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心海市精神病院11
多麼冰冷無情的話語。
天使在林心原最絕望孤獨的時候出現，誕生的目的就是為了救一個人。
但是這個人在即將脫離苦海的前一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天使離開。
——讓天使離開，底下的意思就是讓天使去死。
對於副人格來說，當本體不需要她的時候，就是人格自然消散的時候了。
天使素來溫柔的面龐竟然出現一絲扭曲的神情：
「林心原，你好自私啊。」
「我存在的意義是為了保護你，你有危險我解決，你有問題我解答。」
「我沒有自由，沒有靈魂，沒有利用價值後，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否認我存在的價值？」
林心原看著天使熟悉的臉和陌生的質問語氣，冷笑著說：
「你想奪取我身體控制權的時候，可不是這副說辭。」
「多少次我醒來，人就跑到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我記得的事情越來越少，他們都說我的病情越來越重，說不定到了某天，會徹底忘記自己的一切……」
林心原警惕的目光注視著天使：
「那些消失的回憶，你應該記得比我更清楚吧？」
天使忽然笑了，冰冷的目光似諷似悲。
她的身體逐漸出現實體，站立的地方緩緩落下一道影子，越來越清晰。
天使沒有違背林心原的選擇，她抬起腳步，一步一步和林心原背道而馳。
這時，林心原忽然回頭，對著天使說了一句：
「走上樓。」
火勢從下往上蔓延，滾滾濃煙攀升而起，林心原存心要讓天使死。
後方傳來幾聲「哈哈」，林心原踏入逃生通道前，忽然對著濃煙掩蓋的地方說道。
「我就是自私，我不想有人住在我的身體裡，時時刻刻和我共享清醒的時間，哪怕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
「但是，我不想在她清醒強壯的同時，我卻永遠虛弱地沉睡下去。」
林心原進入逃生通道，反手將門鎖上。
她的耳畔迴蕩著天使死前的那句話。
——你真的好自私啊。
這場大火不像自然界的火，倒像是一場早有預謀的恐怖襲擊。
醫院幾百個人無一生還，連骨灰都分辨不出來。
看到精神病院所有人結局的一刻，林心原才長舒一口氣，對著虛空說道：
「現在我可以答應你了。」
——答應去往一個新世界。
那道神秘莫測的聲音響起：
「你不光自私，而且惡毒，精神病院有人欺負你，但也有人和你無冤無仇。」
「我的手段是根據你內心深處最深的願望實施的，你從一開始，就想讓他們所有人死，死得連渣都不剩。」
林心原眼神立刻暗了下來：
「就是這樣，又怎麼了？」
虛空中迴蕩著一陣陣尖銳的笑聲，夾雜著幾聲鼓掌。
「很好。」
「林心原，你做得很好，記得到了新世界，也要繼續保持這樣的作風。」
「聯盟的旗幟，就靠你這樣的人才扛起來了。」
「在你正式進入遊戲之前，我會答應你一個有限的願望。」
林心原聽不懂那道聲音所含的陌生詞彙，但她大致能明白一個意思：
這個人需要她去做一個惡人，還是殺人不眨眼的惡人。
對方神通廣大，但需要林心原辦事，合該答應她一些條件。
「我……」
林心原此刻提出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要求。
「我想讓她活過來，不要和我搶東西就行。」
那道狂笑的聲音突然怔住了，愣了好久才緩緩說道：
「什麼？」
「我想讓她活過來，但是她不要再和我有競爭關係。」
林心原眼睛通紅一片，目光卻執著地盯著虛空的某個方向。
良久，那道聲音終於再次響起，同時林心原的心臟傳來一陣劇痛。
「可以。」
「她脫離於你，獨立於你，和你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卻再也不會成為你。」
「只要你願意把自己的一部分分離出去。」
眼前出現一個個氣泡，泡沫表面閃爍彩色的光，每個氣泡內都盛滿回憶，代表林心原的一段過去。
想要達成願望，林心原就需要把這些氣泡抽取出來，分給天使。
令人震驚的畫面出現了。
林心原大致掃了眼氣泡，然後皺起眉，竟然把所有氣泡都分給了天使，只保留了一些基本的個人信息。
「你什麼意思？」
那道聲音里充滿了困惑。
「我不要那些記憶，它們都太痛苦了。」
「如果回憶讓人痛苦，那麼我寧願不要這些記憶。」
「我不想帶著負累前往新世界。」
通道里的沉默如有實質，無聲壓抑在林心原的心上。
過了一會兒，那道聲音似乎在笑，如果對方有實體，此刻一定興趣盎然地看著林心原，唇角翹起：
「你知道那些記憶是負累，那她為什麼還要偷你的記憶？」
林心原好像被雷劈了一樣怔愣在原地。
「……」
為什麼天使會無聲無息帶走她的記憶？
就算知道是痛苦，也要毫不猶豫地吞咽下去？
不過，林心原腦海里有一個更貼近她內心想法的猜測。
與其說是天使帶走記憶，不如說是她潛意識裡就排斥自己的過往。
或許「天使」人格誕生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那些被排斥的記憶無處安放。
林心原答應遊戲的邀請，付出的是自己所有的記憶。
眼前的世界突然靜止，躍動的火苗停止在將要熄滅的一刻。
虛空中傳來允諾：
「我答應你的願望。」
【回憶之室·記憶復刻進度100%】
……
畫面中的林心原第一次踏入航海世界的傳送通道，淡紅色的波紋徐徐蕩漾，像皺起的漩渦。
林原找回了所有的回憶，與生俱來的直覺使她的心臟砰砰跳動，一種強烈的預感驅使著她——
做點大事。
下一秒，她猛地動身，撲向即將被吸入通道的幻影「林心原」。
林原拼盡全力伸出手，指尖接觸到幻影的一刻。
幻影消失，漩渦上站立的人，變成了林原本人。
虛空中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虛弱，問道：
「林心原，你怎麼不走了？」
林原沒有糾正對方的稱呼，她將手掌按在跳動不止的心臟上，對著副本復刻出的戮命聯盟幕後主人說：
「我收回我的記憶，我要拿我最珍貴的東西給天使。」
最珍貴的東西。
——心臟。
話音落下的瞬間，所有以第三視角旁觀的，模糊的記憶清晰起來，
與此同時，林原感覺某個位置倏然一空。
右手掌套無聲無息變化，在擁有全部記憶的林原手裡，作為殺戮武器的紅寶石道具，變成一枚璀璨生輝的戒指。
【道具：預言權戒】
【身為權戒的主人，您擁有觀測未來的能力，同時，可以發動能力修改未來的軌跡】
紅寶石微微閃著光，短短的時間內，林原看到了回憶之室的土崩瓦解，被篡改記憶者的絕境反擊，還有……
林原不再等待，發動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