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看在為洛城立功，可以聽趙信的理由？
這句話……
真的有夠可笑的。
由於立功，閻如天施捨給趙信一份講述理由的機會，那麼就是說，如果趙信沒有立功，他哪怕是理論的資格都沒有。
不管郭絡做了什麼事情，憑藉他們倆親屬的關係，就可以庇護到底。
如果這樣，趙信還有什麼好說的？
「趙信！」澹臺浦伸手拽了下趙信的手臂，順帶著還對閻如天露出賠笑，「閻長官，趙信他沒有別的意思。」
「沒錯，我確實沒有。」
就在澹臺浦話音剛落，都還沒來得及將之後的話說出，趙信就已經將話接了下來。
「剛才的那些話就是我想說的，我也不想做過多的解釋。郭絡的手臂就是我踩碎的，我沒有任何後悔。如果說，有後悔的就是為什麼當時我踩碎的不是他脖子，竟然讓這種爛人又活了下來。」
「趙信……」
澹臺浦壓低著聲音，語氣中的提醒的意圖已然明顯。
「閻長官，您能允許我現在將他的脖子踩碎了，我真的好後悔啊。」趙信的眼中儘是張狂的笑，「真是……我怎麼讓他活下來了。」
「你知道你現在到底在說什麼麼？」
閻如天眯了下眼眸，攝人的氣息撲面而來。
「當然。」趙信笑的不置可否，面朝著閻如天輕聲道，「我現在說的任何一句話，都很清醒也很清楚。」
「在我的面前，還敢這樣說，是該說你年輕氣盛，還是該說你無知者無畏。」
「閻長官，趙信他……」澹臺浦的語氣已經有些急促，此時的他絞盡腦汁的在在辦法替趙信去解釋。
「澹臺統帥，這裡可能不需要你來說話。」
閻如天冷冷的打斷了澹臺浦的話語，幾乎就在他話音落下時，他身後的兩位武尊級高手就已經面無表情的走到了澹臺浦的身旁，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
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他們倆就是被閻如天授意過去的，只要澹臺浦再多說一句，他們都會對其出手。
「澹臺統帥，不用為我解釋了。」看到這一幕的趙信也笑著勸慰，旋即看向站在他正對面的閻如天露出嘲弄的笑容，「我以為，做為最高領導之一，總歸該講些道理。可惜，是我想的太天真。」
話落，趙信就舔了下嘴唇凝聲道。
「既然都說到這了，那我索性就把我想說的都說了吧。」
「你還想說什麼？」閻如天沉聲低語，趙信吹了下自己眉前的發梢，側目看向一旁的劉良，「向代在哪兒？」
「你……」
劉良錯愕的抬頭，望向趙信時雙眸充滿了難以置信。
「你找向代做什麼？」閻如天眉頭輕鎖，劉良在趙信和閻如天的身上看了兩圈，旋即湊到閻如天的身旁附耳低語。
在這期間，閻如天就皺了下眉，之後就都是面色如常。
「你毀了向代的氣海。」
「是。」趙信面色淡然的點頭，「他應該是閻長官的部下吧，枉我最開始還以為他的領導是劉良，現在看來您才是他的領導吧。」
「你要說什麼？」
「我想說的實在是太多了，多到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趙信噙著笑容微微眯了下眼眸，低聲道，「您剛才的回答我應該可以當成您是默認向代是您屬下這件事，對吧。」
「對！」
「那麼，也就是說，將我姐她們趕出去也是您授意了。」
「這倒沒有。」閻如天搖頭，道，「本身我就不了解你，沒有必要故意驅趕你的家人離開安置區。我給的命令，就是當時發現人群中有妖魔，將其誅殺或者是驅逐。我聽劉良說了關於你的事情，貌似是你的家屬中間出現了妖族，向代才讓他們從安置區離開。歸根結底，他是在執行我的命令，屬於在執行公務，不知你為何要對他下那種毒手。」
「毒手？」
聽到這番話的趙信忍俊不禁。
「我只是毀了他的氣海就算毒手，那他們將我姐他們趕出安置區，那可是在要他們的命，敢問……這樣做又算什麼？」
「他們是妖族！」
「妖，就必須要被驅逐麼？」
「他們的存在，是對市民而言的潛在威脅，肅清危險保證市民們的安全，是我們的責任。」
「威脅？」
趙信一時間又沒有忍住笑出了聲。
「敢問，閻長官對威脅的定義是什麼？您口中的威脅，可是兢兢業業在人族中生活了二十幾年，就算他們是妖，二十幾年也足夠讓他們變成人了吧。而且，他們從未傷害過任何人，相反還幫助過許多人。尤其是在洛城遭受危難之時，我姐她們營救了多少市民，您憑什麼說他們是威脅。相比人族的某些人類，我姐他們當中就算是有妖，也要比那些心丑如妖的人美麗的多。」
「非我族人，必有異心。」閻如天回答。
「閻長官還真是苛刻呢。」趙信舔了下嘴唇凝聲道，「按照您的說法，只要不是人族就都該從洛城驅逐。」
「不是洛城。」
閻如天搖頭道，「洛城這裡只是第一批試驗點，未來催化膠囊將會在全國氛圍內進行推廣，我將保證未來的龍國將不會有任何化形的妖魔，混在人族的隊伍當中。」
「只要是妖族盡數肅清。」
「是！」
「哪怕他們都心性純良。」
「對。」
「就算妖化形為人的數量在人族總數中的一半。」
「沒錯。」
「嘶，閻長官還真是有魄力。」趙信忍不住的嘖嘖稱嘆，「就算是半數人族的妖，也要將之撤離。也不需要顧慮他們到底是善是惡。嘶，要不怎麼說您是長官，如果是我還真做不到這麼決絕。」
「為了人民，謹小慎微，沒什麼不對。」
閻如天的回答一絲不苟，道，「而且，現在的問題貌似不是理論這些。現在我們要談的是，你傷了我的侄兒，還毀了我部下的氣海，讓他無法再成為武者。郭絡的事情暫且不提，我的部下他只是在秉公辦事，你傷了他還有何話說？」
從閻如天的語氣，去感受他的態度，已然很明顯了。
他傾向自己的部下！
其實，就單純從閻如天的話去討論問題，其實他說的也沒有什麼問題。驅逐人族中的異類，將危險係數化作最小。
縱使妖族再善良，他們也非人族。
縱使人族中某些人再怎麼惡毒，那也是人族內部處理的事情。
至於向代，他只是在遵從上司的命令。
可是……
趙信怎麼能就這樣算了！
他怎麼可以？
「閻長官，您說的都對。」趙信目光複雜的沉默了許久，旋即微微點頭，「可是我沒有辦法對這種事放任不管，她們是我的家人，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您現在的意思，是不是在告訴我，她們是妖，就不允許她們生活在人族的領土中。我也不可以對此持有任何意見，我要做的就是服從上峰的命令。」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
閻如天不置可否的點頭道，「身為國民，就應當遵守國家的法律法規，這應該是沒有任何爭議的。」
「那……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得到這種回答的趙信，緩緩抬頭望著閻如天的雙眸。
「說！」閻如天開口。
「如果我，成為制定規則的人。」趙信一字一頓，目光如炬的看著閻如天的雙眼，「是不是就可以……」
「趙信！」
根本沒給趙信將話說全的機會，澹臺浦用力的拽住趙信的手臂，將他拽到自己身後，眼眸中儘是恐色的看了他一眼，旋即滿面笑意的朝著的閻如天賠笑。
「閻長官，趙信他其實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柳言對他太重要，而且……他太累了！」
「澹臺統帥，你為什麼要這樣？」趙信神色堅定，皺眉低語，「我跟閻長官只是在進行交流和探討，他是站在權利巔峰的人，我也是以一位後輩的身份去請教。」
「趙信，你不要再說了！」澹臺浦壓低聲音低語。
「閻長官，您能回答我的問題麼？」趙信沒有理睬澹臺浦的勸慰追問，閻如天如潭水一般的古無波瀾的眼眸動了一下，凝望著趙信的雙眸點了點頭，「對！」
「果然……」
得到回答的趙信也笑了出來。
「可是我也得提醒你，權力越大責任自然也就越大，你不是只嚮往權力而忘記了應該承擔的責任。」閻如天凝聲低語，「權力這種事情，就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有可能曾經擁戴你的下屬，會在下一秒就將你推入深淵。做為決策者，你也需要承擔這樣的風險。」
「受教了。」趙信拱手，「那能不能請閻長官，看在我為洛城做出貢獻的面子上，允許我姐她們在安置區接受治療，待到痊癒我們會從離開城區，不會給您帶來任何困擾。」
「不！」
讓人沒想到的是，閻如天竟是一口回絕。
趙信的拳頭驟然握緊。
「閻長官，這么小的請求，您也不能接受麼？」
這已經是趙信極大的退讓，如果不是閻如天在這裡，向代能不能活下來都還是個問題。
眼下，他只是想為柳言她們爭取到良好的治療環境！
還反對！
這……不是在逼他麼？
「哈哈，你這是什麼話。」不想，閻如天突然笑了出來，「你的親屬當然可以在這裡接受治療，而且我還以為向你們提供最好的治療和居住環境。你是洛城英雄，是民族脊樑，如果將你們驅逐也太讓人寒心了。」
？？？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趙信皺眉，閻如天也輕聲低語道。
「決策者，也是需要聽取民眾的意見的，不是獨斷專行。」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順從民意才能夠更長久。何況，你又是民族英雄，英雄提出的意見更應該得到重視。」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有考慮，如果將妖族全部驅逐出境是不是太不近人情。」
「就是當時時間已經有些來不及，沒有時間去商討細節只能以快刀斬亂麻的方式去推動。眼下，看來是需要好好對細節進行推敲了。」
「你的親人大可留在人族境內。」
「英雄家屬，我們向來都是致以尊重的！請你放心，從現在開始，我閻如天在此向你保證，不會有任何人在妨礙干涉到你的家人，我代表政府承認他們的居民身份，如若有任何人針對他們妖族的身份而做文章。」
「我閻如天，第一個不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