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城酒店。
對趙信而言,如果由卷捲去跟青璃說橘六九遇難的消息,可能確實是要比他去說好上一些。
說到底,他還是逃避了。
想到跟青璃說橘六九的事情,他就會感覺如潮湧般的壓力襲來。
將眾人帶到酒店,他甚至都沒敢跟著一起進去,而是將他們送到酒店之後,就獨自一人默默到樓下泳池前休息區吸菸。
煙,一根接著一根。
桌上的菸灰缸幾乎都快被摁滿。
「主人。」
化形後的小靈兒陪在趙信的身旁,那娟秀的臉上也是堆滿了愁容。
「靈兒,我沒事兒的。」趙信抬手摸了摸靈兒的頭,靈兒抿著嘴唇看了他半晌,「主人以前都不吸菸的。」
聽到靈兒低語的趙信莫名的愣了一下。
他低頭看了眼菸灰缸中的菸蒂,還有手中即將燃盡的香菸,心中不由得一陣恍惚。說來,他確實是個從不吸菸的人。
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菸癮這麼大?
就是……
在知道橘六九遇難之後?
算算時間,其實也沒有幾天,他竟是好似有些離不開它了。
「是啊。」
趙信眼中流露出感慨的神色,手上卻是將菸蒂碾滅在菸灰缸中,又從煙盒中取出一根扔到嘴裡點燃,緩緩吐出一口濃稠的煙霧。
看到這一幕的靈兒抿著嘴唇不知該如何寬慰。
注意到她小臉上的愁容,趙信乾笑了兩聲將香菸碾滅在菸灰缸。
「我不吸了,好嘛?」
「如果主人覺得吸菸能讓你好受一些,靈兒不反對。」靈兒抿著嘴唇搖頭,「就是,也不要吸太多。靈兒在網上看到消息,吸菸會對肺不好。」
「不吸了。」
趙信笑著搖了搖頭,從萬物空間中取出一瓶水。
「吸多了嗓子也干。」
就在這時,趙信的腦海傳來叮咚的響聲,還沒等他看向虛擬屏幕,坐在座椅上的靈兒就已經發聲。
「青璃的消息。」
咕。
剛到口中的水,被趙信用力的咽了下去,皺著眉頭輕吐了口氣。
說實在的,
他不是很敢看青璃發來的消息。
算算時間,卷卷應該已經跟青璃說明了橘六九的事情,這時候她發來的消息,趙信真的有些害怕。
然而,該面對的還是要去面對的。
沉吟半晌,趙信將水放到桌上點開虛擬屏幕聊天框,當他看到青璃對話框上的面鮮紅的「1」,他的手指硬是在上面懸了半晌才戳了下去。
「柳言姐和衾馨姐醒了,你快回來吧。」
???
映入眼帘的並不是他所想到,青璃在知道橘六九遇難消息後的質問,反而是柳言姐和蘇衾馨醒來的消息。
醒了!
何仙姑將她們治好了。
叮咚。
都還沒來得及趙信欣喜,腦海中就又叮咚一響,從聊天框退出的趙信也看到了何仙姑發來的消息。
何仙姑:仙尊,您的朋友她們已經醒了。
何仙姑:江佳道友的斷肢也已經重生,新生出的小腿可能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過段時間就不會影響她行走。
哇!
這就是何仙姑麼?
斷肢重生。
這些可以算的上趙信這段時間聽到最好的消息,而且這些消息也來的恰到好處,不出意外的話,現在酒店中應該也是喜氣洋洋。
正好能夠稍微沖淡一些,橘六九遇難後的壓抑。
趙信:仙姑,多謝了。
何仙姑: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趙信:你現在在哪兒?
何仙姑:我已經回仙域了,仙域的仙人不能在凡域逗留太久,如果被玉帝知道我私自去到凡域……本身,我們八仙現在在六御那裡的印象就不太好。
哪怕就從何仙姑的文字中,趙信也能感覺到她的苦澀。
八仙!
曾經可是六御眼中的紅人。
在仙域地位斐然。
可惜,冥府地窟入侵,韓湘子被騰蛇魔族控制心魂後導致地窟封印破裂,仙域下五重天淪陷。
再有呂洞賓刻意隱瞞韓湘子著魔之事。
讓八仙的聲望一落千丈!
心中低嘆一聲,趙信也在屏幕上敲擊。
趙信:仙姑莫憂。
趙信:我已在玉帝那裡為八仙說情,現鐵拐李、鍾離權等幾位仙人應該已經回到八仙的住處。
趙信:至於,韓湘子……
從凡域回到仙域,站在古棧前的何仙姑,在看到趙信最後發來的這條消息時神情頓時一凝。
就看到她收回推到門上的手,眼中充滿了緊張。
何仙姑:韓湘子他怎麼樣?
趙信:仙姑,在說之前我想問你一件事,呂洞賓真的是韓湘子殺的麼,他在背後給了呂洞賓一劍?
收到消息的何仙姑手指一顫。
仙尊,果然還是知道了!
她其實也沒想過這件事能隱瞞,只要仙尊介入八仙的事情,就一定會知道韓湘子暗中重傷呂洞賓的事情。
何仙姑:是。
待到消息發出,何仙姑又趕忙解釋。
何仙姑:仙尊,我不是想要故意瞞著您,我是害怕……
趙信:怕我知道這些後,就不會替韓湘子說情,怕他就真的沒有任何活下去的機會,是麼?
何仙姑:是。
何仙姑:仙尊,我……我也是沒有辦法,整個仙域中,在這種情況下能夠救他的只有您了,我不想韓湘子連最後的希望都化作泡影。
何仙姑:隱瞞您是我不對,如果您想怪我話,不管您要我怎樣我都接受。
趙信:韓湘子失蹤的那次,你邀請我去仙域,當時我看到你的脖子和手腕上有淤青,就是韓湘子所為吧?
趙信:你應該也很早就感覺出韓湘子著魔了吧?
何仙姑:是。
害!
看到回復的趙信長嘆了口氣。
果然……
縱使如此,趙信也不能責怪何仙姑什麼。人,複雜就複雜在情感上,不管是何仙姑還是呂洞賓,對韓湘子著魔的事情刻意隱瞞,都一定有著她們各自的想法。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就好似,他在面對青璃的時候,也刻意隱瞞了橘六九遇難的事實。
荷塘古棧外。
面對趙信發來的消息,何仙姑只能用著蒼白無力的『是』去回答,待到她最後回復結束後,趙信那面許久都沒有發來任何消息,她的眼中縈繞出焦慮。
何仙姑:仙尊……
就在她試探性的發出消息時,趙信的消息也接踵而至。
無極仙尊:韓湘子的罪責太過嚴重,這一回仙域下五重天淪陷跟騰蛇冥府的爆發有著直接關係。
無極仙尊:雖我向玉帝為之求情,可玉帝也不願赦免他。
咚。
古棧前的何仙姑雙腿頓時一軟跌坐在地。
仙尊,都沒有辦法。
無極仙尊:好在,死罪免了。
都已經心如死灰的何仙姑,看到趙信這條消息的瞬間雙眼又迸發出絢爛的光彩。
何仙姑:仙尊,您是說韓湘子他免了死罪?
無極仙尊:對!
無極仙尊:韓湘子的死罪已免,但他還是要被收押在天牢中,至於未來能不能從牢中離開重新被仙域任用,這些都要由玉帝去決策。
無極仙尊:這,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
跌坐在地上看著屏幕中消息的何仙姑交給瞬間淚如雨下,眼中的淚水都讓她的視線變得模糊。
豆大的淚滴,滴答滴答的落在屏幕。
何仙姑:謝謝!
何仙姑:仙尊,真的太謝謝您,能免了韓湘子的死罪就足夠了,謝謝,謝謝……
死罪能免!
在何仙姑看來,已是天大的幸事。
他在仙域中找了無數人想要為韓湘子疏通,可是得知是要替韓湘子說情,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不出意外,韓湘子本該是死定了。
眼下,
仙尊卻告訴她,韓湘子的死罪被免。
何仙姑:仙尊之恩,小女銘記於心。若,以後仙尊有任何需要小女的,只要您開口,小女必當竭盡所能。
坐在座椅上,看著何仙姑字裡行間中流露著濃重感激之情的消息。
趙信手指輕輕在屏幕敲擊。
「客氣!」
「仙姑回府休息吧,過段時間應該會允許探監,好好休息一下,現在的你實在太憔悴了。」
待到趙信消息發出,何仙姑那面接踵而來的是如潮湧般的感激。
他能夠理解何仙姑此時的心情,可是如果真論感激的話,他倒是更覺得自己應該感激她。
如果沒有何仙姑,柳言姐和蘇衾馨不知何時能甦醒。
江佳的腿也無法恢復!
當然……
這本就是互相的。
對何仙姑而言,韓湘子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韓湘子在何仙姑心中的重量,跟柳言她們在趙信心中的重量沒有區別。
微微一嘆,趙信又在屏幕上敲擊。
趙信:仙姑。
趙信:千里眼和順風耳那裡有消息麼?
坐在古棧門前落淚的何仙姑,看到這條消息趕忙用手擦拭了下淚水。
何仙姑:沒有。
何仙姑:仙尊不要著急,我這就到他們的府上親自去找他們,一定拜託他們儘快去尋找明媚妹妹的位置。
趙信:好,拜託了。
何仙姑:請仙尊靜候佳音。
收到消息的趙信沒有再回復,直接從聊天框退出。
何仙姑的消息的也沒回!
看來,千里眼和順風耳確實是如二郎真君說的在忙於公務。
殊不知……
趙信其實想錯了。
倒不是說千里眼和順風耳不是在忙公務,而是他想錯了何仙姑和他,在千里眼和順風耳心中的比重。
何仙姑發消息他們不回,有可能他們是在避嫌。
不管怎麼說,現在的八仙早已不是曾經的八仙,現在的他們在六御眼中印象極差。他們不想惹禍上身,不回何仙姑情有可原。
趙信乃無極仙尊!
仙域內位高權重,身份尊貴,他發消息千里眼和順風耳沒有回,就足以證明他們並沒有去看通訊器上的消息。
如果,他們看到消息還是趙信發來的,他們又怎麼敢放任不管?
「明媚可千萬不要有事啊。」坐在泳池前座椅上的趙信低頭一嘆,屏幕中青璃的對話框中也又冒出個鮮紅的「1」。
將消息點開,就看到青璃發來的消息。
青璃:???
青璃:你在幹嘛呀,柳言姐和衾馨姐醒了,她們都在找你呢,你趕快回來呀。
從青璃的字裡行間都感覺不到半點她為橘六九之事而痛苦的樣子,看了消息許久的趙信也是沉聲一嘆,手指在屏幕上敲擊。
「我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