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除開人魚村的秘密,還有玩家裡的內鬼,也是必須抓出來的。

  阮白猜想,那個人第一天晚上就知道把外面那些木牌剪了,說明她應該是知道這些木牌的作用,從另一方面來講,她對人魚村的了解,要比其他玩家深。

  如果能把這個人抓出來,或許就能拷問出更多的細節。

  不過,要怎麼才能找出來呢?

  正在阮白思索的時候,一旁的顧三想到了什麼,對阮白淡淡道:「我準備把木牌的事情,告訴一部分給其他玩家,順便交換一些消息,不過,我傾向於只將消息給通關遊戲更多的老玩家。」

  他沒有仔細解釋為什麼要這麼做,但阮白能想得通,老玩家經歷的世界多,調查的手段要比新人快,而且,能很好地把握彼此間交流的度。

  目前剩下的十二個人里,資格最老的是通關三次遊戲的秦宇和女白領,阮白想了想,對顧三說道:「要不,就告訴秦宇吧。」

  「我以為你會更傾向於那位溫柔的女士,」顧三說,「她看起來更親切,不是麼?」

  阮白對著他攤了攤手,無奈道:「我又不蠢。」

  她那幾年的社會,可不是白混的。

  一個經歷過三次遊戲的人,還會對只會嚶嚶哭泣的她示好,阮白才不信。

  阮白不是一個會被甜言蜜語打動的人,在她看來,一個人是真的善心,還是虛偽,是要通過行為來看的。

  那女白領除了嘴上安慰了她兩句外,有實打實地為她做過什麼嗎?哪怕隨口告誡她一聲夜晚別出門,或者不要單獨一個人行動這種廢話,都會讓阮白對她的印象好一點。

  而顧三呢,他不像女白領一樣會說話,沒有安撫過阮白,但他卻讓身為新人的阮白跟著,教了阮白不少遊戲的規則。

  當然,這都是建立在她能不拖後腿,甚至可以幫一點忙的情況下。

  對於這樣的好意,阮白接受的時候,心裡才有底,而女白領那種毫無根據的親近,只會讓她心生懷疑。

  更別說,無論是她,還是那個高中生王雯雯,都是看起來非常柔弱,容易掌控的類型。

  在這種逃生遊戲裡,她們這樣的性格的人,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被人利用,淪為炮灰,或者在危急時刻被人當作墊背的扔下。

  她懷疑女白領,打的就是這種主意。

  沒有繼續討論這個話題,阮白把人魚鈴從懷裡拿了出來,遞給了顧三。

  「這是我在道觀里發現的,」她隱去了自己搬神像的行為,簡單地說道,「昨晚的鐘聲,可能就是它發出來的。」

  「這個是你發現的道具,你自己收好。」

  顧三接過了人魚鈴,把玩了一會兒,就還給了阮白,淡淡道:「任務道具是可以被奪走的,非必要的時候,儘可能不要讓其他玩家知道,如果再遇到一次人魚,你可以拿出來試一試有什麼作用。」

  阮白點點頭,聽話地將人魚鈴收了起來。

  兩人沒有猶豫,朝著秦宇等人借住的房子走了過去。

  秦宇那一組原本是四個人,昨晚死了一個,還剩三個。

  他們過去的時候,屍體已經被清理走了,而秦宇等人背著包,似乎是準備換一個地方借宿。

  顧三過去後,簡單地交代了一下來意。他抹去了一些細節,只把木牌的事情說了,告訴他們要選有符的房子。

  人魚鈴已經被阮白拿走了,呼喚「人魚阿媽」可能已經沒有用了,顧三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沒有告訴他們昨晚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

  好在老玩家都各有各的自保手段,也不會刨根問底,秦宇確認了消息無誤後,就把他們今天的發現告訴了顧三。

  「我們找到了一個筆記本,是屬於五年前過來調查的研究員的,」他說,「他的研究課題是有關人類遺傳學病症的,在他的筆記里,他所在的研究所重金購買了一隻『人魚』,她有著人類的上半身,和魚類的下/半/身,身上還有魚鱗。」

  「正常情況下的畸形人,智商方面都或多或少會有問題,然而不同於其他研究對象,那個人魚是有正常人記憶的,還能想起來自己的出生地,以及她有許多同樣是人魚的親人。」

  因為對這類現象感到好奇,研究員只身前往了人魚村,想要弄清楚這種遺傳現象是如何產生的。

  「他人呢?」顧三忽然問道,「他的筆記本既然落到了玩家手機……他死了?」

  按照遊戲的習慣,他應當不是正常死亡才對。

  「沒錯,」秦宇點頭,「他的墳墓就在西邊的樹林裡,至於死因,我並不清楚,這裡的村民都對此諱莫如深。」

  他說到這裡,差不多就是在表明「交易」結束了。

  顧三也沒有繼續追問,點點頭就帶著阮白離開了。

  等他們從秦宇找到的新借住地走出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刻了。

  山野里天黑的都要比平時早一些,此時外面的光線開始變暗,遠處的山林一片昏黑,伴隨著凌厲的涼風,給人一種不祥的預感。

  阮白回想著剛剛從秦宇那裡得知的消息,腦海里對人魚村的情況,模模糊糊有了個大致的方向——

  首先,一切事情的最開端,應當就是這個研究員帶著自己的資料和筆記,來到了大山深處的人魚村。

  人魚村裡的情況他們都清楚了,這村子裡存在有某種遺傳現狀,會讓生下來的女孩一部分像人魚。

  為了獲得利益,村子裡的正常人將她們出售到了外界,引起了研究所的注意力。

  不過,很明顯的,被當作貨物一樣處置,那些人魚姑娘內心恐怕是有怨念的。

  昨晚他們遇到的女人的怨念,幾乎都要寫在臉上了。

  再加上那吊墜刻著的「心愛的人魚姑娘」幾個字,阮白感覺,她身上一定是有故事的。

  那個吊墜,不可能是村子裡的人送給人魚的,在他們眼裡,這些人魚姑娘八成和雞鴨魚鵝一樣。

  所以,會送出這個吊墜的對象,只可能有一個,那就是五年前進入村子裡的研究員。

  不知道他和人魚之間發生了什麼,也不清楚村民對他們做了什麼,總而言之,最後研究員死在這裡,人魚姑娘開始在夜晚進行報復。

  為了防止自己人被攻擊,村子裡所有房子都掛上了驅鬼驅魔的符,這些符應當都是從人魚阿媽那裡求來的。

  不過根據她拿走人魚鈴後,人魚阿媽的反應來看,人魚阿媽的心裡,估計也有著怨恨的。

  通過老人的話語可以得知,這個村子很久以前,估計是把人魚當成守護神一樣的存在的。

  阮白以前看過不少有返祖現象的孩子被部落供為神童的新聞,而那些人魚的模樣又非常像神話故事裡的鮫人,古代人會這麼做,也很容易理解。

  然而在利益的驅動下,一個又一個的人魚被出售出去,下場悽慘,這些人心裡對人魚阿媽的尊敬,怕也被金錢腐蝕了不少。

  只是,既然如此,那人魚阿媽為何還要庇護他們呢?

  還有人魚鈴的作用是什麼?昨晚的人魚姑娘究竟是死還是活?她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村子裡的成年人和小女孩又去了哪裡?

  除此之外,還有那個作為「內鬼」的玩家,她會知道多少?

  謎團一個接著一個,可他們獲得的信息太少,一時半會並不能弄清楚。

  好在,比起一開始的一頭霧水,他們目前起碼有了一個大致的方向,知道接下來該往什麼地方去調查了。

  「顧三,我們現在去做什麼?」

  阮白想到這裡,向顧三問道:「去看看研究員的墳嗎?」

  秦宇他們估計是看過了,不過再去一次,指不定有新的發現。

  「不,墳是不會動的,明天或者後天,什麼時候去看都可以,」顧三斬釘截鐵地拒絕道,「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的手指慢慢地敲了起來,有些玩味般地勾起嘴角:「你猜,那個要對玩家下手的人,會在什麼時候去剪短木牌?」

  晚上六七點左右。阮白在心裡想。

  因為這是剛好天黑的時間點,要是提前一個小時,秦宇他們還能再換一個房子借宿。

  「現在已經快六點了,」顧三看了看手錶,漫不經心地說道,「走吧,去抓人?」

  阮白點點頭:「你先去,找個地方藏起來,我一個人出面,躲在房子外堵人。」

  她也不能一直讓顧三帶,這一次,她儘量表現一下自己的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