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邪詭樹聞言,笑容陡然一頓,先是一愣,隨後卻露出了更加放肆地笑聲:「周玄,你是傻了吧?我不敵你,不是因為我底蘊不及你,而是因為道法克制!」
「若你沒有燭陽法,又沒有得到那苟延殘喘的天道意志病急亂投醫的話,洞冥界你連外域都進不來!占到了一丁點便宜,你還真當自己無敵了?!」
「哈哈哈哈……凡愚終究是凡愚!不見廣闊天地,飛鳥焉與翔龍比肩?」
周玄絲毫沒有理會這譏諷之言,亦沒有去作答,只是身形一晃,使一個飛身托跡之法,自那正施展燭陽法的原身之中又分出一道分身投影,然後徑直來到了洞冥界的界壁處。
而其原身,則繼續破開詭道汪洋,鎮壓妖邪詭樹。
只見他隨手一划,那讓丹陽子與玄陰珺聯手都未能撼動分毫的界壁,直接便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這?!」地下城中,丹陽子的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周玄竟然隨手便破壁了?」
其身邊的玄陰珺亦是花容失色,心中震撼道:「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竟然這般巨大?」
玄徽道人自然看穿了兩人的內心,當即傳音道:「周玄早已經站在了方儀十地的巔峰,而你們雖然天賦異稟,卻不過是人仙巔峰,其中差距自然不少,不要氣餒。」
「謹遵師伯教誨。」丹陽子與玄陰珺同聲道,接著又將目光投出,緊緊地盯著周玄看,一刻也不放鬆。
在過去的歲月中,他們曾隨師門對抗過星界神祇,如今那幫孽神又下界了,不知道周玄與他們之間又孰強孰弱?
大部分人都緊張了起來,唯有熊貓和了無痕兩個,雖然也有些緊張,但卻一點也沒有擔心周玄的樣子。
「最多三招。」了無痕嘀咕道。
熊貓搖頭,評價道:「小了,格局小了。看周玄出幾分力了,認真一些的話,我看那個藍皮子一個照面也撐不住。」
他們的交流不加以半點掩飾,聽得玄徽道人這些老牌的玄門仙人個個汗顏。
「如果周玄用出法天象地,那星界神祇或許真不是對手。」玄徽道人如是想道,視線更是一刻都不停地看著周玄。
只見周玄出了洞冥界,隨手一撫就將界壁縫合,然後不疾不徐的地向著九天銀河的界壁穿梭而去。
九天銀河之中的那一口漩渦不斷迴旋,那龍人的身影緩緩降臨。
「磨磨唧唧!降個神還要半天!」周玄低嘯一聲,手握拳印猛然轟出。
這一刻,他的身後風雲交匯,巨大的本我發相宛如遠古神山一樣自風雲之間拔地而起。
「你若下不來,我便來幫幫你!」
周玄法相與己身相合,暴怒著打崩了漩渦,一把抓住了龍人的化身投影,然後將其無情地碾碎!
「太弱了!」周玄寶相震怒,指著九天銀河,低吼道,「上面的爬蟲,滾下來受死!」
他直接以一拳打穿漩渦,身後那披覆混元仙金鎧,腰纏天羅太無裙,身纏玄清赤天綾的本我法相,就像戰神一般巍然矗立。
無盡星海星辰黯滅,虛空亦微微搖晃,這一刻仿佛輪迴都在咆哮。
九天銀河掀起了巨大波瀾,這龍人被挑釁,目中亦爆發起無窮盡的怒火:「該死的凡愚,竟敢挑釁吾等神威!」
被下界之人隔著九天銀河指著鼻子罵,他們感覺受到了奇恥大辱。
「快去請尊者法旨!今日若不能真身下界好好立威,方儀蠻夷眼中豈還有吾輩神祇?!」龍人怒吼。
「大人,天庭有令,界壁非三皇誥令不可開,您要三思啊!」身邊有天兵擔憂道。
「混帳東西,沒聽我說請尊者法旨嗎?」龍人聽聞三皇誥令,心頭也是一沉,但想到人參果樹的人情,毅然決定冒個風險。
畢竟,天庭機緣不少,但人參果樹這個級別的機緣,當真數萬載難求!
「去請尊者法旨,就說洞冥界異動,詭道寶樹請求增援!記住,避開重要因素,事成之後,這人參果樹的人情我記你們一份恩澤!」龍人低沉道,「對了,去請我水部大尊的法旨,莫要驚動其餘尊者!」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身邊眾兵聽聞,頓時心動了起來。
片刻之後,尊者法旨請到。
「大人,尊上有命,以此法旨可裂界壁十息,十息之內,務必取得戰果。」那天兵以雙手奉上了一張碧藍色的法旨。
「好!將來我若得到回報,定與爾等共享之!」龍人接過尊者法旨,眉宇之間儘是喜色。
「下界凡愚,你的死期到了!」龍人的目光透過九天銀河,落在了無盡星海之中的周玄的身上。
只見他拋下尊者法旨,那法旨登時迎風暴漲,不過數個呼吸的時間,便化為了一張篆帖落在了九天銀河之中。
篆帖蘸水,登時濕透,但下一刻那篆帖之上的金文卻爆發出了奪目的光彩,一條縫隙在篆帖的表面上裂了出來,緊接著那九天銀河便掀起了波濤。
一道連通了無盡星海的虛幻門戶,豁然洞開!
「待本將戰歸,爾等皆有重賞!」龍人大笑一聲,真身穿越尊者法旨開闢的門戶,介入了無盡星海之中!
「嘩嘩嘩——」
隨著龍人的降臨,一片神秘的海域忽然從虛空之中浮現,顯化在了無盡星海之中!
背負著青藍白金四色寶旗的龍人搖身一晃,於神秘海域之中顯露真身,赫然一條身長千丈的碧鱗神龍,而那四色寶旗,則是演化為風火雷電四象環繞在龍軀周圍,竟顯威武霸氣。
「渺小凡愚,吾真身降臨,爾再猖獗?!」龍吟之聲,響徹星海之間,恐怖的威壓讓空間都為之凝固。
當著龍人降世之時,遠在昆靈界洛仙城中的龜丞相歸海猛地生出一縷感應,整個人從雅居之內一躍化入長空,老目之中儘是瘋狂之色:「這股龍氣!是那叛賊一脈的氣息!那群罪龍從青海碧空元殺下來了?!」
無盡星海間,龍人的真身堪比山脈,那巨大的形體與翻騰的神秘海域,讓距離它最近的修真聯盟蒙上了一層黑暗的陰影。
「真仙之上的氣息!」修真聯盟之中,海月等人的臉上均是露出了一抹蒼白無力的苦笑。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聯盟脆如薄紙!
「他嗎的真是見了鬼!」地下城中,熊貓惡啐一聲,素來嬉笑的臉上也是浮現出了一抹凝重之色,「上界神祇真身降臨,周玄未必是他的對手!不行,佛爺得去助他一臂之力!」
「熊貓,你別亂來!你也不過是真仙修為啊!」了無痕擔憂道。
熊貓微微一頓,轉身回眸,側顏微笑:「真仙?或許是吧……」
熊貓周身的氣流呼嘯不止,一隻猴子的身影,一閃即逝……
但正當熊貓來到了洞冥界的界壁前時,原本正打算出手的它,卻忽然停下了動作。
「呦……了不得。」它停在了界壁處,靜靜地看著周玄的動作。
只見周玄面對著神秘海域與神龍真身,依然神色平靜,只見他一指劃出,五土玄氣與玄元重水交織而出,演化出一條通天大道,將那神秘海域一分為二!
天罡神通「劃江成陸」!
越來越多的海域被他演化為陸地,原本綿綿無盡的神秘海域,竟然逐漸成為一片大陸!
「劃江成陸,徒有其表!」神秘海域掀起逆浪,龍人的聲音咆哮不止,「此乃青海碧空元一角投影,你有何能耐與一界為敵?!死吧!」
神秘海域蔓延無盡空間,原本被演化為了陸地的那一部分瞬間又成了滄海一粟!
「吾將以汝之魂魄,填汪洋歸墟!」
「吾將以汝之神軀,煉吾道流!」
「汝之一切,皆為吾祭!」
「水呼御魂!」
風火雷電四象在虛空之中交織,演化四方神明,交織天意囚籠,將周玄困殺其中!
時至此,不過六息時間!
「虛空曳波,大海歸元!」
無窮無盡的秩序神鏈從神秘海域釋放出來,在虛空之中不斷交織,化為一方巨大的囚籠,欲將周玄絞滅。
「牢記余之名諱吧!滅汝者,乃水部神祇『敖波流』是也!」他這一句話,其實是在告訴妖邪詭樹,不要忘記日後向誰還人情。
「糟了!方儀十地之中,豈有修士能與上界金仙為敵?!」
「玄尊!」青東等人全部凝神屏息,絕望地看向了被水呼御魂淹沒的周玄!
儘管那只是一道分身投影,但星界神祇手段莫測,若是被它掌握了某種順著因果殺人的手段,這分身一死,周玄本尊就算能夠活著只怕也離死不遠了!
「熊貓!我們去救周玄!」了無痕著急道。
熊貓卻擺手制止了他,沉聲道:「別急,那龍人不可能是周玄的對手!」
「你發現了什麼?」了無痕不解,前一刻還準備動手的熊貓,為什麼在界壁前停住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一樣,選擇了無條件信任周玄的戰力。
正在這時,只見那水呼蘊魂所化的囚籠猛地鼓起了一個巨大的包,那鼓包不斷變大,最終將那囚籠也生生撐破!
一尊偉岸的身影,自那囚籠破碎之處猛地出現,轉瞬之間,便有萬丈之巨,將那敖清波千丈長的神龍真身踩在了腳下!
「法天象地!」青東狂喜,「不愧是玄尊!」
「不是法天象地!」熊貓沉聲道,「只是一尊法相虛影!」
「什麼?」這一次非但青東一怔,就連玄徽道人他們都是一怔,但馬上反應過來,法天象地乃是青面獠牙之象,而眼前這一尊偉岸的身影,則是寶相莊嚴的人形!
「等一下!這似乎是……?!」那法相虛影的面貌混沌不可視,但僅憑裝束浮塵道人便認出來了他!
此老頭戴玄精玉冠,身負玄玉飛衣,赫然便是——五方五老之一,水行根宗,北方洞陰朔單郁絕五靈玄老!
洞陰朔單郁絕五靈玄老法相現世,諸天水流盡皆歸伏與其足下,周玄立於虛空之中,口誦真言:「奉洞陰朔單郁絕五靈玄老之命,敕令玄元重水,整肅邪惡!」
「水相·滄海橫流!」
「五老法相?這怎麼可能?!」敖清波瞪大了眼珠子,眼中滿是恐懼之色,它最大的底牌就是以水呼御魂操演青海碧空元的一角投影,然而當洞陰朔單郁絕五靈玄老的法相虛影出現之後,諸天波流與它再無半點聯繫!
明明它是水族之首,江河霸主的龍族一脈,卻失去了對於水的掌控!
正在這時,十息已到,尊者法旨失去效力,成為了一張廢紙,那短暫連接著九天銀河與無盡星海的空間門戶,也隨之而關閉。
隨著空間門戶的關閉,上界氣息與下界徹底決斷,上界的規則之力也再也無法對下界產生影響……
失去了「後援」的敖清波,一下子受到了無盡星海間天地規則的壓制,氣息從偽金仙級被壓制到了真仙巔峰!
「糟了!」境界的跌落,讓敖清波感到了致命的威脅與死亡的來臨。
它在巔峰狀態下都沒能橫掃周玄,如今境界跌落,豈不成為了板上魚肉?!
「凡愚、呃不不……大人、大人!誤會!都是誤會!」
「都怪小龍有眼無珠,不知下界人才輩出,適才多有冒犯……」
敖清波以龍形身軀匍匐在虛空之中,不斷地向周玄磕頭求饒。
「大人若不計前嫌,小龍心甘情願化為大人麾下坐騎,受大人驅策……」
它瘋狂磕頭求饒,與十息之前的那副樣子判若兩人。
周玄冷漠地看著它:「我還是欣賞你此前桀驁不馴的樣子。」
「小龍願意為大人恢復一下!還求大人……呃……噗……」
周玄揮了揮手,氣機斬落,直接將敖清波的真靈原地抹殺。
「我可不需要一條龍服務。」
隨著敖清波的隕落,神秘海域緩緩消散,而周玄身後的洞陰朔單郁絕五靈玄老的法相投影也隨之消褪。
一切逐漸歸於平靜,但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幾近呆滯地立在了原地,久久不能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