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聖潔的背面
複雜的機械結構與密集的陣式被一一解開，這扇厚重的鍊金機械門正在被抽絲剝繭般的開啟。
門後是一副怎樣的光景？是像淺層區與中層區一樣的結構，還是一座遠超常人想像的人間煉獄？
一切皆有可能，深層區並未留下過多的文本描述，所長與普通人的認知並不會相差太多。
在他們看來，就算是一心求死之人，也不會去深層區終結自己的生命。
據傳，一所深層區內關押著一位特殊的墮落者，一切與其有關的文字記載都會沾染邪祟，為了收容他王國與教會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
而現在一所的污染物陳列館之中，就存放著與他有關的檔案。
經此一事，深層區墮落者的檔案成了潘多拉魔盒一般的存在，沒人敢去開啟，更別提深層區的大門了。
如今，能夠被關入深層區的墮落者越來越少，而以往每一位能夠入住此處的危險人物，都是樞機主教親自監督執行關押，教皇會為所有參與人員祈求女神的祝福。
深層區就是這樣令人聞之色變。
所以懷亞特此刻的做法，就連「驚世駭俗」都是低估的評價。
鍊金機械門被懷亞特完全打開，深層區與外界的封鎖被暫時解除。
門後的景象倒是出人意料，沒有料想之中的那般觸目驚心，有的只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深層區被完全封閉，沒有任何光亮，即便如此這片黑暗也還是有些不對勁。
四所深層區內，共關押了七名墮落者，他們無一不是被判處死刑的重犯，但常規的手段根本無法處死他們，甚至能夠處死他們都可以換來一份不錯的功勳。
中層區的犯人們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一些膽子大的墮落者甚至發現了深層區的封鎖被打開，相信用不了多久整個中層區就會知道懷亞特前往了深層區。
懷亞特沒有理會他們，在他的藍圖之中，未來的四所將不會有這樣的隔閡，趁此機會給他們一個預告倒也不錯。
「看來有人來歡迎我們了。」
哈特只覺脊背發涼，他總感覺有什么正藏於黑暗之中翻湧，他似乎在試探，現在的他還不會引發危險，但當他發現獵物弱於自己後，說不定就會引發危險了。
哈特的直覺很敏銳，危險人物與野外的捕食者一樣，都具備優秀獵人的素質。
但是很可惜，哈特對於這個世界的了解還是太少了，世俗認知中的深層區墮落者都是人型孽物，而孽物的行為永遠是反常的。
平靜的黑暗被打破了，藏於其中的獵人露出了真容，一件支離破碎的紅袍從中飛出，如風箏般飛在空中，繞著懷亞特與哈特盤旋。
而那件紅袍似乎罩著一副枯瘦如骨架的身軀，滲人的奸笑正從漏風的牙關之中傳出。
哈特嚇得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他身為神官的素質很好，在面對正體不明的異端時，他能夠在第一時間展開神術，可惜驚嚇使得他屢次施法失敗。
一雙皮鞋出現在了哈特的視野之中，他循著其上連接的修長雙腿看去，來者是懷亞特。
就像他之前直面降生會牧首時一樣，懷亞特似乎從來不把這些危險的異端當回事。
哈特又開始後悔了，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在學分這件事上栽了兩次。
「知道這是誰嗎，哈特？」懷亞特開始介紹起紅袍墮落者的詳細信息，「墮落者編號S-4-004，道格拉斯·博格，「進化」嫡系組織『植樹人』的一位高層，曾被植樹人使徒親自賜福，符合標準的完美人型孽物，徹底喪失理智的話就是天災。」
「別說了懷亞特所長！您再說下去…我，我怕被污染。」
「怕什麼，一個小小的人型孽物而已，連他都拿捏不了你還想畢業？」
「能拿捏他的話我都能直接去教會當都主教了！」
「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哈特，回想一下我教你的東西……安心，有我在，我會幫你的。」
懷亞特慢慢悠悠的繞到哈特身後，單膝跪下，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隻手則緩緩托起哈特的手臂。
同時懷亞特還在哈特耳畔低語著，時而說些鼓勵的漂亮話，時而給出專業的神術指導。
但最重要的，還是他在撥動哈特的情緒。
正向增益型神術的極度精準釋放，將「強化」作用於事先留存的憤怒情緒上，同時利用「驅散」去降低恐懼之類不必要的情緒。
再加以一些言語上的引導，最終完成憤怒的最大化。
「知道嗎，哈特……道格拉斯生於荒原領的一個礦工家庭，他是父母的獨子，享受了父母所有的寵愛，後來他父親在礦上摔斷了腿，生活每況愈下，於是他捲走了家中所有的積蓄，甚至殺害了發現他偷錢的母親……
「後來啊，他成了會為三個銅幣燒殺搶掠的罪犯，在北境最荒涼的地方為所欲為，而邪神似乎格外鍾情於這些天生壞種的混蛋，竟讓他遇到了植樹人，於是他成為了墮落者……
「再後來啊，他靠著完美的異教徒品格，踩著無數血肉與白骨，一步步成為了植樹人的小高層，在他眼中能被殺死的都不值得重視，他飯後消食會殺人、早起晨練會殺人，甚至起夜放水也會找個人的腦袋當尿壺……
「怎麼樣，哈特？你也來自荒原領，也有愛你的父母，你想畢業後找份體面的工作，再把他們接過來享受生活，很幸運你的父母與所重視的人沒有碰上這種混蛋，但誰又知道以後不會碰上呢？
「所以啊哈特，你想做什麼呢……」
哈特感覺很奇怪，似乎有一隻手掌正在撫弄自己的神經，它的手指格外靈活，一切情緒的噴涌與枯竭都與之有關。
這一次前所未有的奇怪，比在禮堂時頭腦一熱救人時還要不可思議。
面對這種能被關押在深層區的墮落者，他竟然萌生了想要殺死他的念頭。
而這個念頭在萌芽的一剎那，便被那隻手拔了出來，一發不可收拾的侵占了所有思緒。
「聖潔」神術標誌性的白光變得前所未有的刺眼，兩副交叉的白色圓環將道格拉斯完全束縛，令他從空中跌落。
「束縛」神術的圓環本身無害，但圓環與肉體的縫隙之中卻升出源源不斷的白煙，並且圓環還在不斷收縮，似要將道格拉斯的骨頭碾碎。
撫弄情緒的手掌消失了，哈特取回了情緒的控制權，他驚恐的看著躺在地上掙扎的道格拉斯，不敢相信這是自己施展的神術。
他更不敢相信這極富攻擊欲望的神術，竟然來自「聖潔」。
(本章完)