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門戶閉合,隨著詭道力的淨化與苦悲禪師的死去,那一方碎片世界與十地之間,除了血債之外再無半點聯繫。記住本站域名
周玄環顧四周,只見因果光點飛騰,化為因果光球向他落下。
這是白桃凶巢之內諸般罪孽生靈的因果,周玄清算完後,得到近二運年道行獎勵與一些丹藥、妖魔剝皮材料和書籍。
通過清算他得知,這個白桃凶巢就是冥羅法身創建的分礦,用以在十地之中建立出詭道世界的落腳點。
那苦悲禪師與五百比丘,攜帶了詭道世界的種子來,以開設法會為藉口,劃出禁區,又以結界斷天絕地,使其成為一方絕境。
等到與蘭若界之間的空間門戶徹底打通,兩方世界才在一定程度上就完成了連接。
之後詭道力緩步擴散進來,整個白桃凶巢內部的生靈都成為了養分,冥羅法身用薅羊毛的辦法一點一點地汲取著白桃凶巢內部所有生靈的魂魄與生氣,以此溫養己身。
同時蘭若界與白桃凶巢按照一定周期進行氣息交融,進過多年來的運營,白桃凶巢已經步入正軌。
之後,就輪到什剎府登場表演了。
各路妖魔,奉什剎府主之命開拓白桃凶巢的疆域,為了穩固根基,它們奉命借沒有背景的妖魔與鬼怪發起禍亂,將各地的百姓擄來白桃凶巢之中。
甚至,它們還會攻擊劫天教的陣地,將劫天教中的百姓直接擄來白桃凶巢之內,充當養料。
隨著新鮮血液的湧入,白桃凶巢之內的一些被壓榨到失去價值的百姓,就被蘭若界拿去了填了苦海。
整個過程里,一些野生的鬼怪與廣納百姓的劫天教,成了冤大頭,替什剎府背上了黑鍋,偶有部分什剎府在行動時被發現並斬殺,那就算是運氣不好了。
而在這個過程里,周玄發現,在白桃凶巢整個因果的底層邏輯里,都存在著監國太子夏熵的影子。
「太子夏熵……」周玄揉了揉眉心,忽然伸了一個懶腰,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抹笑容,「可算是找到你的馬腳了呀!」
「冥羅、什剎府,以及夏熵……互利共贏麼?」
「那麼……那兩道身影,會不會直接與太子有關呢?」
當玉簡中的那兩道身影的身份浮出水面,這個問題就將得到答覆了。
清算完白桃凶巢的因果之後,周玄以解厄之術反覆沖刷白桃鎮方圓千里之內的諸般邪惡,又以《洞玄五帝經》中的土形之氣溝通地脈龍氣,重新構建此間風水……沒過多久,這個地界之內那些原本渾渾噩噩的人便逐漸清醒了過來。
周玄做完了這一切,便準備抽身離去,可就在這時,他忽然注意到附近諸多的城鎮之中均是飄飛起了一縷縷暗淡的金光,它們飛騰到天空之中,化作了一片人道金雲,向他飄來。
這一片人道金雲,遠無法與他當初解決南雲洲之變時的那漫天金雲相比,濃度也遠遠不夠成為人道氣,但其中所蘊含的生靈願力,卻絲毫不弱。
不等周玄主動將其收取,人道金雲便飄然而下,融入了周玄的體內。
這人道金雲的層次尚不及人道氣,便沒有被六道寶鑑所吸收,而是被周玄吸收到了丹田之內,轉化為一片清雲,融入了「上天」之中。
之後,周玄大手一揮,以九息服氣之法將天地之間的靈氣聚攏過來,填補了白桃鎮千里之境的空白。
結束之後,他正準備離去,一道身影便順著地脈龍氣遁形而至,來到了他的面前。
此人一現身,便對著周玄稽首大拜,誠懇道:「小神南雲土地,見過上仙!」
周玄向他露出微笑:「在下吳彥祖。」
「果然是吳仙長!」南雲土地不禁更加激動,「小神早已聽聞上仙拯救南雲洲黎明的事跡,上仙之恩德,讓小神久仰誠服!」
周玄擺了擺手,謙和道:「土地公不必如此,一切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黎民蒼生何罪之有?無妄之災,能擋一陣便是一陣了。」
南雲土地在心中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是啊,神仙的博弈,何苦讓黎民吃罪呢?唉……」
周玄看著嘆息的南雲土地,想到白桃凶巢的事情,便道:「此地本為平民郡城,遭邪魔入侵而化為凶巢,其中的諸般邪惡現已經被我掃除。」
「後續還有一些恢復工作,我本打算通知你與天師府的,但既然你已經來了,便最好了……」
說罷,便簡明扼要地將白桃凶巢的事情告訴了南雲土地。
南雲土地聽罷,臉上頓時湧起了悲憤與惋惜之色,他無奈地搖頭道:「實不相瞞,白桃鎮的詭異,小神早已有所察覺……」
「只是,小神每次前來,都被那苦悲禪師所攔住。小神還嘗試申請玄門協助探查,但所有的申請都石沉大海,以至於到現在也沒能進入那法陣之中。」
「如今聽上仙一說,小神這才茅塞頓開。」
周玄首:「土地公,你就放心吧,很快就會有玄門仙人來這裡徹查此事,屆時,還望你儘可能地多提供一些線索。」
南雲土地聽聞仙人二字,不由神色一凜,誠惶誠恐卻又帶著強烈地期待道:「小神定悉聽尊便!」
周玄微微頷首:「此間事了,我先去也。天師府那邊,我也會給一個消息,這白桃鎮如今已經沒有邪穢遁藏了,但傻修繕恢復工作不可豁免,有勞你們了。」
「我去也。」
南雲土地連躬身道:「不敢不敢,反而是小神有勞上仙了。」
躬身完畢,起身之際卻發現,周玄的身影早已經消失無蹤。
南雲土地張了張嘴,喃喃道:」我南雲洲能得上仙兩次相助,真是福緣深厚啊……」
……
半日之後,周玄恢復本尊的模樣,抵達了乾坤洲,隨後穿越洞幽玄門回到了河洛。
當周玄回歸河洛時,至少有三十道神識波動從他的身上掃過,這些神識的氣息大多不足仙境,周玄也懶得去管,只是將自己的境界氣息顯露在元嬰期。
百歲之前跨入元嬰期,當屬天之驕子一類,而能夠在三十歲之內修煉出元嬰,那麼毫無疑問可以被歸為絕世妖孽。
可若是有人能夠在百歲之前修煉出元神,跨入分神之境,那麼沒辦法了——快跑吧阿祖,外面全是成龍。
讓自己引起全世界的注意,周玄覺得沒必要,也沒有任何意義。
腳踏遁光進入天師府,回到秘藏司內後,周玄直接來到了書庫,找到了凌沖。
「凌老,我回來了。」周玄笑道。
凌沖輕按算盤,將毛筆擱置在一旁,隨後從書案上抬起頭來,滿眼欣慰地看著周玄道:「你師伯鎮壓冥羅法身的事情,我已經聽清漪都說了……」
「詭道世界……冥羅法身……」
「好啊!好啊!難怪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都找不到半點與之相關的線索……原來是躲藏到了空若山里!」
他說話間緩緩閉上了雙眼,抖動著身子點頭:「空若山……淨空寺!」
「唉……這誰能想到?誰能想得到啊!」
周玄等凌沖感概完,這才開始說道:「凌老,我師伯說,他在空若山中查到了幾個與冥羅相關的人,如果能夠查到他們的信息,或許就能夠順藤摸瓜,搞清楚冥羅的計劃,在他捲土重來之前做足準備。」
「捲土重來……」凌沖聽到這幾個字,陡然響起那冥羅被毀的只是法身,就算其本源會因為的法身的被迫而受到一定損傷,但肯定不致命。
一想到冥羅還活著,他那為妻兒子女族人復仇的心,便又燃起了怒火。
「周玄小子,還不快將那些人與我說來!」凌沖急切道。
周玄當即取出一枚早已準備好的玉簡,遞予凌沖道:「凌老,那些人的身影,都已經被記錄在其中了,你先看看。」
凌沖接過玉簡,神識透入其中。
下一刻,他的面色陡然一變,整個人「嚯」地一下從書案里站起來!
因為情緒的激動而導致他下意識地用力,一把捏碎了手中的玉簡。
儘管他還什麼都沒有說,但其周身激盪的罡風,惹得漫天飛舞的簿冊,都表明著他內心之中的不平靜。
「是他!竟然是他!」凌沖像擠牙膏似的,從齒縫之間擠出來了這麼一句話。
周玄不由地眯起了眼睛——看來凌老認識裡面的人,那麼就好辦了!
「凌老,他們都是誰?」周玄問道。
凌沖當即道:「其中有兩個,想必你法海師叔見過……分別是二皇子夏懿與他的護衛馬統,還有一個與他們同行的,喚作『接天居士』,就是那個劫天教的建教者。」
「三個人是第二批的。」
「而第一批的那兩個人……男的,就是當今的監國太子——夏熵年輕時候的樣子!」
「算算時間,那模樣應該是他三百餘歲時的樣子,那時他剛從三清道宮遊學歸來,還未被立太子……」
「他身邊的那位,喚作『千娥』,神秘莫測……我只知道一點,那千娥並非人類,但也好像不是妖怪。」
「哦……果然是太子。」周玄沒想到這麼簡單就得到了答案,既然那人真的是太子,那麼,基於這個先後順序,他的心中不禁冒出來了一個驚人的推斷。
冥羅法身同時與夏熵和夏懿都進行了某種交易。
夏懿為了進入更高的生命層次,以詭道偏門將自己改造成非人的詭道魔種,同時以七曜祭道飛仙法陣血祭河洛與乾坤洲的生靈助其飛升。
從結果上來看,一旦成了,那麼夏懿成為詭道魔種,而被他以七曜祭道飛仙法陣血祭的生靈,難道只成全了他嗎?
不見得。
任何詭道祭禮的直接受益者,都是詭道。
而夏懿,到頭來不過拼盡全力把自己祭煉成了人傀而已。
荒唐又可笑。
可既然冥羅將七曜祭道飛仙法陣交給了夏懿,讓其行祭道之舉,那麼,早夏懿近兩百年來到冥羅身前的夏熵,又得到了什麼,又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呢?
周玄細思極恐。
而且從對夏懿的因果清算來看,二者之間也沒有什麼共同目標之類的說法,他們與冥羅的交易應該自然就不存在交集的地方。
會不會夏熵博弈一生,最終反而成就了冥羅呢?
那夏熵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白桃凶巢這樣的凶巢,在整個大夏仙朝又存在多少?
周玄突然想到了那女屍一般的化身,不禁問道:「凌老,你剛才說那『千娥』不是人也不是妖,那她是什麼?」
凌沖搖頭道:「我也不知,千娥神秘無比,傳聞她有上前分身,這才喚作『千娥』,至於她本身是什麼,或許只有太子才知道了。」
周玄微微點頭,又聊了幾句,適才結束這個話題。
凌沖忽然道:「對了,關於夏懿的事情,大理寺調查已經出結果了……」
說著,將一枚玉簡放在書案上,推到了周玄面前。
周玄眯眼望著玉簡,神識一掃,面色不禁有些古怪:「太子介入了吧?」
凌沖點頭:「據說只是在最終批註的時候,過目了一眼,小修了一些。狄道友據理力爭,沒奈何還是將夏懿之死,從勾結邪魔變成了因公殉職……」
「為了王庭的顏面?」周玄眉梢微挑,「還是為了一時的安撫?」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內憂外患不息,夏熵這麼做,很大程度上是想穩住王庭。
「都有一些吧……」凌沖沉吟,「監國太子的親弟弟,勾結邪魔血祭百姓,傳出去總歸會讓百姓人心惶惶,對朝廷失去信心。」
「朝廷還有公信力嗎?」周玄反問道。
凌沖微愣,接著搖頭道:「河洛再怎麼內鬥,也是王庭內部的事情,而地方官吏不受濁流影響,各行其政,某種程度上來說,反而沒有受到王庭的腐蝕。」
「不過……腐敗的也有不少,因妖魔作亂而大興土木,勞民傷財只為滿足一己私慾的人,也有不少。」
「只能說,在這惶惶亂世之下,百姓活得好不好,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朽木之下,乾涸裂地,生靈塗炭。」
「建木之下,就算風雨滿城百姓也能活得安穩。」
周玄逐漸沉默。
腐敗哪裡都有,腐蝕根基的蟲子,也總是殺之不盡。
「不是……還有神仙嗎?」周玄問道。
「神仙?」凌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是說我這種啊?還是他們那種?」
說著指了指天上。
那是在指三清道宮。
「都有。」周玄說道。
凌沖搖頭道:「沒用的……神仙也是人,只不過是更強大一些的人罷了。只有超越了規則限制的『仙』,那才是真正的仙人。」
「我們?」
「我們最多就是能夠製造一點『約束』罷了,我們也好,太子也好,全都是規則下的人罷了。」
「想要百姓們能夠自保,除非讓家家戶戶都有修行法門……」
「可一旦將『修行』的門檻落實到底層,那麼,往往會出現比妖魔更可怕的東西——人。」
「人的欲望無窮無盡,妖魔能夠血煉百姓,人又何嘗不能?」
「你覺得『魔』這個字眼,是如何被創造出來的?」
「生而為人,心術歪曲,即為魔。」
「『魔』最早是用在人的身上的,一直到現在才成為了一種代稱。」
周玄思索許久,問道:「那有沒有一種可能,開設『學府』,以一定區域為界限劃分修煉學府,以年齡與修為劃分班次,根據修行階段分出若干年級與班級……實行教學呢?」
「而老師們在傳授學業之際,也要注重對於學生心性的考察,不止修法,還要修心,循序漸進……」
周玄想到了現代的教育的普及,娓娓道來。
凌沖被這種破天荒的想法給嚇了一跳,他在腦海里將這種想法推演了無數遍,隨後怔怔地看著周玄:「你這個法子的問題,是老師資源的稀缺,可若是我們以天師府為單位進行對應的培訓的話……」
「結丹期修士可以為普通人講解築基、結丹要訣、元嬰期修士又可以講述結丹煉嬰之法……以此類推的話……」
「好像……有搞頭?!」
凌沖震驚地看著周玄,嘴唇都有些發抖:「這……這是你想出來的?」
周玄兩手一攤:「不是,但這不重要。」
「對對對!從哪裡來的靈感,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乃可行之計!」凌沖笑道,「這思路我整理整理,回頭就呈給……」
想到這裡,他忽然面色一跨:「太子他……的重心好像全在整合妖怪那塊上,我們提出讓人修行,會不會與他的理念背道而馳?」
周玄道:「會吧,不過這種事情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凌沖想了想,接著重重地點了點頭:「我回頭就找張老弟說說這事……」
周玄的額角頓時掛起黑線,大哥你前一刻還說的好好,到頭來還沒開始就想好外包的事情了?
周玄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凌老,沒什麼事情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該說的都說的,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周玄回小院落小憩片刻,順便整理整理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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