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夢十人組此時已經都半跪在地,神情痛苦,臉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呼吸困難的死死支撐。
趙信看在眼中,抬眉低語。
「貝爾統帥!」
「都是老熟人了,就沒必要這樣了吧,我可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同胞被你的靈壓壓迫致死!」
呼……
一縷微風吹拂而過,天地間的靈壓好似也被那縷風吹散。
半跪在地的逐夢十人組在靈壓消散時,反而朝著地面倒下,雙臂顫抖的支撐著身體,就那短短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他們就好似都剛從水中撈出來似的,豆大的汗珠順著鼻尖和下巴滴落在地面。
負手而立的趙信沒有去攙扶他們,只是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
「都沒事兒吧。」
「沒……」
逐夢十人組這幾位武者,有些氣節的硬了一聲,呼吸依舊急促,可還是拼勁全力顫顫巍巍的起身。
看到這裡的趙信沒有做聲,心中卻是暗自稱好。
在地窟妖魔的面前沒有露出醜態,哪怕是面對貝爾尊者級的靈壓,以他們武者之軀,依舊只是單膝死撐,在壓力驟散後依舊在短暫的喘息後,就憑藉自身的意志站直。
何為民族尊嚴?
這,就是民族尊嚴!
沙沙沙……
漆黑的夜幕下又傳來聲響,轉瞬間這洛城城郊中就出現了無數雙暗紅色的眼眸,站在原地的趙信眾人就被這數千雙眼眸死死的盯著。
也在此時,黑夜中在妖魔的從簇擁下緩緩走出一道人影。
「我倒是是誰,敢在塔卡王的王城亂來,原來是趙先生。」來者赫然是魔族統帥貝爾,群妖跟在其身後,在他身旁還有兩位拎著狼牙棒的巨魔相伴左右,貝爾也緩步走到趙信的面前微微抬眉,「趙先生,好久不見。」
如此陣仗,確也是極為駭人。
趙信早就已經看慣了這樣的風浪,對他而言倒也算不上什麼。倒是逐夢十人組,被貝爾靈壓壓到脫力的他們,卻也是目光炯炯的面朝著那些妖魔,眼神中哪怕是半分怯弱也覓之不到。
此心性,也讓趙信對他們的滿意更盛。
「貝爾統帥,一切安好?」趙信輕輕拱手,貝爾不置可否的聳肩一笑道,「都還算不錯,我們魔族重見天日,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太適應。故而,妖魔多數還是在夜間活動,但用不多久想來我們也會習慣這份來之不易的光明。」
「你們可得握緊了。」
趙信似笑非笑的盯著貝爾的雙眼低語。
「別再到時候,這來之不易的光明又被搶走,說不定到時候黑夜你們都無法享受,唯有一片虛無。」
「會的!」
貝爾統帥面噙笑意的點頭。
「你們人族棲息之所,確比我們地窟好上太多。我們魔族也會銘記趙先生之恩情,若非趙先生在中周旋,我們魔族也不會如此輕鬆的得到人族領土,總算不用在每日生活在那種潮濕的泥土洞穴之中。」
「刻意了吧。」趙信低語。
「哪裡?」
「魔族奪得洛城,我趙信可不敢居功。我趙信所謀,是為洛城黎民蒼生。貝爾統帥也當該知如此,又何須如此刻意。」
「趙先生很在意名聲啊。」
「名聲,多少會在意一些。」趙信面伴笑意道,「就是也不是特別在意,我只是不喜歡背負子虛烏有的罪名而已。」
半晌,貝爾都沒有在做聲,待到微微一嘆後才點了點頭。
「好。」
在這期間,不管是貝爾身旁的巨魔亦或是趙信這的逐夢十人組誰都沒有講話,唯有趙信和貝爾之間有來有回。
任誰都聽的出,看似溫文爾雅的二人,話語中卻是從一開始就都已然拔劍。
逐夢十人組也都聽的出來。
趙信和貝爾之間的一部分話是說給他們聽的,可能貝爾是想要藉此來混淆視聽,讓他們對趙信心生懷疑。
就是……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對趙信的信任根本就不是貝爾的幾句話就能夠影響的。
別說趙信有解釋。
哪怕他就算是不解釋,只要是洛城中人,誰又會懷疑趙信分毫。
他們心中想的更多的反而是,面對魔族如此陣仗,趙信這淡然自若的氣魄,讓他們敬佩。
別看他們現在看似神情凜然,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會有懼意。
從趙信的身上,
他們卻感覺不到絲毫,唯有從骨子裡的自信。
難道這就是實力帶來的自信麼?
武道時代!
擁有實力就等於擁有一切。
趙信可拔劍瞬斬千妖,他的這份實力確實會成為面對群魔時的底氣。如果,未來他們也能擁有趙信這等實力,是不是也能像趙信這般。
一時間,在逐夢十人組的心中,趙信已成標杆。
他們不奢求能夠追趕上趙信,哪怕是未來他們能成長到獨當一面就足矣。而想要獨當一面的條件,就是……變強!
這種信念就好似一顆種子,在他們的內心種下萌芽。
也為未來他們成為天門十戰將奠定了基礎。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眼下的他們都還只是小小的武者,在貝爾這等魔族統帥的面前,還如螻蟻一般。
「真沒想到,來此的竟會是貝爾統帥。」在短暫的沉默後,趙信抬眉淺笑,「好歹也是魔族統帥,此等戍邊之事還需要統帥來做麼,魔族是沒人了麼?當然,我也慶幸來的是貝爾統帥,若是來的旁人,不免會生刀兵,斬殺了你們幾個魔族大將的話,到時候我在塔卡王那裡也不好交代。」
「趙先生,好生自信啊。」貝爾低語。
趙信笑而不語。
微笑,就是最直接有力的證明。
「算了,不說這些。」看著趙信臉上的笑容,貝爾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旋即又面色如常攤開雙手道,「不知,趙先生深夜造訪所謂何事?這裡已是魔族領地,我們魔族跟你們人族之間好似並沒有建立邦交關係,可不能隨意越境呢。」
「如你所見,來貴土抓幾個迷路的年輕人。」趙信笑道。
「迷路?」
貝爾輕瞥了逐夢十人組一眼,就那麼一個眼神,便是讓逐夢十人組都不由自主的感到心悸,呼吸都變得不再平穩。
「這些人可不像是會迷路的年紀啊。」
「迷路不分年紀,不管是什麼年歲都會有方向感差的,不是麼?」趙信笑吟吟的開口,貝爾沉吟半晌後微微點頭,「話倒沒錯,本統帥也偶爾會迷路。當年在地窟為塔卡王開疆拓土之時,就因迷路滅了魁蠻一族。本來戰略方針將中,是沒有魁蠻一族的,讓他們受了無妄之災。」
「嘶,貝爾統帥這麼凶?」
趙信驚呼一聲倒吸著涼氣,道,「就那麼被滅族了,貝爾統帥單槍匹馬一人滅族,好本事啊!!」
「呵……」貝爾冷笑。
「可惜了,好好的一個族群就那麼被滅了,你們魔族果然……太殘忍。」趙信搖頭一嘆道,「我們人族尊崇儒學,都是寬以待人。像滅族這種事兒,還是明明跑錯了路就要給人滅族,這手段實在是太兇殘了。」
「哦?」
貝爾垂眸一笑道。
「貴地,就無法制?」
「法,自是有的。」趙信低聲道,「我國泱泱數千年歷史,到我們這一代可謂是及諸子百家之長,融會貫通,推崇外法內儒。而且,法制跟貝爾統帥剛才所說的滅族是有區別的吧。你那是侵略。我國自改革開放至今發展越發繁榮昌盛,卻也未曾侵略任何小國。貝爾統帥,聽我一句勸,霸術,不得長久,你們塔卡一脈要是想有更久的發展,還是應該學學我們的儒學。」
「受教了。」貝爾低聲道。
「害,既然魁蠻一族已滅,那也是他們一族的命數,我也沒什麼好說得。」趙信笑了笑道,「貝爾統帥不要迷路去到人族領土就好。」
「不會……」貝爾搖頭一笑道,「人族領土如此廣袤,又是建設在地上。不像地窟,都以洞穴為路,怎麼可能會輕易迷路。就算是迷路,越境到人族這不免也太過刻意了。我可以跟趙先生保證,我貝爾絕不會迷路去人族領土,若是去了那就是開戰的信號。」
「塔卡一脈根基未穩。現在不宜開戰吧。」趙信低聲道。
「哈哈哈哈……」
貝爾聽後突然大笑一聲,搖頭道。
「趙先生切莫多想,在下沒有映射您的意思,我說的一切都是針對我。你也說了,這幾位是人族迷路至此,我族又怎會怪罪。哪怕是看在趙先生的面子上,我們也不會計較。可,人來了就算了,趙先生又何必屠戮我族豢養的妖獸?越境可不予計較,殺我族獸,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啊?」
「嗯,確實,殺了……」
趙信混不在意的聳肩,看著貝爾低嘆一聲。
「不殺不行啊,人族因懂自我約束,而成靈長類中的王者。獸,終究是獸,它們只會遵從自己最原始的本能。我亦不想對你族獸出手,可它們妄圖取我性命,我總是要尋求自保的。難道,貝爾統帥覺得,那些妖獸會如貝爾統帥這般與我對談麼?若它們能有此等智慧,怕是貝爾統帥也要泯為眾人,統帥之職不保吧。」
「趙先生完全可以以威,攝之!」貝爾凝聲道。
「對等。」
面對貝爾的凝聲,趙信擲地有聲道。
「凡事,得有個對等。低等妖獸,我若以威,懾之,那不是顯得我跟它們成了同級,我這個人還是很要面子的,我堂堂人族男兒,何時卑賤到了需當對魔族豢養的妖獸畏首畏腳。它們,怎配?」
「可你人族也有句話,打狗也需看主人。」貝爾道。
「嘶!」
趙信故作驚訝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拱手驚嘆道。
「貝爾統帥好博學啊,這才到人族境內多久,竟已學得了我人族學識,趙某佩服,佩服!!!」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貝爾又驚現聖言。
「嘖,瞧瞧……」趙信側目看向逐夢十人組,道,「魔族統帥,對我國學識竟是如此刻苦鑽研,多麼讓人欽佩啊。說來慚愧,至今趙某都未對你魔族研究分毫,枉我趙信也是個好學之人。」
「趙先生還是不要謬讚了。」
貝爾凝聲望著趙信的雙目,張開雙臂道。
「就算那些妖獸是賤獸,非我魔族。可至少它們也是我等在豢養,趙先生卻還敢對它們下殺手……」
「嗯。」
趙信又很是鄭重的點了點頭,道。
「打狗,確該看主人。但,貝爾統帥,其實有句話趙信還是要說,我這個人行事向來都是滴水不漏的,說的難聽點,我其實膽小怕事,阿諛奉承,左右逢源,拜高踩低那是家常便飯。」
「可……」
貝爾下意識的就要開口,旋即眉眼瞬間一沉,伸手指著趙信惱怒道。
「你!!!!」
「嗯……」趙信笑吟吟的拉著長音應了一聲,旋即臉上的笑容驟然收斂,垂眸淺笑道,「你們這些豢養它們的主人啊,在我趙信這裡,還不配讓我……有所顧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