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趙信好似看到了一束光。
八仙府的仙人匯聚一堂，是堅決、是果敢、是他們沒有任何退縮的戰意還有對老友的信任和不離不棄。
在這一瞬間，他們都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拼了！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其中囊括了太多的情緒和可能性。
「仙尊。」
許久後，鐵拐李笑著走了上來露出歉意的笑容。
「將您牽扯到我們八仙的私事中，真的萬分抱歉。也希望您，不要將今天的事情說給六御，可以麼？」
「當然。」
趙信沒有任何遲疑的點頭。
他明白鐵拐李這番話的意義，此時的八仙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們要內部消化韓湘子著魔與否的可能性。
然而……
趙信是仙域仙尊，乃天道之子。
他們顧慮趙信會對玉帝他們言及此事，就出言拜託。
「你們真的決定了麼？」話落不久，趙信就又輕聲開口詢問，「對韓湘子的情況，不上報了？」
「我們相信他。」
憑這一句話，就足以勝過千言萬語。
看著八仙們堅決的神情，趙信也笑著點頭。
「好，諸位好運。」
「仙尊，仙運隆昌！」
以鐵拐李為首，八仙中的其他幾位仙人都跟著拱手。趙信默默的看著他們輕聲一嘆，就轉身朝著八仙府外走去。
「仙尊……」
背後鐵拐李的聲音傳來，趙信緩緩停下腳步，之後聽到他開口道。
「真君和三公主的喜事您會去吧，還麻煩您替我們帶去恭賀。」
「一定。」
從八仙府離開後的趙信漫步在鎮中，這個古樸的小鎮中有著在現代都市很少能感覺到的安詳。
仙民們安居樂業，黃髮垂髫怡然自得。
在課本上趙信學習過桃花源記，也記得那裡所講述的世外桃源。趙信沒有去過真正的世外桃源，可是就此時的八仙鎮應該與真正的世外桃源也相差無幾。
看著那些仙民們的笑顏，趙信真的不敢去想。
如果……
八仙鎮的騰蛇冥府爆發，這裡將會落得怎樣的瘡痍。
「主人。」伴著一縷螢光，小靈兒化作少女背著小手俏生生的跟在趙信的身旁低語，「您剛才好像有話想對他們說吧，為什麼您最後沒有說呀。」
「這你都知道？」
趙信側目看了眼靈兒的俏臉，靈兒眨眼笑道。
「當然了。」
要說趙信身邊的夥伴、親友，靈兒是跟他時間最久的。被太上老君點化的靈兒也擁有著極高的智慧，心思細膩的她也能夠感受到趙信情緒的變化。
「是有些話沒說。」
走在八仙鎮長街上的趙信低語。
「為什麼呀？」靈兒不解的眨眼，趙信不禁微微一笑，輕嘆道，「因為啊，那些話已經沒有說的必要了。」
「沒有必要？」
「是啊。」
小靈兒歪著頭眼中依舊很多困惑，而趙信就看著遠處的虛空，那個方向也是八仙鎮外，所鎮壓騰蛇冥府的封印地。
許久，他才抬手摸了摸靈兒的小腦袋。
「靈兒，雖然你被道德天尊點化，化而為人。可是，人的心思你有很多還是不明白的。學人類的習慣、語言、知識，其實都很簡單，但……人最複雜的其實是心。」
「心？」
靈兒眨了眨眼，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
「人心很複雜，也很難捉摸，你如果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還任重而道遠。」趙信低聲笑道，「在人類世界中有一句話，就是……存在就是有原因的。這句話也可以運用到人心上，就是……所有的想法、決定，都是有原因的。」
身旁的靈兒就默默的聽著趙信的低喃，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接收著知識。
「我確實有很多話想跟他們說，比如……其實我是想建議他們，將韓湘子的事情通知給六御的。」
八仙，鎮守的是騰蛇冥府。
仙域引渡八仙，為的是以他們的完整體去鎮壓，缺失一位仙人，就好比一個木桶，少了一塊兒板子。
看似七個木板都還在，可是少了那一塊兒木板，就是沒有辦法裝水。
八仙亦是如此。
這幾位仙人屬相輔相成，缺失了韓湘子這一環節，導致的是八仙承接的鏈發生斷裂，那麼八仙就無法發揮出最巔峰的實力。
極有可能，就差在這一環節，而導致騰蛇暴亂。
從理智上去講……
八仙理應當將此通知給六御。
這是他們的職責所在，也是為了整個仙域的安危而考慮。
然而，
換個方向去想這個問題。
八仙，千年的情誼。
怎麼可能能夠做到絕對理智的去看待問題。
試想，假如是趙信站在那個位置，而韓湘子換成李道義、邱元凱、周沐言、隋心……任何一個他的至交好友。
他都會做出鐵拐李他們的選擇！
內部消化。
哪怕真的出了問題，由於這個決定殃及到了無辜者，哪怕再給他重新選擇的機會，他依舊會選擇內部消化。
這就是感情！
人複雜就複雜在之上。
人有七情六慾。
有心、有肝、有感情。
又有幾個能夠真正做到理智到極致呢？
哪怕是理智如呂洞賓，純陽老祖，在面對韓湘子的事情時，他不依舊犯了糊塗，毅然決然的選擇去包庇他麼？
這種事，說不清的。
不管八仙他們做出任何決定都是合理，也都是有原因的，只是這決定的對錯，就要看從哪個方面去看。
對錯，從來都不是絕對，而是相對。
「主人，那……您不通知六御這樣真的好嘛？」小靈兒眨了眨眼，「如果您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您知道呀。」
「害，靈兒，你以為六御會不知道麼？」
突然間，趙信仰面看向頭頂的虛空，眼角露出些許笑容。
「他們啊，早就知道了。」
此時，凌霄寶殿。
玉皇大帝端坐在帝椅之上，在他的前方是一片虛無的雲幕，太白金星束手站在大殿的一側默不作聲。
眼下，玉皇大帝正在進行周天推演之法。
「如何？」眼看著玉帝睜開雙眼，西王母凝眸低語，旋即就看到玉帝苦笑一聲，「時也命也，仙域動盪難決啊。」
「玉帝，要不要老朽將他們抓回來？」太白金星皺眉。
「罷了。」
玉皇大帝搖頭一嘆，西王母也好似看穿一切似的微微一笑，唯獨太白金星滿面不解。
「這……為何？」
與此同時，正在八仙鎮跟在趙信身旁的小靈兒也一臉不解道。
「啊？主人，六御知道會不管麼？」
「是！」
「這是為什麼呀？」
「因為……」
趙信眼角噙著笑容，凌霄寶殿的玉皇大帝也面朝著太白金星微微一嘆，二者幾乎同時開口。
「命運，已經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