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莊園。
聽完少女的發言後,整個地下莊園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安靜的大廳里,那些「可憐無助」的獸們露出獠牙,舔舐著沾滿血沫的爪子,從喉嚨里發出饜足的「咕嚕嚕」聲。
「……等等,這有點不對吧?」
半晌後,終於有人反應了過來,「什麼救濟不救濟,它們這樣子是需要我保護的嗎?我才是要被保護的那一個吧!」
還有,她特麼的搞這麼大仗勢,就為了這個麼?
這也太扯了吧?!
「你懂個屁,你在胡說些什麼?」
聽有人反駁阮白,地上的王先生掙紮起來,衝著那個人破口大罵:「你這個毫無善心的人,根本不配做國家的公民!」
「就是就是!」
「我都看不過眼了,你們這群惡魔!」
「你們懂動物的心裡在想什麼嗎?你們知道它們有多孤獨嗎?你們單單就看外表來評價它們,實在太不講獸權了!」
疊在王先生身上的幾名貉成員聞言,氣的他們青一片紫一片的臉都變紅了,連忙慷慨激昂地噴了回去。
眾人:「…………」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你們調色盤一樣的臉,總覺得你們說的好沒有底氣啊……
阮白看著眾人各異的神色,心裡毫不畏懼。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話很弱/智,可是,這又怎麼了?
現在手裡有人質的是她,能控制這麼多獸的,也是她。
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他們都得忍著,都得乖乖聽話,就是這麼一個道理。
而她,只要把自己的「保護動物」理論貫徹下去,阻止這些人繼續舉辦宴會,努力扮演一個善良的熱愛動物的小姑娘,這就足夠了。
「我知道,大家一開始會很難接受我的理論,」阮白溫柔地說,「但沒關係,有十七位善良的人,願意站在我這邊。」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她身後的野獸走開,露出了十多名被捆綁得嚴嚴實實的客人。
這些在外面炙手可熱的權貴們,此時此刻正狼狽不堪地堆在一起,臉上的面具也都給摘下來了。
看著外面的工作人員,他們的臉上紛紛流露出生不如死的絕望神色。
眾人:「……」
好的,你拳頭大,你說了算。
迫於無奈,工作人員們就算心懷不滿,但也只能順從阮白。
其中的領頭人站了出來,憋屈地問道:「那你想要我們做什麼?」
她貿然出現,除了宣揚所謂的愛與和平外,應當也有別的目的吧?
「我沒有別的目的,我就想和你們和平共處,」阮白很乾脆地說,「只是我和我的獸們都非常害羞,這裡人太多了,我們會感到害怕,我希望,接下來的十幾個小時裡,你們可以退出去,不要過來找我們。」
……於是工作人員們不得不帶著客人離開這裡,將場地騰給了害羞的阮白和野獸。
而在這期間,也不是沒有人試圖說動阮白,和她講講道理。
但毫無例外的,他們全部都失敗了。
「人為什麼就要比動物高貴?你這麼說,難道是不把我看在眼裡?」
「是,我們都是從實驗室里出來的,可是我們也有自由的夢想!」
「不要再來找我了,在這個冷漠的人世間,你們眼裡都寫滿了**,唯有這些單純的動物們還有一絲溫度。」
一套邏輯清奇的言論砸下來,就算是有名的談判專家,都無言以對。
至於那些潛藏在客人里的鬼怪們,也沒辦法去攻擊阮白。
它們會遲疑,倒不是因為它們被那些人質給制約住了,而是因為阮白非常苟……
等人走光後,她就直接藏在了幾個動物的皮毛下,死活不肯出來。
它們若要攻擊她,就得先傷害那些保護她的動物。
對於這些鬼怪來說,它們的執念是等到宴會開始,吃到那活到最後的怪物的肉。
因為能打敗所有野獸的那個動物,必然是最強悍的,智商也最高的,吃下去後的作用也是最有效的。
在混戰開始前,它們根本猜不出哪個才是它們要吃的動物。
出於這層考慮,它們猶豫幾番後,也沒能伸手去攻擊那些庇護著阮白的動物。
這樣一來,阮白竟憑一己之力,隱隱約約牽制住了在場所有人!
阮白最開始意識到這一點後,心裡也是有些恍惚的。
但很快,她回憶了過去的那些經歷和細節,也慢慢明悟了過來。
或許遊戲的設定,便是這麼巧合吧。
阮白最開始的身份是最低的「野獸」,對於這個身份,無論是其他人,還是阮白自己,都是非常嫌棄的。
因為危險,也因為她不得不上去和怪物們打架。
所有人都想要客人的身份,因為客人是這裡最高等次的存在。而遊戲也很明顯地在把他們往客人位置上趕。
可是等到幾個小時過後,隨著台上搏鬥一次次進行,客人身份漸漸變得越來越尷尬。
首先,玩家們並沒有足夠的信息來源去應付工作人員的審問,這使得他們不得不把時間用在維持身份上面,很難去搜尋和遊戲其他方面有關的信息。
其次,還有鬼怪對他們的身份虎視眈眈。
長期以往,誰都不會想到,放走野獸會是一個新的突破。
而能放走野獸的,只有阮白。
阮白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確實一直都非常危險。
她被工作人員們嚴加看管,還有秦女士出於某種目的,死活不肯放過她,可事實上通關的關鍵,就在她身上。
只有身為「野獸」的玩家才能接近其他野獸,也只有和這些野獸熟悉後,從小都被人養大的它們才會樂意親近她,聽她的話。
處境越是危險,機遇就越大,遊戲這一套理論,果然還是沒有變啊。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阮白就靠著動物勉強度過去了。
沒有食物,野獸會變得暴躁,但她可以在系統商場裡購買大量的肉。
時間一長,有工作人員按捺不住,但顧不朝身為工作人員,可以混進去,隨時給阮白傳遞消息。
就這樣,阮白硬生生再熬了幾個小時,還有機會在小怪物的肚皮上睡了一會兒。
至於貉的那些成員們,最開始還膽戰心驚,因為阮白的行為實在太猖狂了,簡直把自己放在了所以npc的對立面。
她就像在走鋼絲一樣,一不留神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但隨著時間一長,他們見那些工作人員並不能把她怎麼樣,而自己在阮白的庇護下,反而還能通關遊戲後,漸漸也變得肆無忌憚起來。
可阮白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讓這五個人跟著自己混進度?
「王先生,作為我們保護動物團隊中的一員,我相信,你一定會慷慨解囊,幫這些可憐的動物貢獻出一份愛心吧?」
她二話不說,拎起王哥就往野獸腳下一扔。
面對王哥等人驚恐的目光,她微微一笑,語氣極盡溫柔:「不多不多,一個人5000積分就可以哦。」
貉成員們:「……」
這個魔鬼,打劫打得比他們都狠啊!
可是為了活下去,他們只能忍住肉痛,含淚移交積分……
美滋滋地從這些人手裡搶劫了兩萬五千積分後,阮白也就不再繼續記仇了。
畢竟從另一方面來說,他們還算是間接幫助了她呢。
阮白揮了揮手,吹了聲口哨,就讓這些熱愛動物的人們和野獸「親密接觸」去了。
不過一邊數積分的同時,阮白心裡也有些虛。
她總覺得,這一切好像太過順利了。
雖然在她放出動物之前,她和顧不朝也算得上是幾番出生入死,心驚膽戰了很久。
可離遊戲開始到現在,也就經過了十多個小時罷了。
24h的時間限制,還差三分之一,這期間,真的不會再發生什麼意外嗎?
如果出現意外,又會以什麼樣的形式呢?
阮白心裡有些不安,她檢查了被自己綁住的客人,又向顧不朝再三確認了一番,了解到工作人員們已經不再動彈了。
沒辦法,他們這裡進行的事情,不可以曝光到外界,畢竟牽扯到各個利益集團私下的研究所,所以他們連報警都不敢。
在核查了好幾遍,確定不會有人能突破重重圍堵後,阮白才勉強放下心來。
只是沒等她鬆懈太久,一個阮白十分意外的人,就忽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是那位dsas公司的高層,秦女士。
之前,是她把阮白這個身份的原主從杜文書的實驗室里偷了出來。
通過她和其他人的談話內容,阮白知道了杜文書和dsas公司不是特別合,他還曾因為dsas公司而瞎了一隻眼,因此秦女士等人都非常忌憚杜文書。
此時此刻,秦女士單獨離開了人群,悄悄來到了大廳,走到了阮白面前。
她一個人過來,是做什麼的?
看著她,阮白整個人都警惕了起來。
「你過來做什麼?」她質問道,「我們不歡迎人類,你快從這裡離開!」
讓阮白意想不到的,是秦女士面對她的呵斥,竟不慌不忙,直接對上了她的視線。
秦女士不怕這些野獸麼?
還有秦女士為何要一個人過來,難不成還準備和她談判什麼?
「2049,之前在我屋子外面偷聽的,就是你吧?」
沒有讓阮白多等,秦女士便開口了。
她看著阮白,淡淡地問道:「你不去逃生,也不傷害人,反而偷偷跟著我……你對杜文書很感興趣,是麼?」
阮白聽了,抿了抿嘴。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復,尤其是她感覺,秦女士過來得非常奇怪。
是的,她確實對杜文書很感興趣,因為這個人在遊戲裡出場太多次了。
但莫名其妙的,她不想和秦女士交談,哪怕她知道和杜文書有關的信息。
幾番猶豫後,阮白張開了嘴:「我確實對他挺感興趣,但是——」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下一秒,她就聽到了一陣非常奇怪的聲音。
那是來自秦女士手機的聲音,音調非常尖銳,變換得很快,讓阮白大腦一痛,只覺得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
這……這是怎麼回事?
阮白動了動嘴巴,卻覺得四肢無力,整個人一股腦摔倒在了地上。
她身後的小怪物驚叫出來,想要舔她,卻被秦女士背後的人打中了麻醉劑。
十多名保鏢從旁邊的通道里沖了出來,他們是秦女士的手下,原本一直在莊園外待命,不算這裡的工作人員。
他們動手後,沒過多久,群龍無首的野獸就挨個倒下了。
而這時候,阮白迷迷糊糊地看見秦女士走了過來。
她紅色的高跟鞋,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不愧是杜文書製造出來的東西,真和杜文書本人一樣麻煩,也不知道他教一個實驗品這麼多知識幹什麼……」
「……不過,異種就是異種,果然能被特殊的聲波攻擊啊……」
在陷入昏迷之前,她隱隱約約聽到秦女士說了這樣幾句話。
但沒等她細想,她就眼前一黑,大腦徹底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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