劫準備，謹記！謹記！！嘔……」
「還有嘔麼？」趙信一驚。
「沒有，姑爺沒有最後，是我嗓子太難受了有點想吐。」小曼慌忙擺手。
「你個小丫頭，非要去學老爺爺講話，那能不難受麼？」趙信親手替小曼倒了一杯茶推到她的面前，「來一杯茶潤潤喉吧。」
「姑爺！」
眼看著姑爺竟然給她倒茶，小曼慌了神。
「得，那你自己倒。」
趙信也不妄圖徹底改變小曼的做派，雖然他不在意這些尊卑問題，可蓬萊既然存在就該尊重。
他也不能一直留在這裡，如果小曼真跟自己混的沒了尊卑。
待到她去伺候其他主子時倒反而成了陋習。
小曼這才放鬆了些，嘴裡感謝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後，又小心翼翼的將茶壺放回到趙信的面前，還特意將她用的杯子跟趙信用的杯子分開，想著到時候給他重新換個新的杯子。
「如果你是說這事兒，我是知道的。」趙信道。
「姑爺您知道？」
小曼臉上伴著些許驚訝，眼中有些狐疑。
「當時您都已經酣睡如泥了呀，若非如此小姐她也沒辦法……呃……」小曼發覺自己說錯話，硬生生的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小臉上有些侷促的垂著頭低語，「就是您應該是睡著了得呀。」
不知為何，小曼總是能在不經意間露出很可愛的一面。
趙信也慶幸傅夏給她安排的婢女是小曼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如果是那種極為刻板的老嬤嬤，趙信可能會活的很不自在。
一般那種在深閨大院裡做事的老嬤嬤，都是一根筋。
她們有著根深蒂固的禮儀尊卑，想要跟她們交流怕是比登蜀道還難。
「睡著了也是能聽到的啊。」
趙信眼眸中噙著笑意，他就是被這幾句話給吵醒的，要說唯一有些出入就是，他好像未曾聽到所謂的黃金時代，估計是他喝斷片的時候半睡半醒，聽的也有一句沒一句。
等到他真的睡著，就自己在他腦袋裡面響。
「哇，那姑爺您還真是高人，睡著都能聽到外面發生的事。像小曼就不行，睡著了就跟死豬似的，雷打不動。」小曼憨兮兮的笑著，「小姐有好幾回喊我，我都沒有聽到，還是翠兒姐她們替我去的。」
「睡眠質量好是好事，如果覺太輕可能可能是神經衰弱，也有可能……」
趙信沒有往下說。
腎虛！
這話感覺對個未出閣的少女提及總歸是不太好，儘管這兩個字中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歧義。
腎虛就是會影響睡眠質量。
腎虛也會有很多種，陰虛、陽虛，導致腎虛的途徑也有很多種，就比如說長期酗酒吸菸，亦或是久坐不去運動，這些都會導致腎陽浮於表面。
再之就是壓力過大。
也會導致夜裡失眠，輾轉發側。
「也有可能什麼呀？」沒成想小曼對此卻是極為在意，道，「姑爺，咱家小姐晚上的睡眠就總是很差，稍微有些聲音就會被驚醒，您有沒有什麼辦法調理一下呀。」
「她呀。」
趙信微微聳肩輕聲道。
「她會被驚醒估計不是她身體的問題，就是一種條件反射。你不是也說了，她常年都在城外的荒野區，在外面一待就是小半個月，肯定是要在荒野安營紮寨的。凶獸妖魔多喜好夜間活動，咱們人族卻恰恰夜間是最疲乏的時候。如果睡的太沉，像你那樣雷打不動，如果碰到凶獸襲擊營地怎麼辦？」
「姑爺您說的在理。」
小曼一臉認真的點頭，旋即眼中流露著些許的崇拜。
「姑爺您其實確實是個俠客吧，您都知道外面的凶獸喜好夜間活動，還知道凶獸會趁人不備襲擊，您還有那麼好看的劍，您一定是個大俠。」
「我？」趙信莫名嘆了一聲，「我就是個失敗者而已。」
大俠！
何為大俠？
那得是有著絕對傲人的實力，解決宵小之徒可謂是信手拈來，一路上行俠仗義，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此乃，大俠！
若趙信真是個大俠，也就不會讓以前那樣的事情發生，他跟大俠之間的境界還是差的太多了。
小曼聽的一臉茫然困惑，趙信也不想對此事多言。
「你想說的跟我有淵源，就是這些啊？」
「對呀。」小曼抿著嘴唇點頭，道，「難道這不算麼，姑爺您才剛跟小姐拜堂成婚，前腳進婚房，後腳便有天地頌詞，黃金時代開啟，這不像是冥冥之中的一種……」
「要按你這麼說，蓬萊七國，再算上三皇、五帝、九聖山，以及蓬萊各地一些世外散修仙人生活的小島嶼，當時結婚的不能說有十萬怕是也有一千，當時像我這樣邁入婚房的價也得有幾十人，那豈不是他們都是天擇？」趙信笑道。
聽趙信這樣一說，小曼倒是覺得他說的確有道理。
「我不管，反正天擇是擇我家小姐和姑爺……」小曼皺了下鼻子，看著她那可愛的神色，趙信不禁拍了拍她的頭，「就擇你家小姐吧，我就算了。天擇可是天將降大任於斯，期待甚高，我未能及啊。還是讓我給你家小姐開個方子，安神醒腦，等明日你去給你家小姐抓點藥，雖然在荒野保持警覺是很好，回家總歸是要好好休息，不然真的要神經衰弱了。」
「好呀，謝謝姑爺！」
小曼忙著道謝，噔噔噔小跑著替其取來筆墨紙硯，趙信也在上面留下藥方。
「哇，姑爺的字寫的也真好。」
「一般吧。」
趙信未曾自傲，他現在的這些本事都得感謝曾經在仙域的仙人們那裡學得了不少凡人亦可用的本領，使得他現在雖是肉體凡胎，平凡卻也不平庸。
「如果小姐知道姑爺又能行醫，又是俠客，又能寫得一手好字，小姐定會對姑爺的印象有著極大的改觀。」小曼笑吟吟道，「到時候，如果小姐和姑爺能修得百年同好，也不失是一樁美談呢。姑爺，您還記不記得我家小姐長什麼樣兒啊？」
趙信搖頭。
「不記得也好，到時候還能是份驚喜。」小曼笑嘻嘻道，「姑爺，我跟你說，我們家小姐真的好美的，等小姐回來的時候一定會讓你驚訝的都說不出話。」
「是嘛，那我會好好期待一下的。」
趙信很客氣的應了一句，心中雖不能說是不以為然，卻也沒有特別放在心上。
世間佳人千千萬，唯有一人在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